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也算是仁至義盡

    秦疏月說的稀鬆平常，周世崢的臉上幾不可察的出現了一瞬的冷意。

    張氏身邊不缺丫鬟婆子伺候，若說讓秦疏月親自動手，是萬萬用不到的，除非，是有意磋磨。

    周世崢自認一向頂天立地，無愧於心，忠於家國。

    如今，對自己當初沒有隻言片語，留下秦疏月獨自一人在侯府求生，竟是生出些許悔意。

    若是當初能夠把人帶到邊關，亦或是留下幾個可靠的人，都不可能會發生那些不可想的事情。

    周世崢擡眸看向秦疏月，眼中快速劃過一抹愧色。

    秦疏月捕捉到了，淺笑淡下，站起身，“若無事，兒媳便先離開，不打擾母親休息。”

    她扶着紫珠的手，轉身離開。

    直接回了自己跌院子，王嬤嬤擔憂的打量着她，看得出沒有被欺負，這才放心。

    不過她如今這些想法都是多餘。

    自從莊子上回來，世子妃便今非昔比了，侯夫人都討不來便宜。

    這是好事，可王嬤嬤更擔心，若主子忽然變得強勢，不被世子喜歡又該如何？

    “奴婢真沒想到，世子竟然回的這樣快。”紫珠很慶幸。

    有世子爺在前面頂着，主子就不必受苦了。

    秦疏月嗯了一聲，沒什麼表情，只是手中的扳指轉個不停，心裏遠沒有表面那麼平靜。

    紫珠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秦疏月靜靜的聽着，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周世崢來了。

    “你們下去。”周世崢看着紫珠他們擺擺手。

    紫珠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秦疏月。

    雖說世子的話要聽，但自己的主子是世子妃。

    看到他們的反應，周世崢非但不生氣，甚至覺得熨帖。

    馭人之術，御下河帶兵殊途同歸，能得到下人的信服，確實能看出秦疏月的能力。

    秦疏月擺擺手，屋裏的人都出去了。

    周世崢動手給自己和她各添了一杯茶，二人都沉默着沒有開口。

    比得就是淡定，在定力這方面，秦疏月從來沒輸過。

    她把玩着手中小巧精緻的茶杯，對上面的畫有了興趣。

    正興致勃勃的研究着，聽見周世崢的聲音響起，“疏月，或許當初是我做錯了。”

    秦疏月輕笑，放下茶杯，發出一聲悶響，“世子爺向來運籌帷幄，走一步看五十步，從無敗績，怎麼會錯呢？”

    “戰場上自是可以不通人情，可我的確忽略了你的感受。”周世崢皺着眉。

    “無妨，你不是神，不可能算計所有，更何況，新婚夜的妻子，於你而言，更是只見了一面的陌生人，能有半分的考慮，也算是仁至義盡。”秦疏月淡淡的回了一句。

    若是不摻雜任何感情，周世崢的做法沒錯。

    在生死未卜之時，不留希望，才是最大的仁慈。

    只可惜，誰都沒有料到，原主會死的那樣巧合。

    剛好死在了周世崢回京的前夕，徹底錯過可能還算不錯的一生。

    不過，以靖安侯府衆人的性子，原主的確很難壽終正寢，早晚會憂心過重更甚至是過勞死。

    有個不省心的婆婆，還有一個一心撲在官署的丈夫，日子想想都沒有盼頭。

    秦疏月如今接手這具身體，只求自己稱心如意，其他人就不再考慮範圍之內了。

    周世崢能明白他的意思。

    正是知道，才會愧疚。

    回來這些時日，他有心瞭解自己的妻子，自然是用了些時間去查，知道她以往在武敬侯府的處境，更知曉她再靖安侯府的艱難。

    如今這般淡泊，未嘗不是孤軍奮戰的太久，不得不堅強的道理。

    周世崢眉頭緊鎖，想要說些安慰的話，但他感覺秦疏月不需要。

    他看着她，片刻，輕笑點頭，“是我魔怔了，夫人現在很好。”

    秦疏月看向他，笑了，一切盡在不言中。

    她不需要愧疚，周世崢更不需要補償。

    從末世而來，秦疏月正在體驗從未有過的人生，萬般都以自己的喜好爲主。

    “母親那裏你不用管，日後除了請安，便不必再去。”周世崢簡單提醒幾句，“請安的日子有些更改，每月初一十五，早膳不必在一起了。”

    秦疏月挑眉，這次有點意外了。

    她的確沒想到，周世崢竟然爭取到了這樣的“權益”。

    “母親身體不好，需要靜養，我讓人告知大家，無事不便打擾，讓世傑去侍疾。”周世崢補充道，“若遇上請安或者母親有事找你，我陪你一起去。”

    秦疏月笑了，有點高興，又帶着幾分玩味，“你讓世傑去侍疾？”

    他這般，是對自己的弟弟太過看好了嗎？

    “慈母多敗兒，左右世傑賦閒在家，便讓母親看看，她疼寵出來的兒子，到底是否如她所想那般優秀。”周世崢淡定的說。

    人嘛，就是這樣，事不關己，永遠都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日後，侯府要熱鬧了。”秦疏月笑道，“明日的宮宴，世子既然回來了，妨去試試衣服，若有不妥，還能改。”

    周世崢順勢起身，走了幾步又回頭，恰好對上秦疏月帶着效益的眼眸，“世子可還有事？”

    他搖搖頭，帶着心中疑竇離開。

    秦疏月的反應，似乎非常敏銳，更像是經過訓練的。

    更甚至，周世崢偶爾能夠在她身上感受到殺氣，那種真正殺過人的才會有的氣息。

    難道是他想錯了？

    周世崢放下疑惑，日後時間還長，有的是機會瞭解自己的妻子。

    *

    第二日宮宴，張氏硬是找藉口自己痊癒，非得出席。

    靖安侯府一大家子，浩浩蕩蕩的往皇宮的方向走。

    這次的宴會，表面上是慶功宴，畢竟，周世崢回京很長時間，宮中除了賞賜，還沒有別的表示。

    不過，他告訴秦疏月，這更是巧立名目，要選太子妃了。

    “太子？”秦疏月眯了眯眼睛，“還真是……”

    想到對方暴虐的行爲，秦疏月只覺得，若是未來帝王是一個這樣的人，國家危矣。

    “皇后的意思，太子該選太子妃了，畢竟，後面的兄弟都到了年紀，身爲嫡長子，太子自該頭一個成婚。”周世崢說的隱晦。

    秦疏月一點就通，眼神意味深長，“若是未來太子妃知曉太子的真面目，該是很有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