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喪屍王的核晶（23）難許卿

    人類和喪屍之間的戰爭徹底落下帷幕，新的秩序正在建立，該算的賬也要算清。

    喪屍圍城的當日，有人打開門將喪屍放進來，簡直是道德敗壞，社會中的危險分子，經過激烈的討論，基地高層人員一致地要懲罰導致悲劇的罪人。

    對於之前戴罪立功一事，隻字不提。

    時寒最先還在解釋說並不是自己幹的，可是後來到聽聞少年的死訊時，男人沒有再說一個字眼。

    基地根本不在乎真相如何，也並不是想要真正地殺死他。

    領導者只想藉此機會施壓示威罷了，對於這個最強悍的六級雷系異能者他們忌憚不已，生怕他脫離了掌控。

    刑臺上，一個風系異能者立在對面，手裏凝聚起風刃。

    自古忠孝兩難全，許國難許卿。

    但是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時寒覺得自己都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作爲一名軍人，他對不起人民對不起祖國，違反上級領導者的命令，只爲了一己私利而破壞喪屍病毒解藥的研究，妄想帶走實驗體。

    作爲一個兒子，他對不起年邁的母親，沒有盡到孝子的責任，不能再盡孝了。

    作爲一個獨立的個體，時寒更對不起自己，他的一生都在爲別人服務，從未考慮過自己的感受。

    可是，當他真正想要遵循心之所向，當他真正想爲自己而活的時候。

    滿目瘡痍的世界告訴他不可以。

    處於水深火熱中的百姓們告訴他不可以。

    就連生養疼愛他的母親也告訴他不可以這麼做，不可以爲了兒女情長而棄天下於不顧。

    風刃裏蘊含着巨大能量，宛若鋒利的刀片向時寒襲來，他不躲也不閃，只是靜靜的立在原地等待着。

    等待什麼？

    等待一個徹徹底底的解脫——死亡，亦或者生命的終止。

    記得有一次，時寒外出執行任務，被派出去解救一個瘋狂的科學家。

    那個科學家做過許多違反人倫的實驗，飽受唾罵，實際上他渴望解救全人類於水火之中，也一直堅持自己的觀點，頂着壓力解釋這麼做也是爲了人類的未來。

    起初人們譴責他，後來才意識到他的重要性。

    地下實驗室即將坍塌，但科學家沒有逃跑，雙膝跪在地上，懷裏抱着一具變異抽搐的女人。

    那是他的愛人。

    情況十分緊急，實驗室隨時都有被黃土淹沒的危險，時寒問他爲什麼不走，難道就不想洗清冤屈嗎，難道就甘願一直被世人詬病嗎？

    “牽掛之人已經死了，我不想再解釋什麼，世人誤會就誤會吧，就這樣。”科學家低頭，流着淚與懷裏的喪屍接吻。

    沒有了在乎他的人，清白與否都不再重要了。

    那個時候的時寒不理解，只覺得科學家精神有問題，做實驗做得魔怔了。

    可是現在他才恍然大悟。

    是的。

    小九已經死了，他的心上人已經不在人世了，那他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呢？喪屍是不是他放進來的已經不重要了。

    是非對錯，早已無足輕重。

    風刃近在咫尺，時寒撤去了身體的保護罩。

    閉上了雙眼。

    平靜地迎接死亡。

    地獄很冷，小九一個人會哭的……

    基地裏最強悍的異能者就這樣輕易地死去，和心上人一樣，死在了黎明到來的前夕。

    後來，有人挖空了男人的腦袋，試圖獲得那顆六級核晶，卻驚訝地發現裏面什麼都沒有。

    竟是空無一物。

    ……

    世界逐漸恢復了生機，現如今百廢待興，人們都在忙於基礎設施的修復，因此沒人注意到基地裏少了一個火系異能者。

    荒郊野外的小屋。

    舒歡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雙眼蒙着布條，四肢都被綁在了椅子上，潮溼的氣息和空氣中的血腥味讓他感到恐懼。

    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是有幽閉恐懼症。

    “這是哪裏？有人嗎？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啊啊啊！”

    他瘋了一般歇斯底里，喊破了喉嚨也沒有得到任何迴應，瘋狂的掙扎企圖掙脫繩子，他才不要不明不白的死去。

    “呵…”

    一道嘲諷的輕笑在黑暗中響起。

    舒歡彷彿迎來了救星般大鬆一口氣，臉上帶着討好的笑：“你是來救我的嗎，我的手很疼，只要你給我鬆綁，我什麼都答應你。”

    “你覺得以現在的情況，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

    那人又是一聲嗤笑，將一顆圓珠子似的東西塞進舒歡嘴裏，強迫他咽下去。

    舒歡一臉驚恐，痛哭流涕地尖叫：“你給我吃了什麼？末世的異能者罕見，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我是異能者，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

    那道好聽的男性聲音冷冽了下來：“當初你殺死小九的時候，可有想過他的感受！明明他都逃過了喪屍的爪牙，卻沒能逃過人心。”

    天知道當從監控回放裏看到少年被虐待時，司子謙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來到曙光基地，就是爲了在暗處默默守護少年，看着少年健康的活着就好，結果到頭來卻什麼也沒守住。

    如果說弟弟的死讓司子謙心碎，那麼少年的死就徹底泯滅了他心中僅剩的良知。

    既然正義已經缺席，那他自願化爲惡魔，親自爲小九討回公道。

    “放心，不是什麼毒藥，只是一顆小小的種子罷了。”

    “只不過，它會在你的胃裏發芽生長，它的根會深深扎進你的血肉裏，汲取你的營養，然後一點一點地生長開花，直到把你吸乾爲止。”

    “好好享受這份大禮吧。”

    伴隨着吱嘎的關門聲，小屋再次陷入了安靜。

    淒厲的嘶吼聲被淹沒在了狂風中，這裏前不着村後不挨店，除了死寂還是死寂。

    長期處在黑暗裏，人是沒有時間概念的。

    每一分一秒舒歡都活在無盡的黑暗中，看不見盡頭。

    最開始只是肚子有點疼，後來全身的器官都在痛，稍微一動，就跟被生鏽的刀凌遲了一樣，一片一片割下他的肉。

    在生理和心理的雙重壓迫下，舒歡神經徹底崩潰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到最後死亡的那一刻，他竟是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等司子謙再次來到小屋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

    椅子上的人四肢乾癟，面部還維持着生前痛苦的模樣，一朵妖豔的花朵從大張的嘴巴裏生長出來，開得燦爛。

    窗外的陽光撒了進來，驅散了黑暗，屋子裏溼冷的空氣也變得溫暖，死亡之花在金色的陽光下，呈現出一幅詭異而美豔的畫面。

    司子謙摘下那朵花，深深地吸了一口，表情沉醉不已，是芬芳的味道，是生命的氣息。

    如果小九還在的話，一定會很喜歡的。

    男人嘴角上揚起好看的弧度。

    卻淚流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