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第83章

    駱枳兒越爬越氣！沒錯，她對李珍珠的話感到格外介意，丫頭片子？女兒身？

    那又咋滴？

    手裏的樹葉被她撕碎成渣渣，撕碎摘了一片繼續撕……

    這世道連女子自己都嫌棄自己是女子嗎？

    她不信這個邪，除了力氣上比不上男人，到底哪裏差了？

    甚至還要在身體上承受比男人更多的苦楚呢。

    看了看前面懵懂無知的苗苗，嗑着鬆籽，純真的哼着小曲兒，暢享着美好未來，心裏一陣抽着疼！

    地上撿了根棍子，使勁敲打着樹叢……

    每逢夜深人靜她會輾轉反側、難過嗎？

    一個來回能省四文錢哩，她想到今兒珍珠從祠堂回來，省下可以給她買盒胭脂啥的，她指定開心……

    不夠她塞牙縫，銀子再多誰嫌少啊，突然她腦中冒出了一個點子！

    但，探了探腳，再次縮了回來。

    最終現實戰勝了理想！

    娘倆爬到上山頂，今日沒有走太遠。

    “嘖，真丟人啊！”

    狗剩娘便跟她打聽來譽滿樓做啥？

    現在聽不懂，但是許多年後，每當在深宮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她懂了。

    他們以前來過，味道一般般，不咋樣！

    “她在咱們村出了名的，也是那種死皮賴臉、貪慕虛榮、好吃懶做的人，小心被黏上害你們做不成生意，騙你們銀子哦！”

    “小二，還有位置嗎？”

    狗剩娘脣角勾了勾，探出脖子看了看。

    “切！裝什麼裝？哪有那麼嬌氣嗎？就這幾步樓梯還爬不動？”

    暗罵駱枳兒！

    爲啥要跟這麼氣派的酒樓合作，嚇得她都不敢進去。

    駱枳兒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能和這麼氣派的酒樓合作？

    但眼神羨慕的看着老婦人的背影，幻想着自己以後，不捨得抽離回來。

    “狗剩娘，你怎麼在這？”

    周氏氣得當街叉腰，怒罵！那姿勢，動作，醜陋，粗鄙，讓人頭皮發麻……

    看到裏面深感焦慮、心虛，看到自己打着補丁的麻布衣服，有點不好意思，擡了擡腳，又沒敢進去，幾個來回，心裏泄氣的不行。

    蹲下來笑了笑：“沒有，苗苗，這是清晨樹葉上露珠，孃親只是被沾溼了……”

    嚇得瑟瑟發抖！

    周氏緊緊的抱住罈子。

    “呵呵，你家那個雞樅菌油拌麪不錯，給本公子來一碗吧！”

    這駱枳兒怎麼跟有這麼兇惡的店小二的酒樓籤合約？

    她一把歲數了，沒有享到兒女的福氣不說，還要下地幹農活，曬得烏漆麻黑。

    那人就是李二狗子他媳婦！

    看了半天她的行徑，終於忍不住了！

    這事得怪周氏想顯擺又欲言又止的行爲引起了菊花嬸的注意。

    吃的時候，到是一開始害怕，後面吃的賊香！

    “這位客人，你是哪家送貨的？”

    滿眼羨慕，嫉妒藏不住。

    “呃……呵呵，小……小二哥，那個，俺，俺是來送貨的！”

    “俺是來送貨的！”

    主要是她剛纔那副猙獰扭曲的面龐，被下樓的他恰好給看見了。

    她又不說……

    “孃親……你爲什麼哭了？”

    態度倒是跟對旁的客人沒有什麼不同。

    周氏驚恐萬狀，連忙把罈子放地上，打開蓋子，要給他證明看。

    由於生育老了醜了，身材變形了，看着鬆弛耷拉下來的肚皮，會自卑嗎？遭受所謂愛人的嫌棄，會難過嗎？

    她在家照顧娃，伺候老人，他在外瀟灑怎麼辦？

    她一旦失望、受不了想自由的時候，那些人會不會還她自由？任她飛翔？

    會不會阻攔她與自己孩兒相見？讓她們骨肉分離，用孩子牽制她使她屈服？甚至殺她？

    不，她不願她的苗苗將來只當個生育工具！

    哭了？

    “嗯，不要影響酒樓生意，快點解決！”

    她感覺這些人在上下打量她，她成了中心人物，眼裏有鄙夷、在嘲笑她。

    那都是少的！

    嘆息！

    她也沒打算今日一定要採很多，家裏還晾曬了一些，主要就是來散心，對一些人一些事眼不見心不煩！

    下了車，抱着罈子一路朝譽滿樓方向走去，到了後，被譽滿樓的氣派給嚇着了！

    怯怯的在酒樓大門口站着，眼巴巴的張望，徘徊。

    “誰騙人了？”

    這幾日酒樓因爲駱娘子的菜譜子，生意起來了，而且日漸不錯，怕有人來搗亂，或者找事使壞，眼神審視，一臉嚴肅。

    這態度這麼嚴厲、兇惡，以後來送貨都要和他打交道，接觸？

    在她沒有底牌時，她駱枳兒就是她的後盾。

    “哦！”

    “這位客人，您可是要進店來吃東西的？”

    常青一看，從旁邊樹後面突然衝出來一個行徑可疑的婆子，她一把抱住周氏胳膊，擠眉弄眼道。

    深感命運的不公。

    “這輩子呢你除了愛孃親，愛孃親以外的人，更要學會愛惜自己！知道嗎？”

    路過酒樓這麼多人也對她指指點點。

    朱掌櫃招呼完他，眼神隨意在周氏與狗剩娘臉上一掃，看了看地上……

    在周氏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連忙用手指頭挖了一坨喂嘴裏，“呸呸呸！這什麼玩意，真難吃！”

    立馬吸引了更多街上路過的行人，還有酒樓來往的客人！

    “常青，怎麼回事？”

    苗苗伸手，幫她擦了擦，

    她爲啥知道，她家的熊掌可都是被賈家的小廚子買了去。

    驀然回首，她錯過了自己的青春，夢想，抱負……

    也不要她因爲只生了閨女，就被人看不起，嫌棄，逼她一次次再生，在生死線上徘徊……

    “不，不，俺真是來送貨的，小二哥你別聽她的，你瞧，你瞧這是雞樅菌油。”

    進了一間房間，房門被關上，外面站着人把手。

    “老大，這譽滿樓的菜真的好吃嗎？”

    一大清早天還沒亮就要苦哈哈的坐牛車，來送貨……

    她不敢想！

    常青臉色鐵青，大手一揮，“來人啊！”

    周氏被激怒，她剛纔的行爲被菊花瞧見了？

    這點常青比較熟，一般都是他接待的，這婆子臉生，從來沒見過她啊……

    “娘，你信我吧，這譽滿樓最近出了不少花式菜樣，旁個地方可吃不到，好吃的很，吃完保準你下次還來。”

    慶幸，她幸好說服了自己，沒有走路坐了牛車，一開始她還打算步行的。

    駱枳兒摸了摸自己臉上滴下來的水珠……

    周氏訝異，她剛纔不是在牛車上嗎？

    其實在她來譽滿樓的路上，已經有人跟着她了……

    “怎麼，知道自己說慌，不好意思啦？哈哈哈，小二，你啊趕緊喊人把她打走！”

    “你，住嘴！”

    這個雞樅菌油拌麪，就是要趕早來吃，提前點，預留着不然賣光了！

    “好嘞！”

    鬼鬼祟祟，慌慌張張，不曉得的以爲是做賊的呢。

    站起來皮拍屁股拉她！

    “菊花，你這個臭婆娘，你敢壞俺的事，你給老孃等着，老孃回村有你好看！”

    常青眼裏露出一絲錯愕！

    “是！”

    駱枳兒這胖子可真笨，沒用！！！她爲啥就只會賣個雞樅菌油？

    幾個月才搞十五兩，這夠幹啥啊？

    都快尿褲子！

    朱掌櫃氣得大掌在桌子上一拍，袖子一揮，“你是誰？爲何要在咱們店門口鬧事？”

    “你這啥玩意？難吃死了！你就甭在這忽悠人了，人家譽滿樓啥沒有啊，快跟俺回去吧！”

    “呀，李婆婆，你又來啦，今兒要吃什麼啊？裏面請！”

    也慶幸孃親教她堅強，樂觀，做自己的光救贖自己，學會愛自己！

    朱掌櫃聽見外面吵鬧，氣勢洶洶的走了出來！

    “朱掌櫃，這兩個婦人鬧事，小事，小的馬上趕她們離開！”

    “行，帶路吧！”

    周氏嚇得不輕。

    駱枳兒與苗苗在山上照舊摘了點野果覆盆子吃了，挖了點山藥，她還在石頭縫裏捉了一條烏梢蛇把它扒了皮烤着吃了！

    一把將她推了一個倒仰叉！

    “幹啥啊你，周美珍，你有病吧？”

    “呵呵！小常青啊，今兒還是照舊，給老婆子來一份雞樅菌油拌飯吧，其它的我啊到桌子上再點。”

    裏面幾個兇惡的大漢子就走了出來……

    苗苗看她捉的時候，把尾巴都嘎嘣一聲給扯斷了，嚇得驚魂未定……

    “好，好！”

    周氏被人架着胳膊帶了進去！

    她還以爲是個小飯店呢！

    “還有，賈員外，你們跟小的上二樓包間吧，真是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呢，恰好還剩一間包間！”

    菊花眼珠子轉了轉，到了正事上了，

    “送貨？你送什麼貨？騙人的吧？”

    菊花嬸故意露出鄙夷之色，讓她出醜、難堪。

    這笑容可能刺痛她了，周氏惡劣的癟了癟嘴，“切，老都老了，還那樣笑，笑的一臉褶子不曉得嗎？”

    常青就是上次招呼駱枳兒那個店小二。

    駱枳兒看着苗苗，一把摟住了她，“呵呵！我的小傻蛋哩，放心吧，孃親才不會哭哩，孃親啊會長出翅膀保護你！”

    “送貨的？”

    “呵呵，大強他娘，跟你鬧着玩呢！”

    沿着山頂在道路兩側的山坡撿了撿菌子，她發現向陽的地方菌子多。

    小常青心想這事不能出差錯，朱掌櫃特意交代過。

    周氏大嗓門的打聽鎮上譽滿樓這個大酒樓在哪？

    “孃親，你不要哭，苗苗也會難過，你不要怕，苗苗長大會保護你！”

    看到裏面小二們忙忙碌碌的招呼客人，門口客人來人往，心裏怵得慌！

    她觀察了一下，來吃飯的人大多都穿着綾羅綢緞。

    老婦人接着被像她女兒樣紙的一位姑娘給攙扶着，上了樓。

    周氏現在學聰明了，嚇得她趕緊把駱枳兒的大名高聲喊了出來！

    “俺！俺是駱枳兒的婆婆！”

    常青疑惑的打量她，酒樓這兩日陸續是跟兩家商販簽有合約，一個是賣肉的，一個是提供新鮮蔬菜的，加之先前留下的乾貨調味品的合作商，僅限幾家，而且都是熟人。

    “比真金還真，兒子跟你講，待會你嚐嚐那個雞樅菌油拌麪！回味無窮！”

    終於在她再三徘徊下，小常青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朝她走了過來。

    苗苗胡靈靈的眸子忽閃忽閃，似懂非懂，點點頭。

    她還想討賞錢呢！看到他她就說不出話了！

    苗苗回頭看她，捏了捏她的手，一雙小手溫溫軟軟的，溫度傳染給了她。

    狗剩娘打趣道：“哎呀，原來大強他娘，你是饞嘴了，想進人家譽滿樓吃東西，羨慕剛纔進去的那位婦人吧？”

    估計家裏有錢，有錢人這麼多，爲啥不是她？

    這時，那門口迎客的小二一臉笑容，朝進門的人道，“客官，今天吃什麼？裏面請！”

    接着又來一個衣着華麗的阿婆，應是這鎮上常駐的居民。

    “俺說啊你就算了吧，你啊這輩子恐怕只有羨慕的份了，人家兒子可是賈府的老爺，你能比嗎？”

    這個老婆子跟她年歲歲相當，竟然還有這待遇……

    本來剛纔就不敢進去，此時更加擡不起頭，覺得好丟臉！

    她要教她堅強，教她有獨立人格，獨立思想，獨立生活的能力，有勇有謀。

    心裏，不知對剛纔那個老婦人呸啊呸的多少次！

    這老婦人一臉幸福的笑容，笑的就像一朵花！

    “菊花，你敢偷吃俺的東西？”

    “好，您先坐。”

    “呃……不，不！”

    周氏擺擺手，一時激動有點不知說啥，剛纔準備的詞都給忘完了！

    “那個，小二哥，俺就是……”

    狗剩娘立馬改了態度，

    “俺說的有錯嗎？你說你沒銀子，你來這地方消遣啥呢，快走吧，別打擾人家小二迎客做生意了！”

    突然一愣，瞳孔地震，“這，怎麼回事？常青，趕緊把那婦人給我帶進來，還有那罈子蓋上蓋子，快！”

    那表情有點嚇着常青了，還是過來問一下比較好！

    這公子看起來文質彬彬，像個書生。

    她……要變強。

    狗剩娘笑了笑，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呵呵，那你有本事拿出來給俺看一看啊！”

    “真的？”

    她曉得這個周美珍可愛虛榮啦，跟老李頭一個德行！

    “你胡說什麼？”

    但，看這酒樓生意紅火的場面，應該能賺很多銀子吧，恨不得這酒樓是她周美珍的，眼裏露出野狼一般的猩紅色。

    就在這時，一道尖聲尖氣的聲音從側後方而來，“哎呀，大強他娘，是你啊！你在這幹啥啊？”

    除了在山頂兩側，還去了向陽的坡面，收穫還不錯哦！

    這邊，周氏早早的到了鎮上，在牛車上便跟趙茂根打聽了譽滿樓的位置。

    “你，菊花，你幹啥？你給老孃滾開！”

    ……

    剛迎進去呢，來了一夥人，像是一大家子人，有老有少有中年人。

    “你啊記住了，要學會做自己的光，拉自己出深淵！孃親的苗苗會長大，也會做孃親，是別人妻子，旁人家的兒媳，將來還會做婆母。”

    “你身上又沒銀子，還在這傻站着，幹發啥子愣嗎！”

    周氏看了一圈，每人臉色特別陰沉的看着她，尤其這個朱掌櫃……

    照這模樣，一天至少能賣個上百兩吧！

    “這位客人，小的看你在這站的挺久了，還是說，你有其他的事？”

    心裏糾結，

    山頂曬的陽光多，因此菌子長得大，也快，昨兒撿過的地方，今天又撿了不少。

    運氣不錯，就跑了不遠的路，回家之前，倒是比先前兩天還採的多，背簍子都快滿了！

    回程路上，見路邊有那野生杜鵑，紫紫的，好漂亮，摘了一把，回家插在屋裏頭欣賞，心情也好！

    娘倆心情頗好，回到家，太陽剛剛下了西邊。

    沒想到周氏回來了！耷拉着腦袋，如泄氣的皮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