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你喝多了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杜度字數:2218更新時間:24/07/02 13:37:14
    他一動沒動,顧迎清告知一聲:「我來拿行李。」

    聲音在格外寂靜的環境中,有種被放大的突出。

    程越生既沒有迴應,也沒有動作。

    顧迎清猜測這次出差是他安排的,剛到酒店就被截到他的住處,想做什麼簡直不要太明顯。

    本來他應該挺有興致跟她玩曖昧,要隱祕朦朧,要她退他進才有意思,反之亦然。

    可她直接跟他正面剛上,說話太直白,即便沒猜中所有,應該也揣對了七八分。.

    她覺得他應該沒心情了,而且還是以讓她出去收的尾。

    顧迎清撇了撇嘴,在與沙發平行的牆邊找到自己的行李箱。

    她拉着行李箱要走,視線卻不受控制地又多看了他一眼。

    這一看卻發現他靠在那裏好似睡着,周身沉靜,身形輪廓在黑暗中宛如一座山。

    她進門時發現他手上有煙,白天從他朋友那裏聽得出,他今天是要參加婚宴的,萬一在婚宴上喝醉了……

    顧迎清不放心,決定過去瞧一眼。

    他長腿敞開,支在沙發與茶几之間,背脊陷入柔軟的靠背裏,頭微垂,煙在右手,菸灰缸也在茶几右邊靠角落處。

    顧迎清只好繞去另一邊,見他手裏紙菸已經燃了三分之一,菸灰搖搖欲墜。

    她立刻將菸灰缸拿近,整截燃灰完整地落下。

    室內安靜,顧迎清全程動作小心翼翼,唯恐驚醒了他,此時離得近了,她感受到他的呼吸,比平常要厚重幾分。

    顧迎清心念微動,偏過頭去看他。

    模糊的光線,使他側臉陰影加重,輪廓線條過於分明硬朗,給人不近人情的意味。

    可他雙目閉闔,眉眼間的倦意又有着休憩時的鬆弛。

    握着菸灰缸片刻,顧迎清輕輕將它擱回茶几,坐在沙發沿,撐着沙發湊過去,想聞聞他面上的酒味,不知喝了多少,醉得這樣睡着。

    一靠近,酒味濃烈,顧迎清輕輕皺眉。

    誰知程越生倏地睜開眼,一動不動盯着她,嚇得顧迎清輕呼一聲,身體本能後仰,差點從沙發沿滑坐到地上,她及時用手撐住了沙發,才穩住自己。

    主要是她沒見過程越生這樣的眼神。

    雙目猩紅,戾氣四射。

    見過他平靜的憤怒的眼神,也有輕輕一瞥狠勁十足的,卻從未見過這樣既壓抑,又像底下有什麼東西隨時要爆發,焚山燎原似的。

    他偏偏神色如常,極致的偏差,才更顯得矛盾詭異。

    顧迎清猛地站起來,他目光跟隨她,眯了眯眼,拿煙的手放到脣邊,兩頰凹陷進去,吸了口煙,脣微張,緩緩吐出煙霧。

    隨後,他站了起來。

    顧迎清莫名心跳加快,想到在西南賓館那個夜晚,又能明顯察覺其中不同。

    他沉默逼近,雙目有種醉至深處反而顯得異常清明的漆黑,顧迎清心裏害怕,腳下條件反射地後退。

    膝蓋碰到茶几,她低頭看了眼,再擡頭,他又近了幾分。

    她聲音難以察覺地顫抖:「程越生……」

    「怎麼了?」他聲音低沉,吐字清晰,說完垂眸,將紙菸摁熄在菸灰缸裏,又擡腳朝她走近。

    今夜他身上的壓迫感超乎尋常,顧迎清甚至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令人心悸心駭。

    她一面後退,一面磕磕巴巴地說:「我……我就是來跟你說,我來,拿行李……」

    「拿行李去哪兒?」她退,他就一步一步地逼近。

    大片月光灑下來,越靠近落地窗,他的五官也越來越清晰,她能看清他眼神中的風暴在平靜中不

    斷滾動匯聚。

    顧迎清咽了咽喉嚨:「回我房間。」

    他視線俯下,又慢慢擡起,看向落地窗外。

    程越生停下來,顧迎清也釘在原地。

    她這個時候才能確認,他是真的醉了的。

    他酒量應當不錯,當初在西南那晚,她聞見那樣濃烈的酒味,卻也不見酒意上面,如今他眼下和脖頸處,竟被酒精染紅。

    顧迎清輕聲喊了句:「程越生,你在看什麼?」

    她好奇地半轉過身體,順着他視線的方向看過去。

    落地窗外面什麼也沒有,除了山就是海,漆黑一片,山間通明的別墅,海上遠去的遊艇,也只變成遙遠的漂浮不定的遊光一點。

    她不知道,在自己轉身的那一剎,程越生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

    程越生猛地上前箍住她的腰身,一手便將她抱離地面。

    「程越生你幹什麼!」顧迎清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忽然有些失重,有些惱火地拍打腰間青筋凸起的手臂。

    她被人半提半抱地帶至落地窗邊,腳剛落地,又被人一把按抵在窗上。

    顧迎清心跳猛地躥到嗓子眼,程越從後面壓上來。

    她的臉和額貼在冰涼的玻璃上,灼熱的體溫又自後把她包裹得密不透風,冰火兩重天之下,顧迎清微微顫抖。

    她視線往下,看到的便是垂直的懸崖,她驀地腿軟,連嗓音也因爲驚懼染上生理性的哭腔:「程越生,你先放開我……」

    白日裏的美景,被籠罩着一層夜色,瞬間增添了幾分可怖,她耳邊彷彿還能聽到海水拍岸的孤獨壯闊之聲,被風聲捲成冷冽悽然的呼嚎。

    就如同身後這人,在夜裏露出了獠牙。

    「風景如何?」他啞聲問着和白天一樣的問題。

    顧迎清因爲害怕,本能地擡手撐住透明玻璃。

    五月中的州港,暑意已經很濃,室內長期製冷,她溫熱的掌心剛貼上冰冷的玻璃,便因溫差形成了一個手印。

    鼻息噴灑上去,也是一層薄薄霧氣。

    「你喝多了……」顧迎清想勸他去休息。

    他沒有理,炙熱的呼吸灑在她耳畔:「看見對面半山腰燈最亮那棟別墅了嗎?」

    顧迎清定了定眼神,找到他說的那個地方。

    他又說:「在那棟房子更上面一點的地方,是程家的祖宅,我在那裏住了二十年。程家失勢,有仇家小人得志立刻拍下了程家的房和地,推了房,建新房。」

    顧迎清心臟猛地一墜,眼睛直直盯着那山中漆黑某處,或許就是他曾經長大的地方。

    「去年底,那人破產,我買回了地,推了房,建新房。」他說着,手指撫上她的臉,嗓音低得像情人間的喃喃,「知道他是被誰搞破產的嗎?」

    顧迎清身體一僵,心中驟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