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接機

    顧允就這樣，在迷迷湖湖和半夢半醒中，度過了大三新學期的第一個上午。

    中午和鍾樂怡簡單在食堂吃了頓飯，下午的時候，顧允受到了團委老師鄧靜靜的邀請，來到了學生會參與大三年級的換屆儀式。

    原本屬於顧允板上釘釘的學生會主席職位被他主動讓了出來，交給了一直想要擔任學生會幹部的高志鵬。

    走入社會之後，不光是顧允的小助理賀璇對學生會主席的位置失去了興趣，就連在宣傳部幹得風生水起的白文姝，也不再對學生會的活計積極萬分。

    真正的舞臺永遠在學校外面，學生會的一畝三分地，對於視野更加寬廣，格局更加大氣的他們而言，已經沒什麼意思了。

    同樣在律所鍛鍊過一陣的鍾樂怡算是長舒一口氣，放了幾天假的她正在重新適應校園的節奏，升入大三的她事情很多，還要準備這一年即將到來的傳說中國內第一大考——司法考試。

    走在校園裏，明顯看到很多穿着打扮都很精緻的女孩子拿着手機支架，把屏幕放得老遠拍攝視頻，嘴裏還唸叨着什麼。

    “顧部長，感覺現在短視頻真的有點普及了，我從學生會辦公樓到咖啡店，一路上看到不知道多少人坐着的時候看手機，要麼在拍，要麼在看別人拍好的。”

    南湖大學門口的咖啡正義，賀璇與顧允剛剛辦理好卸任手續，兩人重新變回了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學生，再也不是學校裏手握大權的幕後boss了。

    今天的賀璇換掉了日常的職場麗人穿搭，西裝和制服套裙不見蹤影，反倒是穿了一件白色小吊帶，下身搭配牛仔短褲，腳上的帆布鞋和小白襪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做青春逼人。

    “這才哪到哪，大學生本來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比其他年齡段的人要強，再過兩年你就會發現，不光是大學生，所有年齡段的人，不分男女老少，只要擁有一部智能手機，大家都在拿着手機刷短視頻。”

    顧允笑了笑，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生椰拿鐵，深深吸了一口，沁人心脾。

    咖啡正義在與星巴克正面碰撞後，大部分供應商第一時間恢復了供貨，遍布全國的分店重新開始運轉。

    盛夏時節，生椰拿鐵永遠是江城最爲火熱的爆款產品。

    “所有年齡段，每個人都刷？”

    賀璇眨了眨眼睛，她雖然瞭解自家老闆對於事業上獨一無二的判斷力和天賦，但這個格局和口氣，她可從來沒有想過。

    即使目前全國用戶數量最多的軟件微信，也不敢誇下海口，說男女老少都在用吧？

    “你看着吧，讓規模再飛一會兒。”

    顧允不再過多解釋，透過落地窗，望向窗外漸漸遠去的夕陽。

    如果將抖樂平臺的發展分爲萌芽期、發展期、成熟期這三個階段，那麼目前抖樂仍處於發展期。

    原因很簡單，抖樂的電商板塊還沒有成熟，盈利模式還非常粗糙，一切都還是剛剛開始。

    然而這背後，其是抖樂在此之前長期深耕於“內容”+“標籤”算法後的結果。

    而抖樂想入局電商的動機，業內看得一清二楚。

    正是源自於其擁有上億日活，而變現方式過於單一的尷尬局面。

    作爲一個“國民級”應用，怎麼可能會把路走窄了。

    但實際上，業內人士並不是很看好抖樂入局電商，因爲電商並不是哪個平臺的都能做的，做不好還可能會傷及用戶留存。

    尤其讓一個以娛樂和年輕人內容爲主的平臺，搖身一變具有一定電商屬性，是需要很大的戰略定力才能夠做到的。

    所以抖樂電商走的每一步都很謹慎，畢竟用戶也需要時間去適應。

    抖樂的第一步，是讓沉傾城和《湄公河行動》的演員團隊在直播間開始了線上宣發儀式。

    宣傳影片的同時，抖樂正式宣佈直播帶貨功能的開啓。

    抖樂在當時更多的是希望做一波“事件營銷”，此外就是希望沉傾城能利用明星效應，打造一個“直播帶貨”樣板間。

    值得一提的是，湄公河行動的明星天團，在抖樂的流量全力推送下，首場直播銷售額就破億元。

    自此，抖樂電商正式步入發展期，這讓業內對抖樂佈局電商的信心大增。

    與此同時，市面上出現了兩種不同的聲音，有的看好、有的看衰，這個時期大多數人還處於質疑和觀望階段。

    因爲用戶在直播間的購物習慣並沒有養成，更多的是以短視頻種草爲主。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抖樂繼續延續“造節+標杆”的玩法，邀請了各路明星入駐，同時開放流量生態，從原產地、本地品牌開始，撬動供應鏈。

    而這一切努力，都在9月初的抖樂奇妙好物節開花結果，最終“奇妙好物節”以總成交額20億元、總看播量5億人次，給所有參與者交了一份滿意答卷。

    奇妙好物節之後，不到一週的時間，抖樂就發布公告。

    宣佈從2013年9月起，將徹底切斷直播外鏈，只有抖樂小店的商品才能夠進行直播帶貨，自此抖樂直播電商經過ab輪測試，已形成閉環。

    看到抖樂電商釋放出的紅利，第三季度開始，工廠型商家和傳統電商賣家紛紛下場殺入。

    對於他們來說自持渠道可以提高利潤空間，降本增效，所以他們很樂意入局。

    很多商家在掌握直播間運營方法後，藉助自身供應鏈優勢和貨源地場景，迅速吃到了抖樂電商釋放的流量紅利。

    這個時期，做抖樂直播的商家主要以“純自然流”+“拉時長高頻”開播爲主。

    “對了，你知不知道，我聽很多小桔書的網紅說過，其實我們直播帶貨的規則有漏洞的，只要懂一些騷操作，就能從我們的直播間裏賺到不少錢。”

    賀璇已經很久沒有和自家老闆一起在咖啡廳裏悠閒看風景了。

    大多數情況下，她和顧允坐在一起，不是聊工作，就是幫他安排一天的日程。

    習慣成自然，在這個車馬郵件都很慢的環境下聊着聊着，她又忍不住談起了工作。

    由於平臺規則並不健全，當時的ab鏈、高反、誘騙秒殺、集合鏈等“騷”操作盛行，玩法層出不窮。

    但凡主播只要有執行力，基本都能賺到一筆。

    “沒關係，爲了培養用戶習慣，我們可以在前期做出一點犧牲，你不用想這麼多，抖樂的領導層心裏有數。”

    顧允伸出一隻手，揉了揉賀璇的頭髮，想讓這個每天緊繃着的小助理放輕鬆些。

    明明在人潮涌動的休閒場所，賀璇卻還思考着怎麼讓公司變得更好。

    她得到的消息沒有錯，目前階段的直播間，對於平臺方來說是不友好的。

    抖樂平臺是故意爲之，只是爲了培養用戶習慣，所以允許這些商家犯輕微錯誤，但絕不會放任不管。

    當用戶習慣培養好之後，抖樂會開始清除大量低質直播間，並且出臺了各式各樣的規則來規範商家，優化內容生態和電商生態。

    而這一招，就叫做放水養魚，也是一家企業保持活力韌性的密碼。

    “好吧......”

    賀璇點了點頭，安靜坐在原地，像個不動聲色的瓷娃娃。

    “對嘛，在學校就少想點工作，出來散心要有散心的樣子。”

    顧允輕輕勾了勾賀璇的手心，小助理的俏臉微微泛紅。

    “知道啦。”

    這還是顧允第一次在公共場合對她做出親密的舉動，雖然幅度不大，但也算得上是個不錯的突破了。

    當夕陽終於劃過天穹，棉花糖一樣的白雲消失不見，賀璇又重新變回了那個認真負責的小助理。

    “走吧，我們去接桔子。”

    顧允擡起手腕，與賀璇虛度了幾個小時的時光後，剛剛好到了溫桔的飛機快要落地的時間。

    司機小賀對於天河機場的位置早已輕車熟路，到達機場門口的時候，時間差不多9點40分。

    天河機場是個大型交通樞紐，再加上又是開學季，出站口始終人流不息。

    一家三口拖着行李箱的，揹着包裹的，還有帶着滿臉迷茫的，這樣的人一看就是懵懵懂懂的大學新生過來報到。

    大概十點多，來自杭城的飛機顯示已經落地，注意力一直很集中的賀璇拽了拽顧允的衣角：“你看，桔子出來了。”

    顧允看了看，果然是許久不見的溫桔。

    溫桔穿着一件碎花連衣裙，腰線沿着她的黃金比例身材恰巧分割開來，高挑修長的雙腿即使被裙子包裹住，也能品味到造物主恩寵下的傑作。

    少女手上什麼都沒有拿，只有一個小而精緻的挎包，在人羣中顯得無比亮眼。

    出行一向是頭等艙走vip通道的溫桔，永遠是一趟飛機中出艙最快的乘客。

    看到顧允和賀璇後，溫桔的步伐明顯快了幾分，明亮的童孔裏綻放出濃濃的喜悅。

    “想不想我呀~~~”

    溫桔小跑兩步，將手上的小包包凌空一拋，被心領神會的好姐妹賀璇一把接住。

    然後，整個機場最亮眼的女孩子，撲進了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懷抱。

    “想啊，我每天都想你，怎麼忍心這麼晚才回來啊？”

    顧允埋在溫桔的棕色頭髮間，深深吸了一口氣，鼻腔裏滿是他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陌生是溫桔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換了新款香水，熟悉在她腰間的手感，那是一種介於豐腴和消瘦之間的完美平衡。

    “我這是給你機會，不然你哪有時間和我們小學妹打遊戲看比賽哦？”

    溫桔仰起脖子，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他的嘴脣，咯咯笑了起來。

    江湖地位究竟是什麼？

    人不在江湖，江湖上提起她，沒有人不道一聲尊重。

    溫桔不在家的日子裏，和孔藝璇結伴看比賽的事情，顧允一點也沒隱瞞，對千里之外的女朋友和盤托出。

    相比其他兩個女朋友，溫桔在對顧允偶爾要打打野食這方面的容忍程度，實際上是最高的。

    打打野食，男人說白了就是圖個新鮮感，只要真正的關心和愛搶不走，那也無所謂。

    更何況，反正自己不在家，顧允也要出去吃，與其便宜其他兩個女人，還不如把精力留給小學妹呢。

    畢竟學妹孔藝璇，也算得上是半個自己人。

    “行了行了，你們能不能回家再打情罵俏？差不多得了吧？”

    賀璇在一邊看着溫桔賴在顧允懷裏不肯動彈的樣子，忍不住開口打斷道。

    兩人相遇後的情緒甜到彷彿要化開，這就是小別勝新婚嗎？

    “好好好，看看我姐妹都受不了你了，走吧走吧，上車。”

    溫桔接過賀璇手中的包包，掙脫開顧允的手臂，嘻嘻哈哈地走向車子。

    到達市區已經快晚上十一點了，不過江城依然燈火通明，一排排高樓大廈上的霓虹燈璀璨閃爍，從車裏望過去，好像一條長龍蜿蜒盤旋在這座城市。

    世紀江尚小區所在的江漢區，是江城經濟發展的核心區域，也是傳統的商業中心，商業氣氛濃厚。

    整個江城最繁華的地方，11點了還能見到很多人影，有剛下班的白領、從電影院走出來的大學生、手拿相機的外國遊人......

    路過江灘公園時，還有一道雪亮的噴泉沖天而起，散開漫天花雨，溫桔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和拍照聲也在車後座裏迴盪。

    “你吃飯了嗎？要不要找個地方吃點東西？”

    “還沒，不過我在飛機上隨便吃了點，不算太餓。”

    溫桔剛剛拍到一張她很喜歡的照片，開開心心地回答道。

    “要不買點夜宵算了，這個點也沒什麼好的餐廳開門營業了。”

    少女鎖住屏幕，探頭望了望窗外。

    “行，璇璇靠邊停，我和桔子就在這裏下，你把車開回去吧。”

    顧允指揮着賀璇，小區附近的夜市也很熱鬧。

    五穀雜糧餅、章魚小丸子、油炸雞柳的攤位前站着不少顧客，繁華的夜生活顯然剛剛開始。

    溫桔站在燈光下，挽着顧允的胳膊和他並排站在一起，目送賀璇開着特斯拉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