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去年今日

    華詩圓和顧允肩並肩坐在小區內的長椅上，頭上就是五彩繽紛的晚霞，像極了大自然無意中打翻的調色盤。

    極目遠眺，連成片的火燒雲美輪美奐，低頭望去，又能看見螞蟻大軍在花園邊緣搬起了家。

    與其他兩位女友帶來的感覺截然不同，和學姐相處的每時每刻，自然多了一分沉入世間的煙火氣。

    華詩圓牽着顧允的一隻手，在空中慢慢搖晃，水靈靈的大眼睛就那樣盯着他，愛意滿滿地訴說着一段時間以來的經歷。

    她說提拔以來的人情冷暖。

    “你知道嗎，原來我們這批的六個新考錄公務員有個微信羣，大家在裏面經常約飯或者聊一聊單位的八卦，自從我提拔之後，再也沒有人說話了，後來我才發現，他們五個又建了一個羣。”

    “沒辦法的，畢竟說白了你們是競爭對手，你走的太快，自然跳出了原來的圈子，沒有人會喜歡你的。”

    “太沒意思了，想和同事交朋友果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一開始他們都在舔高志弘，後來我第一個提拔了，又有幾個人私下裏約我吃飯，變臉變得太快了。”

    她說工作上的酸甜苦辣。

    “上任了我才發現，我比團委所有的工作人員全都小哎，你知道我平時指揮他們工作有多困難嗎要不是區裏領導支持，拼了命幫我解決了一批編制，現在我還得自己上手幹活。”

    “問題來了，你說區裏領導爲什麼支持你？”

    “因爲.每個女強人背後都站着一位無所不能的老公！”

    她說生活裏的五花八門。

    “你看我的吊帶好不好看？傾城幫我挑的，我們一人買了好幾件，這個材質穿起來特別舒服。”

    “好看呀，你穿什麼都好看。”

    “換衣服的時候我瞄了傾城好幾眼，她的皮膚好好，腿又長臉蛋又美，真的羨慕死了。”

    直到夕陽沉到海底，火燒雲褪去了溫度，嘰嘰喳喳的快樂學姐才拉着顧允回了家。

    “如果每天都能和你吃上一日三餐，再這麼一起出去遛個彎，該有多好呀~”

    一進門，華詩圓一腳蹬開人字拖，膝蓋一展，撲在了自己的主臥大牀上。

    “我們現在不就是這樣嗎？”

    顧允也跟着換下了鞋子，一屁股坐在牀的邊緣，直勾勾地盯着衣衫不整的華詩圓。

    少女本來就沒穿什麼足夠遮蔽的衣物，一件薄薄的小吊帶在滾來滾去的動作下，明媚的春光早已若隱若現。

    一抹胭脂粉，山高人爲峯。

    吊帶下沿的嫩白肌膚，更是引人陷入無盡的遐思，微微上卷的衣角在牀單摩擦下，完全擋不住少女小腹姣好的曲線。

    顧允早早拉好了大半窗簾，暖光豎直地打在上面，像是給肌膚鍍上了一層嫵媚的濾鏡。

    他伸出一隻手去，輕輕捉住華詩圓的腳踝，順着細膩的青筋和紋路，從下到上撫摸過去。

    “呀，好癢.”

    少女哼哼唧唧地不去看他，趴在牀上自顧自玩起了手機，假裝玉足被人肆意妄爲的事情不存在。

    沒過幾秒鐘，顧允的手就消失在短褲邊緣，始作俑者一聲不吭，當事人卻漸漸紅了臉頰，垂下了自己的顱頂。

    “不行，不要”

    “你爲什麼這麼討厭啊？”

    旖旎的氣氛一如既往彌散在臥室中間，華詩圓望着停下動作的顧允，眼中充滿了幽怨。

    “我怎麼了？不是你說不行的嗎？”

    顧允忍不住笑出了聲，從牀頭櫃裏取出一包溼巾，擦了擦自己的左手。

    “.”

    華詩圓銀牙緊咬，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這個壞人，就想看自己放下身段主動求他，我偏不！

    華詩圓深吸一口氣，整理好自己的吊帶，撿起兩個軟綿綿的大枕頭，靠在上面重新拿起了手機。

    趕緊打開抖樂，轉移一下注意力好了。

    不然先破防，主動開口求歡的還不一定是誰呢。

    顧允看起來也完全沒有着急的意思，他也捏起手機，爬上牀，和華詩圓並排靠在一起。

    “你這個是做什麼的App？”

    華詩圓刷短視頻的間隙，忍不住瞄了一眼顧允的屏幕。

    “算是一個日記本吧，記錄我每天都做了什麼。”

    顧允一邊在鍵盤上寫着一天的關鍵詞，一邊回答好奇寶寶華詩圓。

    設計下一步抖樂推廣策略，樂園雲音樂採購版權資金，晚上去圓圓家陪她一起做飯散步。

    雖然躺在牀上，但她還沒摘掉眼鏡，眼尖的華詩圓一眼就瞥見了自己的名字。

    雖然不是什麼甜甜的約會記錄，但這點小日常也被顧允記錄下來，也讓少女心頭一暖，好似熱流涌過。

    “記錄這些，有什麼用嗎？”

    “其實沒什麼用，算得上是一件無聊的事情。”

    顧允捏了捏少女精緻的鼻尖，“但是可能這個行爲對我來說很有意義吧。”

    記錄這個方面，顧允一向是有心得的。

    重生以來，他恨不得珍惜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自從踏上時間管理之路後，他逼迫自己開始記錄每一天做了些什麼。

    這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件相當需要耐心的日常。

    比如這個App，它的好處就是，你寫到第二年的時候，能看到你上一年的今天都做了什麼。

    而且如果要看“去年今日我做了什麼”，至少也得寫到第二年才能兌現。

    但是等真正寫到了第二年，你會覺得很神奇。

    比如你第一次買股票，正好是一年前的事情，現在你已經是個主力選手了。

    比如你當年還在和女孩約會，怎麼也沒想到那回在湖邊是你們最後一次見面。

    記錄每一天的日常，再按時覆盤，每個月回顧一下。

    對於顧允這種同時操控多個公司，又同時談着多個女友的人來說，無比重要。

    這個月在本職工作上花了x個小時，比上個月增加了還是減少了，大致是因爲這個月項目很忙or這個月沒啥大事兒。

    這個月陪女朋友花了y個小時，勉強達標or不達預期，所以下個月要再多去幾次。

    這個月運動了z個小時，體脂率維持在了一個怎樣的狀態，下個月要怎樣做出針對性優化……

    以及檢查一下，全年的目標進度：今年一共要工作多少個小時，目前爲止的達成率是百分之多少，接下來的三個半月裏，要如何調整自己的時間分配。

    看似平常的記錄，最終都起到了很神奇的作用。

    顧允覺得神奇是因爲：發生的事情都在預期之外。

    一年多的日記會告訴他：你當下以爲的，其實未來都不一定會按照當年的預期去發生。

    他曾經覺得多線操作穩如老狗，但修羅場說爆炸就爆炸了。

    他當年很想擁有卻買不起的東西，現在一口氣買十樣也不眨眼。

    他當年覺得遙不可及的創業，做着做着也就達成了。

    再去看看自己的時間分配，突然間就又有了“真實感”。

    ——還是有好好努力工作，才能把公司做到這個程度的。

    ——原來這一年來已經跑了上百個五公里了，看來最近有發揮好一點兒不是錯覺。

    所以，持續貫徹的底層邏輯是沒有問題的。

    “你能給我看看，去年的今天，你在做什麼嗎？”

    華詩圓情意綿綿的眸子望向顧允，整個人鑽進了他的懷裏。

    “嗯行。”

    顧允沒找到什麼理由拒絕，翻到“去年今日”的頁面，暗自祈禱這三分之一的機率能夠抽中。

    別寫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上去啊.

    點進去，這一天沒有什麼內容，居然密密麻麻地，寫了一堆雲裏霧裏的短句，看起來像是鼓勵自己的雞湯。

    什麼情況？

    像個永動機一樣的顧總，也需要喝雞湯來鼓勵自己嗎？

    比如說，“Gradually， then suddenly”；

    比如說，“你是你投入時間的產物”；

    比如說，“瞄準月亮，就算失敗了，至少也會落在雲彩上”；

    比如說，“價值最終都會均值迴歸”；

    比如說，“耐心等待球進入最佳擊球區”；

    ……

    “這些是什麼意思？”

    華詩圓眨了幾下水靈靈的大眼睛，一雙睫毛忽閃忽閃，完全沒看懂顧允寫這些的含義。

    “.這一天，是你和我說分手的時候，我當時很難受，就寫給自己很多話。”

    去年今日的命題，顧允總算想起了當天發生的一切。

    短短一天，他經歷了分手，修羅場爆發，乃至生死。

    爲了哄回華詩圓，他不知道背後付出了多少辛苦，兩個人再次雙向奔赴，也花了很久很久。

    “喔~你這句話寫的意思是失敗了落在雲彩上，她是雲彩，所以，我才是你的月亮嗎？”

    再次回顧那一年前的事情，華詩圓覺得當初的自己有些幼稚，但站在顧允的角度換位思考下，看着他當時的心路歷程，卻產生了一種新奇的感覺。

    原來我在他心裏這麼重要？

    月亮是不是完爆雲彩？

    心裏美滋滋的華詩圓，忍不住嘴角微微翹起。

    “.不是，我這點小心思都被你發現了？”

    顧允大吃一驚，怎麼女人自己腦補，能腦補出這麼一出大戲？

    他口中的月亮，是指當天的滿月，瞄準月亮，含義他自然是一清二楚，求的是一個大團圓。

    而真正寫給華詩圓的話，着重在後面兩句。

    耐心等待球進入最佳擊球區，價值最終都會均值迴歸。

    他是這麼寫的，也是這麼做的。

    耐心等待最佳機會後，他順利追回了屬於自己的女孩，站在下一年的此刻再去回顧，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拉長到一年的維度，再對照付出的時間，顧允發現，這些都不是毒雞湯，而是真實存在的人生命題。

    人很難做到對自己誠實。

    但記錄和回顧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的時間，卻能幫助人誠實地面對自我。

    因爲它們就客觀地存在在那兒。

    顧允話音剛落，三秒鐘後，就被華詩圓的櫻脣封住了。

    少女橫跨在他身上，一探手出去，關掉了主臥明晃晃的大燈。

    一片漆黑，只剩下手機屏幕微弱的光芒，淺映着少女水波盪漾的童孔。

    一股獨屬於華詩圓的香氣從鼻尖撲進顧允心頭，一句嬌滴滴的聲音響徹耳畔。

    “快點，愛我。”

    最終，華詩圓還是食了言，成了主動的那個人。

    主動又有什麼不好呢？

    雨歇後，少女漂亮的短髮一束一束地打了綹，脖頸處的汗珠還在自由滑落，雪白的胸口上多了不少紅痕。

    “你幹嘛呀~留了這麼多草莓上去，我還怎麼上班？”

    華詩圓還沒從剛剛的情緒中走出來，話語間帶着一絲鼻腔共鳴的聲音。

    “穿襯衫唄，你又不可能穿吊帶去政府大院。”

    顧允隨口回答道。

    華詩圓嬌嗔着打了他一下，下巴微提，都起嘴：“你知不知道這個天氣穿襯衫有多熱？我就想穿裙子！”

    得，這麼多草莓印在脖子下沿，半個星期內穿裙子是別想了。

    “當領導的少穿裙子，搞那麼好看，下屬還怎麼工作？”

    顧允笑着打趣道。

    “呵呵，你不愛看？”

    “我當然愛看了.哎！你幹啥！”

    顧允正處於思考宇宙和人生的時間當中，華詩圓就躺在他胸口畫圈圈，一問一答全憑條件反射。

    沒想到，少女再度按住了他，埋下頭，貼緊了一吸，在他的脖頸下方也留下了一個碩大的草莓。

    “讓你不守男德，姐姐也給你留一個，怎麼樣，你下星期也穿襯衫吧？”

    華詩圓咯咯笑個不停，忍不住又在自己的成果上方，用手指畫了一個圈。

    完了。

    顧允急忙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照了照身上的吻痕，頭都是大的。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

    天天給人家上小情趣，總要被自己的操作反噬一次。

    穿襯衫是小事，半個星期這個痕跡消不下去，這該怎麼解釋？

    顧允不知道。

    “喲，有這麼着急嗎？你不會是怕別人看到吧？不會吧？”

    華詩圓望着顧允反覆查看的動作，冰雪聰明的她，很難不聯想到他着急的原因。

    狗男人，半個星期都等不了？

    非要無縫銜接，跑到別人牀上是吧？

    “我怕什麼，別瞎說，怎麼可能，我一個男孩子，有愛的印記丟人嗎？我怕別人太羨慕才對。”

    “真的？那我再親幾個，好不好？”

    “算了吧，我突然想起來，種草莓容易形成血栓，這麼有風險的事情我們以後不要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