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紫薇帝氣（7）荒唐！

    帝王處理完政務，就迫不及待地往寢宮趕來，步伐間透着幾分匆忙。

    雪白的貓兒懶洋洋地趴着靠窗的木桌上，聽見門口的動靜，頭都不擡，看樣子像是睡着了。

    小小的白糰子看得帝王心頭一片柔軟。

    若不是小貓生性好動，實在耐不住安靜，他都恨不得直接拴在褲腰上，時時刻刻都能看見才好。

    “小貓兒，可還想朕？”

    經過精心的照顧，小貓原本灰暗枯燥的毛髮變得順滑不已，尤其是在陽光的照耀下，就像一塊上好的絲綢緞子。

    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

    帝王將心中的想法付出了實踐。

    似乎是感受到那人憐惜的動作，小貓勉強掀起眼簾。

    沒有擡頭。

    只是嬌嬌地喵了一聲，算作是迴應了。

    那聲軟糯的貓叫讓帝王聽得心頭酥麻的同時，心底又升起一些怪異。

    平常看見他回來了，貓兒都是高興地往他懷裏鑽，活蹦亂跳的，今日卻怎麼跟沒吃飯似的。

    窗外的驕陽酷熱，綠油油的樹葉子曬焉了。

    帝王還以爲小貓曬太陽曬得太舒服了才不想迴應，便忽略了心裏的那點異樣。直到晚膳，小貓連最喜歡的紅燒魚也不吃了，他才意識到事態不對勁，連忙傳喚了太醫。

    “回陛下，小主子胃口不佳上吐下瀉，是因爲受驚着涼了，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太醫收拾着藥箱子：“不需要藥物輔助，讓小主子自己調養一段時間便好。”

    帝王眉頭皺起，手底安撫着無精打采的小貓，微微頷首。太醫得到指令，行了禮退了出去。

    知道這件事不簡單，林總管提前將昨日伺候小主子的奴才們喚了進來，一個個跪在地上，腦袋壓得低低的。如若地上有條縫隙，恐怕他們會毫不猶豫鑽進去。

    無聲的威壓讓宮殿裏的每個人都汗流浹背，大氣都不敢出。

    “說吧，怎麼回事？”

    一開口便讓在場的所有人渾身一顫。

    領頭的太監後悔了。

    小主子回來後看起來和平常一樣，他還以爲沒出什麼大事，就沒有上報。

    哪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

    爲首的太監咬緊牙關，磕了好幾個響頭，聲音顫抖地將事情的原委一一道來，末了，連忙添了一句，“奴才罪該萬死，望皇上恕罪。”

    聽完敘述的時候，帝王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陰沉二字來形容了。

    久久不語。

    手指不緊不慢地敲打着木桌，一道道聲響聽得衆奴才心頭直冒寒氣，恨不得讓時光倒流，將小主子溺水的事情主動上報。

    也好比過現在的嚴刑拷打。

    “...每人去慎刑司領二十大板。”

    約莫半個時辰，他們的腳都跪疼了，帝王才終於開了尊口。

    “小林子，傳旨下去，月妃因生性頑劣，品行不端，現降爲常在，幽禁三月以儆效尤。”

    “嗻。”林總管彎腰，應聲答道。

    其他的太監在心裏大鬆一口氣，連忙拖着麻木的雙腿出去了。

    月妃接過聖旨的時候，臉上全是難以置信。

    她沒想到皇帝會如此絕情，也沒料到會這麼草率地被降了妃位，一點也不顧及她朝堂上正三品的爹。甚至於因爲這件事，她的爹爹也受到了影響，從正三品的御史降到從三品。

    張御史連夜手信一封，詢問女兒是否在後宮招惹得皇帝不快，亦或者觸及了雷點。

    月常在緊緊攥緊手裏的信封，面色扭曲。

    不過是一隻貓兒，竟然將她多年的爭寵心血付之一炬。

    她怨恨的同時也很委屈，連忙給爹爹回了信，詳細地交代了前因後果，未曾有一絲隱瞞。

    次日。

    “有事啓奏，無事退...”

    “臣有事稟報！”

    衣着華麗的男子從隊伍裏走了出來，行了禮。那男子長相一般，但眼裏時而閃過的精光卻彰顯其絕非善類。

    林總管將拂塵一甩：“講——”

    攝政王直起身子來，聽見這話才緩緩開口：“張御史雖不比開國功臣，但在其位謀其職，這麼多年來勤勤懇懇，爲朝廷百姓做了不小的貢獻。”

    “如今卻不明不白地貶職，是否不太合乎情理？”

    “再者，陛下貿然將張御史降職，諸位大臣卻不知道其中的理由，怕是會寒了人心。”

    說完，攝政王嘆了口氣，表情透着一點失望。

    衆大臣什麼也沒說，低頭保持着靜默。攝政王看不慣皇帝的作派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他野心勃勃，手握大權。

    若非一年前的發燒讓皇帝變了模樣，這江山早就易了主。

    攝政王眼睜睜看着自己累積多年的勢力被一點點地蠶食吞噬，最後所剩無幾。他無能爲力，也阻止不了。

    他不甘心。

    明明差一點就可以登上九五至尊的位置，卻陰差陽錯讓原本昏庸的皇帝脫胎換骨，變了性子。不再沉迷美色，不再渾渾噩噩地混日子，現在的皇帝已不是他能對付的了。

    但終究是心有怨恨。

    即便成爲不了這天下最尊貴的人，攝政王也不會讓那人的龍椅坐得舒服，他想着法子找麻煩。

    爲了一隻貓而接連懲罰兩位妃子？

    荒唐！

    貴妃無權無勢，被禁足也就罷了，月妃的生父張御史可是朝廷裏數一數二的清官，平時爲人寬厚，交友甚廣。

    現在卻不分青紅皁白的受了連坐罪，豈能平息衆憤？

    攝政王在心裏冷笑着。

    既然刀子都遞到跟前了，他正好藉此機會，挫挫皇帝的銳氣。好叫人知道，這龍椅不是誰都能坐的，坐得上是一回事，坐得穩當是另一回事。

    九階之上，帝王的臉色卻是沒有一絲變化，流冕遮住了面部，讓底下的羣臣看不清楚神色。

    “...問得好，那朕便讓攝政王好生瞧瞧這中個理由。”

    一個四四方方的摺子扔到了面前，攝政王撿了起來，一目十行，越看，臉色越凝重，最後他合上摺子，彎腰。

    “是臣莽撞了，望皇上恕罪。”

    帝王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張御史何在？”

    “臣在。”一中年男子從隊伍中走出來。

    帝王看着底下的那人，眼裏帶着一點似笑非笑的意味：“既然心有不滿，直接說出來便是，何必拐彎抹角，假借他人之手？”

    “原本考慮到張御史的臉面，沒有將原因公之於衆。”

    “既然如此，你便親自讀出來，好叫諸位大臣聽聽你私底下究竟幹了些什麼好事。”

    淺淺的語氣裏帶着點薄怒。

    字裏行間都飽含深意，讓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