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江月明珠初照人

    前世顧允來滬城的次數並不多。

    每次到滬城，不是出差、探望朋友，就是辦簽證、轉機，來去匆匆，竟發現沒有好好的再玩一遍滬城。

    他對滬城最深刻的印象，要數梧桐婆娑，網紅雲集的武康路和十里洋場, 極盡繁華的外灘，刷爆朋友圈的精緻美景隨處可見。

    梧桐越繁茂的路段，歷史沉澱越深。

    看到阿姨給隊員們做上了飯，顧允拉着溫桔出了門。

    穿梭在滬城地面溼噠噠的弄堂裏，無處不是真正的舊式海派風情，弄堂兩旁茂盛的梧桐，好像把人拉回童話裏的外婆家。

    “你不陪他們一起吃嗎？”

    溫桔疑惑道。

    “人家都叫你嫂子了，這第一頓飯當然要和你一起。”

    顧允笑着拉過溫桔的小手。

    溫桔也沒爭辯，她可不知道這幫老司機們, 見到誰都喊嫂子。

    “行，那你陪我去外灘走走吧，現在我還不餓。”

    兩人乘車來到黃浦江邊的外灘，時間已經不早了。

    溫桔的家人常駐在滬城工作，她也經常在這一帶遊玩。

    每次來滬城時，她都喜歡來江邊溜達一段，欣賞或精緻或厚重的歐式建築。

    今天的天氣並不好，陰沉厚重的雲層，薄薄的霧氣，空氣裏都帶着些深沉的色調，和路旁的萬國建築融爲一體。

    從某種意義上講，外灘是多種文化共同賦予歷史意義的折衷之地。

    “1909年，萬國禁菸大會在和平飯店的匯中廳召開，可不能在這裏抽菸。”

    走到外灘19號的和平飯店, 溫桔伸出一隻手指按在顧允嘴脣上, 剛好打斷了他掏出打火機的動作。

    定義外灘的, 絕不僅僅是那些愛奧尼石柱和古典主義裝飾，還有諸多寶貴的歷史遺珠。

    “這你都知道？我只在歷史課本上聽過和平飯店，滬城各界人士在此慶賀孫先生就任臨時大總統。”

    聽了一路上溫桔的講解，顧允有些驚訝，自己兩世爲人，在這方面的知識怕是都沒溫桔懂得多。

    “和平飯店的近代故事可不止孫先生。1927年，蔣和宋舉行訂婚典禮的現場，就在和平飯店的宴會廳。”

    提到世紀典禮，溫桔的語氣展露出一絲嚮往。

    在這一方小小的土地上，那些精緻的門廊與牆面環抱成一張泛黃的紙，無數故事完成了安靜而壯闊的書寫。

    顧允看向身旁娓娓道來的少女，不禁瞪大了眼睛。

    “你歷史這麼好，幹嘛來學金融啊？”

    “因爲我爸爸。”溫桔低下頭，用腳踢開面前礙事的石子，“他一有錢就像變了一個人，我想這就是財富的力量吧。”

    “相比學歷史，我更想通過金融掌握自己的命運，從爸爸那裏爭取到更多的財富，不然豈不是便宜了其他人。”

    一談到自家的故事, 溫桔的聲音漸漸變小, 但其中蘊含的力量卻不可小覷。

    黃浦江水一浪又一浪, 拍打着岸邊, 沖刷不爲人知的過往。

    提起家人，面前的少女情緒有些低落，顧允輕輕從身後擁住了她。

    “別想那些了，我們去坐遊船吧？”

    十六鋪碼頭的夜，遊輪就快要啓航。

    顧允牽着溫桔登上了遊輪。

    晚上七點整，伴隨着鐘聲敲響，朦朧夜色瞬間被點亮。

    外灘華燈初放，璀璨繁華，連帶着黃浦江畔的古老建築，都在夜色的霓虹下蒙上了一層神祕的光影。

    夢迴夜滬城。

    遊輪行到黃浦江中央，顧允倚靠在欄杆上，身邊少女的倒影和燈光一起，隨着江水流向遠方。

    “我還是第一次和女孩子一起，在黃浦江上坐遊輪。”

    風漸漸變得大了，整個滬城燈火輝煌，遊輪所到之處，黑暗依次消失。

    顧允撥開少女擋住面龐的長髮，露出夜空下完美的側臉。

    “第一次，所以呢？”

    溫桔望着滔滔江水，突然轉過頭，和顧允四目相對。

    想說什麼就直接點，誰還不是第一次和異性坐遊輪呢？

    遊輪上其他的遊客紛紛舉起手機拍個不停，不是鏡頭對着遊輪自拍，就是記錄下一瞬間驚豔的燈光美景。

    灰濛濛的天空中只剩下五彩繽紛的霓虹，近在咫尺的東方明珠高聳入雲，但此刻顧允眼中，只剩下另一顆皎潔的夜明珠。

    “所以，我可以吻你嗎？”

    人生天地一瞬，心動永不敗北。

    浪花和顛簸的黃浦江中央，身畔的男女老少講着當地滬語，夜風吹過她的裙襬，露出來的小腿肌膚微微涼。

    溫桔伸出雙手，環住顧允的髮梢，就這樣閉上了眼睛。

    “好呀。”

    ......

    作爲小桔書頂流網紅，收到了一個心滿意足的吻後，桔子醬終於調整好了心情。

    對着夜景拍了上百張照片後，溫桔又拉着顧允來了幾張合影。

    遊輪到達終點，兩人肚子有些餓了，溫桔打開小桔書的種草帖，決定去外灘3號找家店吃。

    外灘3號是外灘近年來首座全面商業改造的建築，凝聚藝術、文化、美食與音樂於一體，歷史和新潮的交融賦予其難以抵擋的獨特魅力。

    逛到2層的Shinpaku，欣舍日本料理，溫桔心動了，這家店餐廳簡單而時髦，裝修風格正是她喜歡的類型。

    “要是能在這裏開一家咖啡正義就好了。”

    兩人面對面坐下，溫桔小聲對顧允說道。

    “以後我們肯定可以的。”

    顧允對她笑了笑，鼓勵道。

    打開菜單，百餘款清酒窖藏是欣舍一大特色，從遠近聞名的獺祭全賞，到皇室青睞的黑龍與菊理媛，從新鮮爽口的生酒到古法釀製的生酛系酒，讓人直犯選擇恐懼症。

    最後顧允選了生酒，溫桔點了日式炭燒，壽司和刺身，兩人吃了個痛快。

    食材堪稱日料的靈魂，重視季節感的同時，最大限度利用食材本身色香味，才能打造無與倫比的驚豔口感。

    不得不說，這種風味的日本料理店，只有滬城才能做到極致，這是全國獨一份的小資浪漫。

    酒足飯飽，兩人像熱戀的情侶一樣依依不捨徜徉在街頭，還去看了個夜場電影。

    在影院的最後一排，顧允和溫桔互相餵食着爆米花。

    一大桶爆米花剛新出鍋，表面均勻地覆蓋着一層金色的奶油和糖，每一顆抓起來，那硬硬的、一點點粘、還有餘溫的手感，塞到心動的異性嘴邊。

    能讓人直接甜到心裏去。

    直到夜場電影面臨結束，顧允意識到，屬於他的抉擇時刻又到了。

    是乖乖回基地按時睡覺，第二天監督大家訓練。

    還是趁着天時地利人和，找個藉口......忽悠溫桔一起過夜呢？

    夜已經深了，晚風夾雜着細雨，望着身邊一言不發的溫桔，顧允犯了難。

    睡還是不睡，這是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