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一輩子最好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杜度字數:3185更新時間:24/07/02 13:37:14
    不反駁即是承認。

    主要是她說得並沒有錯。

    那酒店一層就幾個房間,總共兩個監控探頭。

    沒有意外地,全都「意外」地壞了。

    沈紓紜在計劃此事時就有所隱瞞。

    她情真意切地求程越生幫忙,要爲了她心愛的趙南川,神不知鬼不覺地破壞趙縉的陷阱。

    經此一事,就算趙縉等待一段時間之後,顧迎清並沒有懷孕,再想要故技重施,趙南川也能多長個心眼,防着趙縉。

    而她這一晚也能達成夙願,從今以後放下對趙南川的執念。

    她故意隱去,她要讓趙縉的賊心徹底被粉碎的計策——

    她要生個和趙南川的孩子。

    將來孩子送進趙家,她和趙南川的事遲早瞞不住。

    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即便到時候沈進友剝奪她在沈家一切,她也能在趙家重新立足。

    做不了沈家大小姐又如何?

    她可以做趙家將來的女主人,依然享有地位與富貴。

    事後,沈紓紜有些困惑地問過程越生:「你真的喜歡我?」

    程越生問她爲什麼這麼問。

    沈紓紜說:「要麼不愛,要麼愛到心理病態的男人,才會爲了滿足心愛的人的要求,把她送到別的男人牀上。」

    程越生盯着她脖子上殘留的吻痕,眼神深不可測,笑容耐人尋味:「你覺得我是哪一種?」

    沈紓紜想繼續利用他,因此不想把話說死。

    而程越生那晚也只是私下另外安裝了一個監控,以爲沈紓紜多一個祕密,他就可以多一個她的把柄。

    如果那晚沒有監控,自然無法發現陌生男人出入顧迎清的房間。

    那麼一切都能按照沈紓紜的計劃實現:趙縉以爲目的達成,她有了和趙南川的孩子,顧迎清懷上陌生人的野種,將來換子那一日,就是趙縉陰謀粉碎之時,她與趙南川生米煮成熟飯。

    就算當晚她或顧迎清任何一人沒能懷孕,之後她也會想辦法繼續促成。

    直到程越生發現沈紓紜在產後沒多久,在他眼皮子底下,由趙南川幫着偷偷帶孩子回國,才後知後覺。

    你算計人時,何嘗不是走入了別人的圈套。

    看到鑑定結果表明他是從沈紓紜手下救下的男嬰的生物學父親時,一切就都能說通。

    既然房間裏有詭異的催情助興物質,那麼套被做了手腳也不意外。

    時間空間轉瞬流轉,程越生思緒從那晚回到現在,雙眼佈滿紅血絲。

    顧迎清意識到自已的思緒已經有些恍惚,強撐理智問他:「那兗兗爲什麼會到你手上?」

    程越生說:「我並不知道你是那晚懷孕,尤其沈紓紜那之後又去找了趙南川幾次,我以爲你也……」

    顧迎清呼吸猛地一窒,別開頭,身體僵硬地微微打篩。

    「沈紓紜後來得知你生了孩子,也進行人工幹預早產。她生下孩子沒幾天,我派去她身邊的人說她人不見,我查遍監控,追查信息,重新獲得她行蹤時,她人已經在國內。」

    程越生停了下,觀察她神情。

    顧迎清六神無主,他的話鑽入耳中,她茫然思索着。

    程越生說:「她懷孕的事瞞着所有人,哪怕是她的摯友家人,孩子是偷偷生下來的。但是我回國時,她已經把孩子交給了趙南川。」

    顧迎清心頭一震,猛地看向程越生,那一刻心跳幾乎停止。

    「趙南川?」程越生聲線壓抑剋制,一氣說完:「而原本被趙縉作假了親子鑑定的程之兗,也已經先一步被送到了趙家。事後趙南川接手了趙星

    淮,把程之兗給了沈紓紜。」

    顧迎清掌心捂着額頭,流着淚笑出聲,啞聲自言自語:「趙南川……?趙南川!」

    太可笑了。

    趙南川早就知道,她的孩子不是他親生,早知趙縉做了手腳,早就……早就與沈紓紜暗中合謀。

    結婚,婚前協議,股份,換掉孩子……不過是爲了將計就計,反擊趙縉。

    而她這顆棋子,最後將會是什麼結果呢?

    她居然想相信趙南川!

    她居然把趙南川當做擺脫趙縉的浮木!

    趙南川死的時候,希望破滅,她像是又變成無依的浮萍。

    她無助顫抖,躲去無人的角落痛苦。

    爲接下來徹底淪爲趙縉的傀儡而恐懼,更因爲事發後趙縉打給她的電話而內心惶惶。

    她以爲自已被迫淪爲了幫兇。

    以爲趙南川從始至終就是個無辜的冤大頭,被人因爲一次意外捆綁了婚姻和人生。

    他們同樣都是被人算計,同病相憐,她以爲說出真相時,趙南川能理解她的苦衷,看清趙縉的真面目,給予她幫助。

    誰知,誰知……

    趙南川從小到大,被家族寄予厚望,年紀輕輕接受龐大的商業版圖,焉能是池中之物?

    趙南川啊趙南川。

    這個男人模糊的面孔,忽然在她腦中清晰起來,想忽視都忽視不掉。

    那額頭,鼻眼,與她眼前的男人,竟有一兩分重疊。

    只是那人溫潤紳士,看人時的眼神充滿安慰,讓人信任。

    猶記得結婚那晚他離席,他說: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有什麼話都可以慢慢說。

    他還說:我們已經是夫妻,不用再這麼客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你說,我會儘量去做。

    顧迎清笑着擦拭哭笑不得的淚涕。

    這叫她怎麼分辨眼前的是人是鬼?

    顧迎清一瞬間冒出曾經的想法:寧願死了也好過如此。

    可她立馬將此種想法摁下去。

    父母死因成迷,兇手逍遙,她憑什麼要先死?

    還有兗兗。

    兗兗……

    難怪沈紓紜曾經罵他野種。

    恐怕沈紓紜以爲,兗兗是那晚,她和被找來的陌生男人的孩子。

    程越生拿開她的手,替她擦去臉上的一塌糊塗。

    「我當時疑惑,沈紓紜沒了趙家沒了朋友,誰能幫她在我眼底消失?那時才明白過來,是趙南川在幫她。沈紓紜以爲孩子送進趙家,下一步,趙南川便會揭露真相,想辦法與她結婚,誰知趙南川只是拖着她。

    「沈紓紜那時也恨上了趙南川,認爲自已被欺騙,想將氣撒在換到自已手中的無辜嬰孩上。

    「我算算算時間,總覺得有些巧合,爲打消疑慮,讓她把孩子給我,帶回紐約做了鑑定。」

    顧迎清半天眼淚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不再流,眼神中的光早就枯萎,她麻木地保持着一個表情。程越生擁抱住她,放緩聲音:「事情就是這樣,還有什麼想知道的?」

    顧迎清空洞的眼眶裏,黑眸轉向他,輕聲地說:「非常清楚了,有什麼疑惑我會在問你的。」

    程越生視線緊鎖她的臉龐,神情透露出幾分唯恐她消失的小心翼翼。

    「你放開我吧。」顧迎清僵在他懷裏,一動不動回視他。

    程越生牙關緊了又緊,喉頭滾動,「婚結不了,你也要離開我?」

    「是的。」顧迎清說。

    「有沒有迴旋的餘地?」

    「如果我不問,你想將這件事隱瞞多久?」

    他破罐破摔般說:「有多久是多久,一輩子最好。」

    他從前自信,讓她夠愛他,便會對他死心塌地,他願意給她所有補償。

    而且,他現在做的事,非成即敗,要是出現意外,這輩子也不會很長。

    顧迎清點了點頭,推開了他。

    她下了牀,換了衣服,找到自已的包,離開。

    一連串動作理智非常。

    「別跟着我。」

    顧迎清頭也不回,做了那個摔門而去的人。

    她決定去找金玉吟。

    打電話問完金玉吟在哪個酒店後,不顧聽筒那頭金玉吟憂心忡忡追問的聲音,掛了電話。

    眼前的車道十分陌生,沒看到的士,也沒有巴士。

    她打開地圖軟件,輸入目的地,雙手揣在灰色風衣外套的兜裏,踩着平底鞋,沿着地圖的指向,一步步地往前走。

    城市車水馬龍,入夜後的街道上,行人依然熙來攘往。

    即使來過幾次,但每次都是短暫停留,而今,顧迎清腳踩在土地上,發現對這個地方十分陌生。

    她茫然不知方向,向闖入陌生地界的外來者,能相信的唯有雙腳。

    她不知疲憊地穿過林蔭道,走過金融街。

    直到港風帶來涼意,她看向漆黑水面上的遊輪光點點。

    顧迎清聽見音樂,她跟隨聲音前去人羣扎堆的地方。

    有街頭歌手賣唱。

    剛結束了一輪,有遊客想要唱一首,兩人正在查找音源。

    間隙中播放着調試音響的音樂。

    程越生遠遠駐足,見她靜靜站在人羣之外,背影荒涼。

    風撩起她的髮絲,夜色下,她的輪廓模糊,看不出表情,猜不出所想。

    鼓點強烈,女聲醇厚婉轉飄揚在州港上空,像某種低沉的嘆息。

    「熱淚在心中匯成河流。」

    「熱淚在心中匯成河流。」

    ……

    「而明日,又隔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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