第217章 玉佩（55）高中篇-清醒着沉淪

    王霖軒攥緊的手心出了汗，他扯出尷尬的笑意，勉強說服自己剛纔都是錯覺。

    經過這麼一鬧，輪到沉默不語的木豪宏發言詢問碟仙了，他油光滿面，豆大的汗水順着臉頰打溼了捲曲衣領，臉上的肥肉將雙眼擠成一條細線，極力蜷縮的身子看起來像是害怕到了極點。

    他顫抖着身體，沒有動彈，直到dm催促了好幾聲，頂着衆人壓力才顫抖着嗓音開口：“碟仙碟仙，我...我會死...死嗎？”

    我會被殺死嗎？被一隻厲鬼，或者是惡魔殺死。

    木豪宏在心裏補充道，無人看見的角度，他飛速擡眼掃過對面的某人，又迅速收回視線。

    桌子下面的雙腿抖成了篩子。

    他生來命格不好，運氣很差總是能看見一些奇怪的靈異事件，隨便走在十字路口都能看見普通人看不見的鬼魂。整日接觸那些恐怖噁心的畫面，他的性子跟着變得內向。

    後來木豪宏意外發現只要有衛錦在的時候，血肉模糊的阿飄便會消失不見。所以，他死纏爛打，做了衛錦的小弟。

    哪怕自己被衛錦的那些富二代朋友霸凌凌辱時，也不曾反抗。他不敢反抗，也不想反抗。相較於被打，木豪宏更害怕看見鮮血淋漓的魂體。

    對於因爲搶佔年級第一而被欺負的路冽，木豪宏在心裏表示同情。他的實力只允許自己當一個冷漠的旁觀者。

    全班組團排擠，造謠患有艾滋病毒，路冽沒有黑化跳樓自殺，反而默默承受着畸形的一切，木豪宏很佩服男生心理素質的強大。

    他曾以爲路冽也是個可憐人，直到那個如毒蛇般的眼神以及現在恐怖的一幕讓他意識到，路冽，根本不是人！

    亦或者是一個披着人皮的惡魔，厲鬼。

    藉着房間裏晃動的燭光，木豪宏親眼看見一股股濃郁的黑氣從路冽身體裏冒出來，丹鳳眼跟戴了全瞳似的，沒有眼白。別人或許會被施加的障眼法給矇騙過去，但擁有陰陽眼的他卻在此刻清楚看見了路冽臉龐上密密麻麻的血絲。

    身後的高大影子裏隱藏的一雙惡魔之眼死死盯了過來。

    他被惡魔盯上了。

    回想起之前的冷眼旁觀，木豪宏怕了，害怕被披着人皮的惡魔報復。所以，他想借這個機會詢問自己的生死。

    dm經驗豐富，一眼就看出那個胖少爺內心的害怕，同時也爲這個簡單敷衍的問題感到有些無語。只要是人到最後都會死的，怎麼可能不死。

    中央的碟仙盤帶着衆人的手指搖搖擺擺，在‘是’和‘否’之間來回輾轉，碟仙似乎猶豫了，不知道問題的答案。

    宋九看着抽風似的碟仙盤，眉頭微微蹙起：“該不會出問題了吧。”末了，他小聲加了一句，“木豪宏雖然內向了些，但人挺善良的，不應該啊。”

    他低聲嘀咕。

    在衆人看不見的空間，路冽外溢扭動的黑氣有一瞬間的凝固。

    ‘你看，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卻在關心別人，你難道就不嫉妒嗎，你難道就不想做點什麼嗎，比如幫我殺掉那個胖子。’低低的嘶啞嗓音充滿蠱惑。

    意志不堅定之人，稍不注意就會淪爲那聲音的傀儡，任由操控。

    路冽俊美的臉龐瘋狂抽搐，有種說不出的陰騭。

    他皺眉，對體內潛伏的惡魔發出警告：‘我只是跟你做了個交易，到時候自然會給你承諾的報酬。在這之前，你沒有權力約束我的生活。’

    ‘滾回去。’

    被惡魔操控影響的感覺讓路冽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他在腦海裏低聲呵斥。不得不承認，在聽到宋九爲別人辯護時，自己有一瞬間想要讓木豪宏消失掉。這個殘忍的想法在出現的那一刻便被理智壓了下去。

    他不想讓宋九知道自己陰暗如下水道老鼠的心思。

    似乎感受到路冽的憤怒，潛伏在混沌裏的惡魔發出低低的笑聲：‘沒想到啊沒想到，冷靜沉着的你也有失態的一天。’

    ‘閉嘴！’路冽呵斥，同時操控碟仙盤指向了‘否’。

    木豪宏大大鬆了口氣，淋漓大汗散發的味道讓一旁的呂秋雪嫌棄地捏着鼻子，往男友的方向靠攏。

    僅僅是因爲宋九的一句無心之語，就讓某人改變了主意，還真是奇怪的人類。

    惡魔玩味的視線瞥過了身旁的少年，頭一次用欣賞的目光打量人，皮膚白，五官精緻，長得比西方教會的聖女還漂亮還要蠱惑人心，關鍵是少年的靈魂竟然是罕見的金色。

    它大概明白了這個用禁術召喚自己的人類爲何會對少年心動了。

    惡魔緊盯着人兒，猩紅長舌舔舐脣瓣，如此乾淨的靈魂滋味一定可口。沉睡了千萬年之久的它也不由得有些心動，想吃掉少年的心動，連肉帶魂的那種。

    不過以這個人類稀罕的程度，恐怕不會配合自己吃掉少年。

    可惜了。

    ‘愚蠢的人類，再問你一次，想清楚沒，如果儀式徹底完成，你我將融爲一體，到時候你將同化本惡魔的想法，想要吃掉少年。萬一發生不幸，可別怪本惡魔沒提醒你。’

    惡魔吐出蛇信子，在業務方面，它可是很盡職的，儘管自己渴望品嚐美妙的靈魂，屬於惡魔的優雅美學讓它抑制住了內心醜惡的食慾。

    路冽眉間的褶皺加深了：‘囉嗦，儀式尚待完成，你說這些爲時尚早。給我滾回去。’惡魔很欣賞這個人類執迷不悟的樣子，因爲這樣，它距離極品美味便更近一步了。

    惡魔什麼也沒說，隨即隱入了混沌中。

    一人一魔在腦海裏交談了很多，於現實中不過幾分鐘的事情。

    終於輪到宋九詢問了，他深思熟慮，看着碟仙盤問道：“碟仙，碟仙，我...想知道...”像是想到什麼美好的事情或人，少年臉上暈開一抹嫣紅，“想知道，我在他的心裏有幾分重要？”

    這裏的‘他’，自然是指路冽。

    宋九心裏緊張，連帶着握住男生的手都微微加重了力道，趁着衆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他眼神若有若無瞥了身旁的高大男生。

    自以爲很隱祕，殊不知那小心翼翼的神態全被某人收入眼底，某人愉悅得彎了眉眼。

    現場除了兩位當事人，其他人一頭霧水，還以爲是暗戀某個女生吶。

    碟仙盤畫圈的動作一頓，隨即在紙張上到處亂滑，足足持續了一分鐘才停止發瘋似的舉動，圍繞‘十’字加速轉圈。

    路冽明顯感受到人兒的雀躍欣喜，他從未像現在這般開心過。

    滿意嗎？我的寶貝。

    昏黃的燭光裏，俊美男生眼底的深情愈發濃郁。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而路冽清醒着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