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永遠有多遠

    晚霞悠悠，一束光穿過客廳和淺色窗簾，打在華詩圓白皙的腳踝上。

    懷中少女擡起頭望向顧允，微紅的眼圈依然掛在臉上，泫然欲泣。

    “每個女生，不都希望自己的戀人是個蓋世英雄嗎？”

    顧允的雙臂緊了緊，一低頭就能看見少女短髮外晶瑩的耳垂。

    華詩圓沒答話, 從顧允懷中直起身來，望向高樓外的晚霞和天空。

    她赤着腳拉開窗簾，大片大片的光芒撕裂了室內的黑暗，少女迎着光站在陽臺上，微風吹過，緊閉的睫毛微微顫抖，像是出賣了她內心的糾結。

    “可是喜歡蓋世英雄好累啊。”

    華詩圓低下頭, 赤足在陽臺地板上畫着圓圈。

    “你說, 如果紫霞知道和至尊寶的關係註定在某一天結束, 那她還會選擇開始嗎？”

    風漸漸變得大了，少女關上了窗子。

    “會啊。”

    顧允的回答斬釘截鐵。

    “爲什麼？”

    “明知道會結束，卻依然要開始。”顧允跳下沙發，同樣赤着腳走到陽臺邊上，“還有什麼比這更接近愛情的定義嗎？”

    華詩圓呆呆地被顧允抱在懷裏，沉思過後，雙頰重新浮起一絲緋紅。

    他說得對。

    紫霞當然會選擇開始。

    她心中的喜歡，就是“明知道會結束，卻仍然要開始”的那種喜歡。

    而華詩圓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回憶起和顧允接觸以來的點點滴滴，輔導班上的相識，交流學術的相熟，學生工作的相知，星城之旅的相愛......

    我喜歡你，明知道世上千萬人覺得我們不合適, 明知道世界上還存在比我更適合你的人，但我仍然選擇開始。

    經歷一番思考, 華詩圓重新找回了初心。

    欲戴王冠, 必承其重。

    和極其優秀的伴侶在一起，勢必要面對無窮無盡的競爭者。

    既然想通了這一點，還是珍惜每分每秒相處的時間吧。

    華詩圓重新整理好凌亂的髮梢，笑着轉頭說道：“好了，晚上我們在家做飯吃，你想吃什麼？”

    “隨便，你做的我都喜歡。”

    看着華詩圓換下襯衫，繫好圍裙，擦擦手走進廚房，顧允突然覺得心裏暖暖的。

    他盯着華詩圓多系了一道圍裙繩的後背，視線在她光滑的肌膚上游走。

    切菜的短髮少女神情認真，發力的小臂上還有細細的絨毛，鬢角還掛着一滴沒來得及擦去的香汗，簡直和無數人夢中賢妻良母的形象別無二致。

    “等下做個小炒肉，你喜歡鹹點還是淡點？”

    農家小炒肉是星城招牌菜，華詩圓唸叨了幾句，扭頭從顧允手中接過糖罐, 熟練地舀進油裏，倒下切好的瘦肉片。

    “鹹一點吧, 鹹一點下飯。”

    顧允隨口回答，打下手的同時，大部分注意力還是集中在華詩圓苗條姣好的背影上。

    褪去青澀後的少女，圍裙下的曲線愈發曼妙，隨着她一下一下炒菜的動作，那單薄的圍裙不知不覺就縮上去不少。

    圍裙附近的風光隱隱約約露出一個花邊，在她白嫩的大腿上微微搖晃，直讓人心猿意馬。

    “好，那我就按我喜歡的口味做。”

    華詩圓嘴裏說着話，手上一點沒停下，翻滾中的小炒肉香味四溢，顧允連着吸了好多下鼻子。

    不過這種時候，再香的菜，也比不過秀色可餐。

    顧允幫忙端了幾次後，桌上的菜算是全了。

    米飯一出鍋，饞蟲總算壓過了本能，讓他食指大動的終於不再是晃來晃去的動人背影。

    大廚華詩圓一脫圍裙，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吊帶，大大方方地坐在顧允身邊，還故意把椅子放近不少，擡起一邊腿搭在他大腿上。

    “好熱，給我架一會兒。”

    吃完一頓大餐，顧允跑到廚房洗淨了所有碗筷，回過頭華詩圓已經躺在臥室玩手機了。

    飽暖後的大戰，似乎在所難免。

    爬上牀，剛剛好迎上吊帶學姐動人的雙眸，少女早就做好了準備，迷離杏眼中水波盪漾。

    她撒嬌一樣抓起顧允的手咬了一口，然後抿着嘴笑盈盈閉上了眼。

    任君施爲。

    ......

    自然而然的一切都無比美好，美好到雲收雨歇之後，眼神朦朧的華詩圓還有餘力，在他的心口畫着弧線。

    “你會永遠愛我嗎？”

    高昂的荷爾蒙散去，人類總是難免陷入賢者時間，以及對種種宏大敘事的思考中。

    “會啊，當然會。”

    顧允忍不住微笑起來，輕輕刮了一下華詩圓的鼻尖。

    沒想到一貫高冷的學姐，也有窩在懷裏問起小女孩問題的時候。

    “騙子。”華詩圓馬上反駁，“這世界上哪有什麼永遠，誰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

    少女的語氣無比認真，她是第一次在顧允面前，袒露出自己缺乏安全感的內心，就好像下一秒就會出現意外一般。

    “我說永遠愛你，倒不是說這世界上真的有永遠。”

    顧允埋在華詩圓短髮裏，“而是這一刻喜歡你的程度，讓我有勇氣說出永遠。”

    入夜了，窗外的蟬鳴依舊沒有消失，幾顆星星掛在夜空上耀武揚威，黑暗中，少女的瞳孔閃閃發亮。

    她輕輕環住了顧允的脖頸，面紅耳赤地閉上眼，吻了上去，第一次那麼熱烈。

    這是她從小到大關於永遠，聽過最好的答案。

    對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來說，永遠，彷彿是個光年外遙遠的概念。

    意猶未盡地散開之後，顧允還是接收到了華詩圓內心不安的訊號。

    換位思考後，他可以理解，一向大方自信的華詩圓，面對日益成長的男友，以及當面跑來求職的美女同學，光芒四射的女同事溫桔，她也不過是個剛剛畢業的少女，同樣會忐忑不安，會患得患失。

    想到剛剛的話題還沒說完，回憶起前世他看過的一位科學家名言，爲了打消華詩圓心中的不安，他繼續補充了一句。

    “其實永遠也沒有那麼遙不可及。65萬個小時後，當我們氧化成風，就能變成同一杯啤酒上兩朵相鄰的泡沫，就能變成同一盞路燈下兩粒依偎的塵埃。”

    “宇宙中的原子並不會湮滅，只要我們彼此相愛，終究會在一起。”

    .......

    第二天一早，華詩圓穿戴整齊，在顧允額頭上留下一枚早安吻。

    “桌上有牛奶和麪包，我先去上班了，你吃完再睡。”

    顧允解決完早飯，悠悠轉醒後，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自家助理小賀璇這幾天幹嘛去了？

    這次在宣講會上差點撞車，顧允才發現少了點什麼，沒有助理精細的日常規劃，他還真有些不習慣。

    都差點被其他女人應聘崗位偷家了，賀璇怎麼還不回來？

    顧允打開微信頁面，發過去一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