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施粥是有順序的

    秦疏月相當清楚這些病菌病毒的殺傷力，只是沒辦法跟周世崢解釋。

    好在，這個時代的人自有一番邏輯，知道這便是瘟疫的來源。

    “這條河應該是通往城裏的，在上游，也就是說，但凡在這條河吃水的人，都有可能被感染。”周世崢的臉色越發嚴肅，只覺得自己來晚了。

    “我們帶了足夠的藥品，太醫也來了。”秦疏月十分冷靜地說，“按照以往的經驗，等太醫來了就可以開始熬藥，以防瘟疫，這裏應該也有能看出問題的大夫。”

    縣誌上或許有過記載，這種問題，恐怕不是第一次。

    周世崢點點頭，微笑看着她。

    她這般的冷靜，便是久經沙場的老手看了都可能心慌，她卻臨危不懼，足見其獨特之處。

    他們兩個人可以說是同一類人，在很多方面的想法，都是非常一致的。

    “我們走吧，不能耽擱了。”親秦疏月看着他。

    很快，到了官府，他們拿着令牌和聖旨，很容易就能夠見到知府，以及這裏的守城將軍。

    一衆官員都是愁眉不展的樣子，看見周世崢，接旨的時候，才發現他們已經到了。

    大家面面相覷，有點害怕，之前並未聽說欽差已經到了，不過聖旨都在，自然不可能是假的。

    “午後，大隊人馬就會送來糧草和藥材，如今，你們先說說這裏的情況，也好商量解決之法。”周世崢淡然的說道。

    秦疏月就坐在他身邊，淡定地轉着扳指，時不時的拍拍小麻雀的腦袋。

    她依舊是一身男裝，做了醜化，根本沒人看出她是女人。

    當然，或許是顧不上了。

    他們說起城中的情況，都忍不住的哀嚎。

    知道周世崢的身份，如今更是毫無顧忌地跪在地上哭喊起來。

    堂堂知府，竟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看樣子是真的心急。

    如果是真的，也不錯，至少是個知道爲百姓着想的，不過，是真是假尚未可知。

    “如今城中大批難民，雖說城門口沒有公文是不讓出城的，但是若有人偷偷溜出去謀生路，我們也阻止不了。”知府嘆了口氣，“如今大人來了，自當令我們解決此事。”

    “知府大人謬讚了。”周世崢意味深長地看着他，“你在這裏盤踞數年，都不知道應該如何結局，本官怎麼會知曉？”

    “是，是，是下官糊塗。”知府訕笑，但是看着卻輕鬆許多，又試探道，“那周大人的意思是？”

    “你們該如何就如何，不必管我，我自知該如何回去覆命。”周世崢淡定地說。

    秦疏月垂着頭，手裏不知道從哪裏摸來一條小蟲子喂鳥。

    知府的話，她都聽見了，越發覺得有疑點，但是不構成什麼罪過，所以，即便是真的有什麼，也沒有證據。

    知府先給他們安排了住處和婢女，這才離開了官府。

    “看來，他們不老實，過分的事情不敢做，大概是米糧出現了問題。”周世崢立刻猜到了。

    秦疏月點點頭，“災害中哄擡物價，是鄉紳富商，最常見的發財手段，這種國難財，不怕折了陽壽。”

    “如今，先等後續部隊到來，咱們便可以掌握主動權。”周世崢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站在門口，時不時忐忑往裏面看的婢女小廝。

    他們應該是受命來監視的，大概是怕他會做點什麼。

    可惜，這些人想的還是太簡單，若是他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那豈不是太荒謬了嗎？便枉費他行軍打仗。

    “等吧，我們先出去看看，或許之前商量的法子都可行。”秦疏月站起身來，在院子裏找了幾條蚯蚓。

    這裏剛剛發了水，氣候溼潤，很多蚯蚓都從土裏翻出來了。

    她餵飽了小鳥，仔細觀察，它的翅膀，頭頂，背脊還有尾巴上，都開始長出來的短短的黑色羽管，很是可愛。

    秦疏月不禁勾脣淺笑，只覺得心情極好。

    他們兩個人去街上轉了一圈身邊還有小廝跟着，一直試圖把他們往一個方向引導。

    “先去賣糧食的地方，這個時候，應該只剩下這些鋪子還開着。”秦疏月淡定地說了一句，“引路吧。”

    小廝只能是帶着他們去了。

    果然，只有米麪鋪子還開着。

    雖說是發了水，但是庫房裏總有沒有被淹的。

    看看門口裏的牌子就知道，這比平時貴了兩倍不止。

    若說只是稍微高了一點，大家還能接受，可是這個價格……

    一家店的店主看見他們皺眉，連忙出聲解釋，“二位要買米嗎？別看我們賣得貴，庫裏的糧食已經不多了，我們也受了災，損失了不少，總得找補回來。”

    這似乎爲哄擡物價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

    “國家禮律，明文規定，若是受災，商家可以按照真實數量上報，查明之後，朝廷會盡力補償。”秦疏月淡定地說，“據我所知，這些年受災的商人，無一例外，都按照市場價給了補償，賺的並不少。”

    對方眼神一眼，大概沒想到居然踢到鐵板了。

    “這話說得不對啊，你們什麼都不懂，不想買就走吧。”

    看着對方嫌棄的模樣，他們沒有理會，又去了貧民窟，也就是現在難民生存的地方。

    這裏的環境可以用髒亂差來形容，真的是很難想象，居然會變成這樣。

    他們轉了一圈回去，不到半個時辰，大隊伍就到了。

    知府的人想要接收物資，卻被冷冰冰的刀鋒拒絕，看着眼前的士兵們已經亮劍，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還好，周世崢這次帶來了足夠多的人，完全可以接收整個知府衙門。

    先從這個城池開始一一整治，若是有了成效，再讓其他城池的人效仿即可，要不了幾天就可以得到改善。

    周世崢直接讓人開倉賑糧，開了粥棚，先讓大家填飽肚子再說別的。

    不過，在施粥的時候，秦疏月又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或許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已經見怪不怪了。

    由於物資有限，現在能夠得到那一碗粥的，是有順序的。

    男人，男孩，女孩，女人，老人。

    幾乎每個家庭，都按照這樣的順序喝粥，最後，男人喝得肚子鼓鼓，都是老人和女人還在捱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