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月下不獨酌字數:2123更新時間:24/07/31 08:31:35
    “今天真是個聽曲的好天氣。”

    溫衍姿勢不變,有着和鬥獸場時截然不同的狠戾從容,望向面色鐵青的西川郡王,勾脣笑道,“不是麼,二堂兄?”

    周銘遠的酒意一下醒了,將槽牙咬得咔嚓作響。

    “是你。”周銘遠四下環顧一眼,確定少年是孤身一人闖他府邸,眼裏的忌憚便化作輕蔑。

    再厲害也只是個帶傷的臭小子,還能敵過他那十幾個用人命養出來的打奴?

    “本想讓你死在鬥獸場,誰知你命這麼硬,三番兩次都逃了。”

    想到這,周銘遠把玩着核桃,冷笑道:“逃了也罷,還敢來本公府上送死!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闖進來!”

    他一揮手,十名貼身打奴手持刀劍,將少年團團圍住。

    琴絃錚地一聲崩裂,琴音戛然而止。

    陰風席捲,別院的大門倏地關攏,掩蓋了一地血色。

    與此同時,慈恩寺前。

    有高僧燃燈誦經,千百盞油燈長明,燦若星海,有着白日無法企及的熱鬧。

    顧瑾心提着瓜果香油等物,將妹妹扶下車,調笑她:“趕緊求個姻緣,讓菩薩賜我們歲歲一個如意郎君。”

    頓了頓,湊到耳邊:“最好,是姓薛。”

    原以爲妹妹回像往常那般緋紅了臉頰,可常念只是瞥了他一眼,淡然哼笑道:“還是先給姐姐求個姻緣,最好是個溫潤千尋有禮的。”

    被戳到痛處,顧瑾心閉嘴了。

    ……

    風捲過漫天碎雪,飄落在永寧坊別院。

    不稍片刻,就覆蓋住了階前那片泥濘的暗紅。

    窗紙上濺開一抹血跡,繼而是高壯身軀沉重倒地的聲音。

    倒下的打奴面孔黝黑,眉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正是先前在“巢穴”刺殺他的頭目。

    溫衍蹲身,從打奴身上摸出一封帶血的密信。

    展開一瞧,他幽沉的眸中掠過一絲暗色:自己身邊果然有內奸,和這頭蠢豬裏應外合。

    五指攥攏,密信化作齏粉從指間灑落。

    溫衍踢了踢腳下的屍首,從他脖子上扯下一塊鐵皮墜子,對着光瞧上片刻,方解下腰間那十來根同樣的鐵皮墜子,與剛得的那根合在一起。

    而門檻上,躺着一個滿身鮮血的肥碩男人,手腳俱以一個奇怪的姿態扭曲着。

    兩刻鐘前他還在嘲笑溫衍找死,兩刻鐘後,他便被擰斷手腳丟在血泊中,喊不出,動不得。

    滿府的高手啊,全被這小子殺光了!

    周銘遠眼裏交織着恐懼和憤恨,就這樣看着黑衣少年提着那一把帶血的鐵皮墜子,步伐優雅地走到他面前,然後俯身。

    “你派去殺我的十三個人,都在這了。”

    眉梢的血漬給溫衍蒼白的臉添了幾分豔色,他修長的手指一鬆,任憑十三塊鐵皮墜子叮叮噹噹落在周銘遠面前,笑得人畜無害:“你數數?”

    周銘遠肥碩的身形劇烈顫抖起來,嘴裏嗬嗬吐着血沫。

    “你……是裝的?爲什麼……”

    溫衍漫不經心擦着手上的血,接上話茬:“爲什麼我身手這麼好,先前還會被你折騰得那麼慘?”

    似乎想起了一件愉悅的事,他笑了起來:“不隱藏實力,以身爲餌,怎麼能將你們這些大魚一網打盡呢?釣魚嘛,,沒點耐心怎麼成。”

    周銘遠瞪大眼,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原來看似羸弱的獵物,才是最毒辣的獵手。

    “不、不是我……”周銘遠費力吐出幾個破碎的字眼,着急解釋。

    “我當然知道幕後主謀不是你。你這樣蠢笨如豬又好鬥的人,只配給別人當槍使。”

    溫衍走到那把沾了血古琴面前,修長的手指拂過琴絃,隨手撥了幾個音調:“不過那又何干?我今晚只是,想殺你了而已。”

    周銘遠開始後悔了,哆嗦艱難道:“你既然知道,便、便饒了我,我可以……當你沒來過……”

    “好啊,堂兄回答我個問題。”

    溫衍有一搭沒一搭撥着琴絃,笑問,“那女人是誰?”

    周銘遠卻是一愣,血沫含糊道:“哪個……女人?”

    一聲顫音,撥絃的手停了下來。

    “黑市,她拿着只有我才知曉的藥方。巢穴,她出現得太過及時。”

    他眼一挑,“可別說,那只是巧合。”

    事出反常必有妖,溫衍從不相信有這樣的巧合。

    何況,所有人都希望他死,誰會無緣無故救他?

    “我不知道你……你說的是誰……”

    見溫衍冷眼掃過來,周銘遠滿身肥肉顫抖,,嗚咽道,“沒騙你!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難道,她的出現真是意外?

    不可能,九幽香的祕方他從未告訴過別人。

    他晃了一會兒神。

    卻不防屍堆中原本“死去”的黝黑漢子突然睜眼,一躍而起,手中狼牙鐵錘朝溫衍狠狠擊去!

    溫衍的身體先一步察覺殺意,下意識擡起短刃格擋。

    錚地一聲,火光四濺。

    溫衍聽到了自己的右手腕傳來骨骼的脆響,繼而胸口劇痛,短刃脫手。

    他反應迅速,旋身卸力,同時左手匕首出鞘,橫過黝黑漢子的脖頸。

    漢子僵住,喉嚨上一條細細的血線,瞪着眼撲倒在地,徹底沒了聲息。

    屍身下紫紅的稠血汩汩淌出,很快在地磚上暈出一大片暗色。

    溫衍晃了晃自己的右手,手腕沒有一點力氣,軟綿綿地垂着。

    他饒有興致地研究了紅腫的手腕片刻,得出結論:“嘖,脫臼了。”

    繼而捏住手腕一擰,只聽“咔嚓”一聲細響,錯位的腕骨便被接回原處。

    自始至終,溫衍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彷彿那只是一根沒有痛覺的木頭。

    他彎腰用完好的左手拎起黝黑漢子的後領,兩百斤重的身體,他竟單手輕鬆拖曳,然後噗通一聲丟到到周銘遠面前。

    似乎還不滿意,他摸着下巴,又調整了一番姿勢,使得周銘遠和那具死不瞑目的屍首面對面。

    接着,溫衍拾起地上掉落的短刃,刀柄擱在周銘遠扭曲折斷的手中,讓他握住。

    周銘遠渾濁的眼中充斥着驚懼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