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羨慕

    大概在所有父母心中，自家孩子都是最好的。

    陸長辭展顏一笑，開玩笑道：“借孃親吉言！”

    他自知論身手武學，完全不及一二四甲號，在藥谷時候都是被一二四甲看照的。

    但是自論文一道少有人能勝過他去，在藥谷裏他不僅自學識字，還暗中教授一二四甲號認字，爲一二四甲號謀了畫藥材的差使。

    當年本以爲他們就這樣當個雜役過一輩子，可惜，他被管事灌下藥去了大半條命，捲入黑水河中飄零許久被陸家村的人救了。

    聽說藥谷已經被毀了，也不知道一二四甲號如今在哪裏。

    思及此事，陸長辭臉上的笑容又隱沒了下來。

    他望着姜黎，聲音帶上了祈求。

    “孃親，我有一事相求。”

    姜黎眉梢頓時一蹙，“何事？”

    “孃親之前去過藥谷，應當知道我曾在藥谷待過多年。”

    這是陸長辭第一次與姜黎提起藥谷時候的事情，他神色有些沉重。

    但是，話語還是儘量的掠去了在藥谷的不痛快。

    “我有一個好友，曾與我在藥谷相依爲命，他護我良多，不是兄弟勝似兄弟。我是意外從藥谷離開的，他當時還待在藥谷。”

    “如今藥谷已經不復存在，我也尋找他快一年了，卻沒有什麼收穫。”

    陸長辭望着姜黎，她的來歷不凡，手中掌握着尋人的力量。

    “孃親，我想請您幫我尋找他。”

    姜黎眉目頓時舒展，脣角上揚，又揉了他腦袋一把。

    “好，長辭，你的那位好友叫什麼名字呢？”

    縱然姜黎已經心知肚明那人就是姜元宸，她還是想等陸長辭自己說出來。

    “他和我一樣，在藥谷中沒有名字，只有編號，我是一二四丙號，他是一二四甲號。”

    陸長辭也心知肚明自己要求有些過分，便又急急道。

    “孃親，雖然他沒有姓名，但是我知道他的生辰，也可以畫出他的肖像！”

    有這樣的信息，要找起人來便有了方向。

    只是，找人必定會消耗大量的錢財，姜黎願不願意爲了一個與她不相干的人付出這樣的代價還是未知的。

    不過陸長辭也相信姜黎有極大可能答應，畢竟姜黎對顏氏一族的報答他都看在眼裏。

    一二四甲號對他而言是比顏氏更重要的恩人，姜黎會答應的。

    “呵。”

    姜黎輕輕的笑出了聲，在陸長辭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她笑眯眯道：“長辭，我想你已經找到一二四甲號了。”

    “什麼！”

    陸長辭大爲震驚，回過神來急急道：“真的嗎孃親，您見過他！”

    “長辭，我能找到你還要多虧了他。”

    姜黎從馬車箱籠中取出了一張保存的極好的畫卷，遞給陸長辭。

    含笑道：“你且看看這是什麼。”

    陸長辭心跳迅速，他更是快速打開畫卷。

    頓時那一張姜元宸親手畫的小像就映入眼簾。

    熟悉又陌生的筆觸。

    這是！

    “一二四甲號的畫！”

    陸長辭擡頭兩眼亮晶晶的望着姜黎，“畫的是我！”

    “去年三月，我去藥谷的路上，在黑水寨遇到了他，他幫我良多，便將他帶回了京都。”

    姜黎簡單的將她怎麼遇到姜元宸，又因他而找到了陸長辭下落的過程告訴了陸長辭。

    “如今，元宸已經去了西疆數月。”

    “那可太好了！”

    陸長辭心裏的大石頭落了地，他離開藥谷後聽說藥谷被摧毀了乾乾淨淨，藥谷的人也四散流離。

    他曾擺脫顏氏幫忙找過，但是一無所獲。

    誰想到一二四甲號，不，是姜元宸已經不在懷慶一帶。

    不過，高興過後，陸長辭後知後覺的品出了一點異樣。

    陸長辭再一次的問道：“孃親，您到底是什麼人，您在京都待了很久嗎？”

    姜黎明明說了他們是去白帝城安家，但是她之前是在京都。

    “此事說來話長，我曾嫁給了永寧侯府的謝雋，當年他頂替了你們生父的身份。也因爲他，才致使你們出生後就被換走，他將自己與他妹妹的兒子換到了我名下。”

    姜黎神色黯然，京都事情已了，如今再提起來竟然有恍然隔世之感。

    陸長辭萬沒有想到，這件事居然會是這樣！

    “原來如此，這都是侯府之過！孃親，您無需責怪自己！”

    他一把抱住了姜黎，姜黎她也是受害者。

    永寧侯府可將她害慘了！

    “嗯。”

    姜黎眼眶微潤，脣畔也重新露出了柔和的笑。

    拍了拍陸長辭的後背，“如今，當年的始作俑者皆用命付出了代價，我已與京都再無什麼干係。”

    陸長辭重重的點點頭，他抱着姜黎，悶悶的又道。

    “孃親，姜元宸這個名字是您親自替一二四甲號取的嗎？”

    一二四甲與他一樣，都是出生後就被藥谷買走了的。

    所以，他們皆是沒有名姓的人，能擁有的只有藥谷的。

    流離多年，他的名字，則是他自己取的。

    因被陸家村的人救了起來，他便一開始自稱小丙，被顏氏帶走後，他便以陸爲姓。

    名則是他隨手翻書尋到的。

    意爲長眠於世。

    是他兩度陷於瀕死境地。

    也他是想將藥谷的一切都埋葬了。

    這實在不是什麼好的寓意。

    而姜元宸這個名字意味着光明燦爛，最關鍵的是姜黎所取，姓氏隨了姜黎，名則代表了姜黎對他的期望。

    姜黎找到他之後，並沒有提過要替他更名改姓的意思。

    縱然是再怎麼自我安慰，這會兒陸長辭還是不免心中充滿了對姜元宸的羨慕。

    羨慕他被姜黎早早的接到了身邊護着，羨慕他的名字，羨慕姜黎對他的用心。

    這些，都是他不曾擁有的。

    “是。”

    姜黎拍着陸長辭的手一頓，她輕聲道：“的確是我親自替他取的。”

    陸長辭到底是小孩，心緒表露的很明顯，姜黎看的明白。

    “長辭，還不曾問過你的名姓是如何來的呢，可是你自己所取？”

    姜黎斟酌的問道。

    她之前一直不曾問，便是因爲姜元宸當時並無正式名字。

    只是單純叫小陽，而且也是他需要取名。

    但是，陸長辭。

    她找到陸長辭時候，陸長辭已經有了新的人生。

    姜黎她不知道陸長辭需不需要她多此一舉，胡亂插手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