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渴了

    回程路上顧允開車，鍾樂怡在後排拉着賀璇的手噓寒問暖。

    “怎麼跑來遼城了？”

    “顧部長要我帶點資料過來，他要和市裏領導見面，旁邊沒個工作人員也不合適。”

    “呆多久呀？晚上去我家住吧？”

    好朋友難得來一次，鍾樂怡很想盡盡地主之誼。

    “不用不用，訂好酒店了已經，晚上還要爲了資本家工作，我得抓緊把項目做完，回老家過年呢。”

    車緩緩開到銀河灣小區3號樓，賀璇捏了捏鍾樂怡的柔荑，婉拒了去姐妹家的邀請。

    “那我回去了，別太累，注意休息，明天一起吃飯~”

    鍾樂怡下了車，朝着顧允與賀璇二人擺了擺手，轉身上樓。

    ......

    霍燕下班一般比較早，到家的時候發現，顧有爲已經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了。

    “今天這麼早回家？”

    “車讓你兒子開走了。”

    顧有爲躺在沙發上，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

    “你怎麼看着怪怪的？”

    老夫老妻二十年，霍燕一眼就發現了顧有爲的狀態不佳。

    “唉，你兒子真是變了不少，做事太不留情面了，這樣下去不知道會不會吃虧。”

    顧有爲長嘆一口氣。

    “兒子幹啥了？”

    “他竟然拿着大項目去找孟書記，說動書記下了決心，西部山區的別墅一攬子全拆。”

    “啊？那不是老領導和那些企業家的後花園嗎？”

    “有孟書記撐腰，這次是動真格了，市裏開了動員大會，三天之內必須拆除。”

    無防盜

    顧有爲想到自家兒子的雷霆手段，一方面感慨着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另一方面對他的做事風格有些隱隱擔憂。

    一點情面都不留，以後碰壁了怎麼辦？

    “沒事，男孩子有點鋒芒能理解，以後他要是有個做事妥當的女朋友，雙方可以互補的。”

    霍燕站在教育部門的層面上，倒不是很擔心，年輕人沒點衝動怎麼行？

    兩人正討論的時候，房門突然響了起來。

    “剛和你爸還說你呢，做事一點都不收......”

    霍燕走向防盜門，沒想到顧允不是一個人回家，他身邊還跟着一個漂亮姑娘。

    “媽，我大學同學賀璇。”

    “阿......阿姨好。”

    賀璇小臉紅撲撲地打着招呼，她本來堅持想回酒店休息，被無良老闆強行拽回了家。

    小助理千里迢迢跑來遼城，至少要帶着回家吃上一口熱飯，這才是自己人。

    “哎，小賀是吧，來來，這邊換鞋，快進屋，快進屋。”

    霍燕趕緊對客廳裏的顧有爲使了個眼神，兩人一起跑到廚房開始準備飯菜。

    ......

    “小賀是哪裏人啊？”

    一家人的飯菜很快上了桌，霍燕一邊找着話題與賀璇聊起了天，一邊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看慣了鍾樂怡那種北方姑娘的高挑大氣之美，賀璇這樣小巧玲瓏的類型同樣抓住了霍燕的眼球。

    從穿搭打扮到細節配飾，主打一個精緻。

    “阿姨，我是鄂省潛江人。”

    賀璇小口小口吃着，吃相矜持，表情優雅，就連回答問題的時候都帶着幾分甜美。

    “對，阿姨，我其實是在學生會認識顧部長的，之後他出去創業，一直跟在他身邊當助理。”

    “住下？不麻煩了阿姨，我已經提前預訂好酒店了，晚上還有工作要做。”

    一問一答間，老道的霍燕大概摸清了賀璇與自家兒子之間的關係。

    “叔叔阿姨，我就先走了，下次有機會再來拜訪您二位。”

    七分飽後，賀璇感覺時間差不多了，起身重新穿好大衣，繫上雙排扣，向顧家長輩告別。

    顧允也擦了擦嘴：“我送你。”

    兩個年輕人下樓之後，霍燕和顧有爲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眸子中都看到了一絲疑惑。

    “你說他們真的是同學關係嗎？我怎麼感覺不像呢？”

    霍燕皺着眉頭，總感覺哪裏不對。

    “都快過年了，人家從大老遠飛過來，這關係能一般嗎？你就別管那麼多了。”

    自從兒子坦白了自己的感情十分復雜之後，顧有爲倒是看得很開。

    “你沒發現小賀到咱們家有點端着嗎？如果像他們說的那樣，無論是同學還是同事，來朋友家裏做客也不應該是這樣的。”

    中年婦女往往心比較細，分析年輕女孩的想法更加準確。

    雖然賀璇和顧允沒表現出什麼親密舉動，也大大方方介紹給家人說是同學，霍燕依然從賀璇的言談舉止中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大公司的董事長助理，學生會宣傳部一把手，怎麼會在同學家失去了社交能力？

    能站在這個位置上，這孩子肯定不是害羞的性格。

    “行了行了，你可別操心了，以你兒子的性格，如果真是他女朋友，應該也不會瞞着我們。”

    “說什麼呢？我不操心誰操心？萬一孩子走彎路了怎麼辦？”

    顧允財富自由之後，父母在家自然而然地失去了一部分他人生的話語權。

    現在可以對顧允指指點點的，恐怕也只有結婚生子這件事了。

    “你兒子今晚要是不回來，你再操心他走不走彎路的事吧。”

    顧有爲挑了挑眉毛，自顧自走回房間。

    霍燕正在擦桌子，聽了丈夫的話一怔，過了幾秒鐘才明白他的意思。

    晚上不回家說明什麼？

    大概率是和小祕書過夜了。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

    有事祕書幹，無事幹祕書。

    這孩子絕對是學壞了！

    ......

    臨近新年，傍晚的遼城燈火通明。

    一月初下起的大雪早早被市政部門從主幹道清理乾淨，只剩下人行道還有雪中斑駁的腳印。

    北疆的冬天，路邊的小商販往往會支起兩個攤子，一邊叫賣着雪糕，另一邊是紅彤彤的煙花爆竹。

    這個季節走在街上的男女老少，多半都帶着喜氣洋洋的笑容，新年快到了，它代表着開始，也代表着收穫。

    賀璇好奇地四處打望，漫步在顧允從小生活着的城市，感受着屬於遼城的市井煙火氣。

    “我買了明天晚上的機票。”

    賀璇眨了眨眼睛，轉過頭望向顧允，似乎話中有話。

    “離新年還有幾天，這麼着急回去？”

    距離酒店越來越近了，顧允低頭踢着路邊的雪堆，隨口回答道。

    “要提前回去拜年的呀，今年是爸爸第一次當村支書，我得提醒提醒他，幫幫忙。”

    賀璇咯咯笑了起來，在人際關係處理這方面，她經歷無比豐富，商務局不知道參加了多少，早就走在了父親的前面。

    不知不覺，賀璇也漸漸褪去青澀，成爲能夠獨當一面的女強人了。

    聊着聊着，兩人走到了金碧輝煌的新世紀大酒店門口。

    賀璇停下了腳步，秋水盈盈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顧允。

    “這麼看着我幹嘛？”

    身經百戰的顧允，第一時間就從少女的眼神中發現了端倪，他不禁開口打趣道。

    “上去喝口水，我知道你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