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挺聽話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杜度字數:2192更新時間:24/07/02 13:37:14
    在不能保證趙縉沒有翻身餘地的情況下,這玩意兒捅出去,容易讓對方狗急跳牆走極端。

    有些情況適合暗中蓄力,再來個出其不意。

    有時又更講究循序漸進,逐步瓦解,最後再給予致命一擊。

    程越生饒有興趣問:「你之前怎麼不拿出來?」

    「……我以前哪敢?」顧迎清老實說。

    無人相幫也無退路的時候,說不定那東西起不到該有的作用,她還會被趙縉搞死。

    所以她才只能等到,找到那個「敢」的人。

    顧迎清又簡言帶過:「而且我是剛從西南回來後給的許安融,你讓我跟她談判的。」

    畢竟當時程越生也沒說要幫她對付趙縉,只說保她人身安全,所以在趙縉這事上,她是寄希望於許安融的。

    說起西南,當時在賓館之後,她以爲跟他就到此爲止了。

    一個說別再找她的人,一個說別要他負責的人,現在正躺一個被窩裏聊事後天。.

    程越生也沉默,不知道是不是跟她想到一塊兒了。

    不過他倒是挺泰然的,很快打破安靜,帶着懶散鼻音低笑道:「你還挺聽話。」

    「什麼意思?」顧迎清聽不出他這話是誇是貶,語氣微凝。

    「字面意思。」程越生說,「你怎麼這麼敏感?」

    顧迎清睨他一眼。

    誰讓他講話難聽,她ptsd了不行嗎?

    只是顧迎清覺得跟他並非是翻舊賬的關係,既沒必要回看從前,也不用考慮以後。

    可她又難以自抑地聯想,他將來會有什麼樣的安排?沈紓紜會不會突然答應跟他在一起?趙縉完蛋那天什麼時候來?

    按理說,也就是她該離開的那天。

    思及此處,顧迎清心中感到異樣,既痠軟得慌,又像被刺了一下。

    她知道是因爲什麼。

    身體被他有力的臂膀的攬着,被子底下也依然有部分肌膚貼在一起,心裏卻越發空空寥寥。

    顧迎清貼在他左側,聽着他平穩的心跳,漸漸感到眼皮沉重有了睡意。

    五月下旬,臥室裏已經需要空調才能安眠,顧迎清手臂擱在外面覺得冷,昏沉中把手縮進被子裏。

    過了會兒,她察覺程越生起身,以爲他走了,待她剛要睡着時,他又帶着身水汽回來牀上,從背後貼上來,暖意融融的,把她煨得更舒鬆了。

    徹底睡着前一刻,她察覺脖子上被人摩挲着,癢癢的。

    第二天一早,顧迎清被程越生接打電話的聲音吵醒。

    身旁傳來他帶着睡意的沙啞聲音,語調略低沉含糊:「9棟303……誰?不見……誰管他,有時間再說……嗯。」

    耳邊又靜下來。

    顧迎清眼睛睜開一條縫,深色厚重窗簾透進幾縷薄光,室內視線闇昧,模糊中瞧見他平躺時的側臉。

    她還困着,把被子往腦袋上一蒙,轉身背對他。

    有人成心不讓她繼續睡,動手動腳的,蹭得她也清醒了。

    程越生有事要走,李方長送了衣服過來,人已經在樓下,他沒打算真做什麼,很快停了手。

    他說:「晚上我把程之兗送過來。」

    身前的人明顯一僵。

    顧迎清說:「可我要回老家。」

    「那算了,」他聲音沒什麼波瀾,「什麼時候走?」

    「下午。」

    程越生沒再說什麼,不多時門外有人敲門,他起身從地上撈起西褲隨便套上,洗漱完拿了衣服進來換,換下的衣服又隨意往旁邊一扔。

    顧迎清看在眼

    裏,說:「你扔地上幹嘛?放椅子上也行啊。」

    靠窗的角落有張單人沙發,旁邊立着落地檯燈,有時候她會在那兒看書或用平板隨便畫點東西。

    他渾不在意,瞧她一眼說:「走了。」

    留給她一個瀟灑背影。

    顧迎清心裏發堵,翻身側睡,又看見身旁有他躺過的痕跡。

    她伸手摸過去,已經沒溫度了。

    顧迎清下午乘動車回了老家,先去了趟養老院,吃過晚飯後回了永溪鎮老城區的家裏。

    這房子是有些年頭的多層商業住宅,三室兩廳,是顧迎清爺爺退休前買的,退休後二老在這裏住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養老院開起來。

    今年過年顧迎清沒回來,沒做大掃除,一直到金玉吟媽媽生日後她再回永溪,才找時間請保潔上門裏外打掃。

    趙縉逐漸無力管控這邊後,她也回來得更勤了,最近一段時間重新跟着去醫院陪爺爺做過幾次透析。

    即便對流程早已熟悉,每回在醫院坐着等的那幾個小時顧迎清依然無比煎熬。

    每做一次透析,她都覺得老人身上的生命力好像又流逝掉了一點。

    就這麼一點,又一點,累積着直到耗盡。

    週日這天做透析時,醫生特意把顧迎清叫過去,說指標不太好,要增加透析的次數。

    「還有就是,」醫生停頓了下,看向她委婉地說,「你們家屬可能要做好心理準備了。」

    顧迎清立馬會意,不可避免地血液倒流,產生了片刻的眩暈感,還訥訥地附和醫生點了點頭。

    醫生扶了扶眼鏡,語氣凝重:「你爺爺的年齡和身體情況也不適合做腎移植,之前我就跟你說過,這一兩年癌細胞雖然沒擴散,但腎衰竭是不可逆的,這個病到最後的結局就是多臟器衰竭。」

    他不難從顧迎清臉上看出被這一消息打擊後的遲鈍感,他在每個家屬的臉上都見過,習以爲常,卻仍不忍心。

    他說:「我們醫生和你們家屬都盡力了,老人家挺了那麼久,也算是沒遺憾了。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就沒必要再強求。」

    顧迎清不在狀態,禮貌機械地說:「謝謝,我知道了,辛苦了徐醫生。」

    從醫生那兒出來,回到透析室外,奶奶問顧迎清,「清清,醫生說什麼了?」

    顧迎清艱澀地扯了下脣,本想輕鬆地說些寬慰的話,一張口剛說了:「沒事……」嗓子就驀地一哽,一股酸意毫無預兆地頂上鼻腔和眼眶,視線霎時就模糊了。

    奶奶頓時就明白了,眼眶跟着一紅,婆孫倆靠在走廊的長凳上,互相摟靠着,無聲地掉眼淚。

    顧中敏從透析室出來時,人靜得有些沉滯了,虛弱地靠在輪椅上,顧迎清喊了他兩聲,他才慢反應地緩緩擡頭,眼光渾濁地看着她,「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