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熔爐》(一)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黃油奶酪字數:2307更新時間:24/07/02 13:45:14
    男主角的聲音變小,支支吾吾地講着分手的理由,無非是“我配不上你”和“你值得更好的”這類說詞。

    女主角難以置信地看着他,趕緊捂住了耳朵,再次以補妝的藉口逃到了衛生間,企圖逃避現實。

    等她出來時,這間維修了很久的餐廳終於恢復了照明,女主一小步一小步地挪過去,卻突然發現男主的手邊擺着一根導盲杖。

    她愣住了,小心翼翼地伸手在戀人的眼前掃了掃。

    男主角毫無反應。

    女主用盡全力捂住了嘴巴,沒有發出哭聲。

    男主角等了一會兒,以爲傷心的女主已經徹底走了,難過地嘆了口氣,說了一串獨白。

    女主就站在他的身旁,流着眼淚,靜靜聽着。

    “希望……她能遇到更好的人吧。”雙眼失明的男主角苦笑了一聲,伸手去摸導盲杖。

    女主哽咽着變了一種聲線,問他:“先生,您需要什麼幫助嗎?”

    “哦?哦,謝謝……”

    男主愣了愣,勉強笑着說,“不好意思啊,麻煩你扶我一下。”

    女主難受地握住了那只在半空揮舞的手,兩個人慢慢走着,直到男主坐上了出租車。

    車漸行漸遠,這場戀情也隨之結束了。

    ……

    第四組沒能拿到一個比較好的分數。

    “我們在做的是影視作品,不是學生話劇。”

    還真讓嶽揚說中了,這個現場表演正是由校園話劇擴寫而來的,時間緊,演員又忙,編劇不得已就拿出了這麼個東西,試圖耍小聰明矇混過關。

    總的來說,這場表演放在學校社團裏還看得過去,甚至比較出色,但在這個舞臺上就很一般了。

    不用評委多說,第四組的組員們心裏也有了數。

    畢竟開場就是《家人》,接着《錯》和《銀龍》都質量超高,自己準備的實在不夠看。

    難堪之餘,已經有了offer的演員們還有點慶幸。

    幸好工作已經找到了,這一小段時間不愁沒着落,也算不錯嘛。

    評委們自然看得出來他們的小心思,也沒有多言,任這羣人下臺了。

    “接下來將由第二組爲大家展示他們的作品。”

    林宇欽輕輕鬆鬆把話題帶了回來,“看來我們的評委老師們也很期待啊。”

    “第二組,無導演,編劇袁蕭,演員秦絕、詹長清、於青……”

    成員介紹完畢,全場燈光再次變暗,一段影像首先在大屏幕上開始播放。

    噠,噠,噠。

    一身西服,頭髮盤起,成熟而幹練的趙婉軒踩着高跟鞋捧着文件袋打開了家門。

    “老樑——”

    她把卷宗放在門旁的置物櫃上,彎腰脫鞋。

    屋內靜悄悄的,沒人回話。

    “咦?這人……”

    趙婉軒趿拉着脫鞋,疑惑地向前走去。

    鏡頭跟隨着她的視角,給觀衆呈現出了家裏的構造與陳設。

    擺在書櫃上的榮譽證書和掛在牆上的錦旗,都暗示着這家夫妻的工作與法律相關,兩人業務能力出衆,且頗受愛戴。

    趙婉軒推開書房的門,房間裏依舊無人,只不過,桌面上擺放着一個精緻的信封,寫着“愛妻,趙婉軒,收”。

    她抿脣一笑,小心地拆開信封,嗔道:“還搞這種花樣。”

    緊接着,趙婉軒回到了臥室,換下西服,挑起了精緻的禮服裙,而丈夫樑承磊信件上的內容則通過畫外音展示出來:

    “致我妻:

    “婚後已有一年之久,你我皆是法律工作者,理性、理智,卻也冷淡。自我二人相識相許,未曾爭吵,更無冷戰,感情雖不外露,卻日漸甚篤。明日是你我新婚週年之日,不知能否與你相約在鹿花苑餐廳……”

    樑承磊的聲音有些低沉,咬字一板一眼的,嚴肅的口吻沖淡了一些愛情的甜膩,卻意外地讓這個角色變得立體。

    一個古板卻很重情的前法官,一個看似冷漠幹練,卻依舊有小女人嬌柔感的律師,這對夫妻的形象頃刻間豐滿起來。

    觀衆也漸漸提起興趣。

    輕輕的“啪嗒”一聲響,趙婉軒手裏的耳環掉在了地面,她有點懊惱地蹙了蹙眉,扯着裙襬蹲身去找。

    卻沒想到,這一蹲身,意外發現了抽屜的長度不對,試探着伸手去摸,直接摸到了一個夾層。

    作爲一名律師,趙婉軒對這類發現有着本能的反應,頓時將耳環的事情放到了一邊。幾次嘗試後,她成功從夾層的縫隙中拿出了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判決報告。

    “精神失常,殘疾人犯案……”

    趙婉軒喃喃着,妝容精緻的臉上因內容時而露出不適的神情。

    畫面伴着她的低語漸漸變化,一個沉着冷靜的女聲響起:

    “近日,馨華聾啞兒童福利院發生一起案件,一名聾啞青年持刀殺害同院兒童,男女共計二十四人,年齡8歲至16歲不等。

    “次日,該青年持續作案,殺害福利院護工、志願者共八人,當晚,外出而歸的福利院院長同樣慘遭毒手。

    “經調查,該男子患有精神類疾病,因其情節嚴重,具有較大社會危害性,已遠超於精神疾病及殘疾人刑罰減免標準線,法庭最終判處……”

    “這誰曉得啊,那人是個瘋子吧!”

    路人一副敬而遠之的模樣,打了個寒顫道,“他還挖心!我的老天爺,這要遭報應啊!”

    “哦,你說幾年前的那場案子麼?那可真夠嚇人的。”

    大學生打扮的青年心有餘悸地說道,“聽說那個殘疾人把其他聾啞孤兒的心臟都挖出來了,放在塑料飯盒裏埋進了院子,好像他還砍碎了院長吧……噫呃,肢解加碎屍,難怪被判了死刑。”

    “什麼?真罕見吶,居然有人來問這個……”

    街邊的大爺點了根捲菸,沒什麼波動的“呵呵”笑了笑,渾濁的眼裏盡是感慨。

    “他們都不知道,都不知道。”

    他吐了口煙,嗓音嘶啞,“那羣孩子過得可真苦啊……護工,院長?呵呵,該,真該!王八蛋,早該死了!”

    “阿琴幹得好啊!他幹得好啊!”

    說着說着,大爺竟紅了眼眶。

    又是一陣畫面抖動,中年男女的聲音交錯着響起:

    “記者同志,你不要聽他瞎說。”

    “這都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老人家記性不好。”

    “對對,你別當真哈。”

    “麻煩不要拍了,謝謝謝謝。”

    明顯被人阻隔了的拍攝中,伴着嘈雜的風聲,畫面陡然消失。

    臺上燈光輕柔亮起。

    和第四組相同,這也是一處餐廳,牌子上用精緻的字體寫着三個字,“鹿花苑”。

    一身禮服裙的趙婉軒出現在了舞臺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