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表示表示

    遼城的冬天，幾乎可以復刻小時候課本上，北國風光的浪漫景象。

    千裏冰封，城市萬里雪飄，紅裝素裹，美女分外妖嬈。

    一行三人落地家鄉，接站的人流和往年差不多，氣溫依舊早早突破了零度，呼吸之間還有着陣陣白氣。

    “你爸媽全都來了啊。”

    離了老遠，顧允就在接機口附近看到了自家父母和鍾樂怡父母，四位長輩站在一起，相談甚歡。

    自從顧有爲正式提拔，在遼城這一畝三分地上，還真多出了不少話語權。

    當了小半年的官，顧有爲看起來圓潤了幾分，腰桿豎的筆直，舉起手向一行三人揮了起來。

    顧允和鍾樂怡緩緩走出機場，陽光打在二人身上。

    在四位長輩眼裏，彷佛從小到大精心照顧的瓷娃娃有了歸屬，那一瞬間的喜悅，足夠讓冰雪融化。

    這一對金童玉女，誰見了不誇一句珠聯璧合天仙配？

    “興邦，得空一起喝酒啊，我帶我們家兩個孩子先回去了！”

    顧允向着許久不見的鍾樂怡爸媽打了個招呼後，顧有爲把停在不遠處的a8開了過來，叫着兩個孩子上了車。

    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顧有爲哼着小曲，表情輕鬆。

    “公司越做越大了？”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當上地級市發改委領導的他，主管招商引資工作，對自家孩子旗下的企業不但有所耳聞，還特意去查了不少資料。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上大學還堪堪不到兩年，顧允相比上次回家給他的驚喜而言，簡直是一天一個變化，手下的動作越來越多，甚至還拍起了電影。

    就連顧有爲一向穩健低調的心態，也漸漸發生了些許改變。

    自家兒子的資產，能夠讓他隨隨便便下手投資一個億跨足其他產業。

    拍電影，拍着玩，打水漂都無所謂。

    老子開個a8又怎麼了？

    坐上這個位置久了，和同事們的應酬也變得多了起來。

    有些目光毒辣的幹部坐上他的車，立馬能夠發現其中的奧妙。

    以前顧有爲面對這些試探，要麼裝傻充愣，要麼轉移話題。

    現在的他，大大方方乾脆承認。

    “對對對，我兒子買的。”

    “嗨，他性格比較沉穩，懂得低調。”

    顧允現在這個身家，隨便在家鄉投資一點什麼，自己過一段時間再上一個臺階，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當實力強大到了一定程度，似乎也失去了低調的意義。

    顧允一怔，然後點點頭回答道：“還好吧，前段時間我去京城開了個互聯網方面的會議，在那個會議上我應該是最不起眼的，也不太行。”

    畢竟是重生人士，稍微賺到一點錢就覺得自己家大業大，這樣的心態那未免太過於井底之蛙了。

    “錢夠花就可以，趁年輕，多去做一些你想做的事情。”

    顧有爲不像一些喜歡說教的父親，簡單和顧允溝通幾句之後，車內重新陷入了沉默。

    這麼優秀的兒子，父母能做的只有支持，全力以赴支持他想做的事情。

    順路把顧櫻送了回去，顧允一家三口回到了家中。

    霍燕一隻手洗着菜，另一只手打開了抽油煙機，保持廚房裏的油煙不溢出到客廳，影響閒聊的父子二人，譁啦啦的水聲響在溫馨的小家裏，滿是溫柔的煙火氣。

    “市裏的經濟已經開始有些下滑了。”

    “招商引資難度與日俱增，原來我覺得發改委沒什麼難度，現在一上手，才發現工作真的不好幹。”

    客廳裏，顧有爲和顧允坐在沙發上，對着電視天南海北地閒聊。

    面對事業有成的兒子，顧有爲早早就放下了父親的架子，就連工作上遇到的困難，他也樂得拿出來和兒子分享。

    這一年，北方小城遼城和大多數北部城市一樣，第一次開始呈現人口外流的趨勢。

    曾經的共和國長子，在南方耀眼的城市經濟增速對比下，顯出了無力感和頹勢。

    “遼城的產業結構相對單一，傳統產業佔比高，新興產業也不會選擇在這邊紮根，人口都在往南方跑，經濟增速跟不上也很正常。”

    顧允回憶了一下前世的歷史，跟爸爸一樣，長嘆一口氣。

    “我最煩的是一點，每次我們帶隊出去招商引資，就有人說什麼投資不過山海關，一部分人的行爲，把一整個地區的名聲都敗壞了！”

    外部原因導致的經濟疲軟還屬其次，由於口碑原因影響到招商引資，讓顧有爲打心底裏感到難受。

    怎麼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呢？

    “吃飯啦！”

    父子之間關於營商環境的對話還在繼續，霍燕笑着端上來熱乎乎的飯菜，一家三口的接風宴正式開席。

    顧允面前多了一碗雞蛋炸醬麪。

    北方有句俗話，叫上車餃子下車面。

    麪條用在這裏，有一番深刻的寓意。

    在民俗中，它象徵着“長”和“常”。

    如在婚禮、生育、壽宴等儀式中採用，寓示着子孫綿長，富貴長壽；在待客儀式中，它寓示着常來常往、親情永遠；在迎歸儀式中，它寓示着慶賀勝利凱旋、迴歸，期望不再分離。

    從顧允上大學，正式成年離開家鄉求學的第一刻起，每次回家的第一餐飯，霍燕都會單獨爲他準備上一碗他最愛吃的炸醬麪。

    人有相聚悲歡，此事古難全。

    遠行本來是一件平常的事，傳統的人們利用餃子麪條這些尋常食品來表達彼此的深情。

    以食物作爲傳情的媒介，越過萬水千山，維繫着親人之間脈脈溫情。

    “最近一段時間，老鍾家跟咱們家走動多了不少啊。”

    飯桌上，霍燕話中有話，似乎是在暗示着什麼。

    “對，還不是因爲你的寶貝兒子，當着人家爸媽的面，和鍾樂怡那股親熱勁兒。”

    顧有爲笑着喝了一口啤酒。

    家人幸福快樂，兒子愛情事業雙豐收，他都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抽中了什麼大獎。

    “過幾天該請樂怡一起吃飯了，這咱們做長輩的，可得主動表示表示。”

    霍燕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顧允。

    生男孩的家庭和女孩完全不同，恨不得讓孩子上了大學就趕緊學會戀愛，爸媽一把子支持。

    “媽，你想表示什麼？”

    “你都去過人家家裏吃飯了，禮尚往來懂不懂？”

    “......那應該還有其他幾頓需要表示，到時候你做好心理準備。”

    從小被教育要從一而終的顧允，突然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