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支撐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杜度字數:2137更新時間:24/07/02 13:37:14
    顧迎清沒有拒絕,主要也是想藉機想逼自己一把,別再逃避。

    昨天到現在發生了太多事,她怕自己腦子不清醒,表達混亂,也害怕自己面對金玉吟的時候,沒有勇氣說出口,便以文字形式寫了下來。

    因爲她不知道趙縉是如何變成這樣,也不知他是被什麼蠶食了良知。

    只好從她大學畢業那個夏天,趙縉突然回老家來,把趙南川介紹給她認識的時候說起。

    後來被他威脅,懷孕,生子。

    這幾年間,被他封鎖交際圈,困在美術館,然後結婚,同日趙南川去世。

    她儘量言簡意賅,陳述事實,不想在文字間過多渲染情緒,用自己的悲慘遭遇道德綁架對方。

    除此之外,她跟金玉吟強調了好幾次對不起,將無辜的她連累進來。

    顧迎清打完字之後,還在輸入框裏檢查,可越看,越心緒不寧,因爲不確定被她帶去災禍的金玉吟會如何看待她,手指也不自覺打起顫來。

    她乾脆心一橫,不再猶豫,將消息發了出去。

    可文字發出去似沉入海底,到她輸完液,回到家,也沒有任何迴應。

    顧迎清心想,金玉吟如果因此遠離自己,從此跟她保持距離,她完全能接受。

    但畢竟是兒時就建立起來的友情,以這樣的方式告終,終是會遺憾和不捨。

    高中父母相繼遭遇意外離世之後,她很長時間沉溺在失去雙親的痛苦中,在別人眼中她性格變得孤僻,難以相處,關係好的同學朋友都慢慢地疏遠了。

    只有金玉吟一直陪着她,帶她走出去,不斷地給予她情感支撐。

    即便她們不在同一個學校,只有每年寒暑假會見面,卻十分珍視二人的友誼。

    每個學期結束,她們都會在見面之前爲對方精心準備好禮物,滿心期待地在老家相聚。

    在夏天下池塘挖蓮藕,騎着自行車馳騁在鄉間的小路上,坐公交去附近的鎮上看電影,吃沙冰。

    過年的時候跟同村的夥伴放鞭炮,在田野邊烤紅薯、煮竹筒飯,睡在同一個溫暖的被窩裏互道心事。

    顧迎清獨自坐在書桌前,守着手機,一邊回憶,一邊等對方的消息。

    這感覺煎熬,堪比凌遲。

    沒過一會兒,門被敲響。

    顧迎清的思緒被拽回來,霎時又緊張得腦中空白。

    開了門,金玉吟就站在門外,眼眶尚見淚痕,埋怨地看着她。

    看樣子,金玉吟已經看過她發的消息了。

    顧迎清抿了抿脣,沒說話,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金玉吟等她一眼,用手裏拎着的小包打了她一下,當然力道不如抽館長那般狠。

    「傻站着幹嘛,堵在門口不讓我進啊?」

    顧迎清趕緊讓到一邊,拿出上次金玉吟來家裏時給她準備的拖鞋。

    金玉吟一瘸一拐地走進來,一邊換鞋一邊問她:「這種事情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顧迎清沒底氣:「我……難以啓齒。」

    「什麼你難以啓齒?」金玉吟才不信,「你肯定覺得我不能理解你,會看不起你唄!」

    說着,金玉吟眼圈又一酸。

    「我就說,你那麼喜歡畫畫,從小就意志堅定,將來想要從事藝術品修復,大學又有導師鋪路,畢業連國外的學校都申請好了,怎麼突然就放棄了?你說你留下來是要進趙縉的畫廊,我當時是覺得你有點戀愛腦,想勸你來着……算了,事到如今說再多都是馬後炮。但反正我想着你喜歡趙縉也喜歡那麼久,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了,而且你替他管理畫廊,也算是投身藝術工作,竟沒想到是這個

    結果。」

    金玉吟越說越生氣:「趙縉這個畜生!」

    罵完趙縉她又開始自責,「也怪我眼神不好,還以爲你這幾年在美術館不怎麼參與工作,是因爲趙縉心疼你怕你累。」

    她怎麼會覺得,不讓一個人參與她熱愛的工作,是愛一個人的表現?

    「這怎麼能怪你?是我一直瞞着你,給你營造趙縉對我好的假象。」顧迎清歉疚道,「我如果早點把這些事說出來,你也就不會害你落入昨晚那般險象環生的境地。」

    金玉吟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她,「你真的覺得我提前知道了,就能規避掉危險了嗎?現在的情況是,任何一個跟你關係好、對來說重要的人,只要他想,都能用來拿捏你,逼你就範……」

    金玉吟說着,察覺到這話容易引起歧義,又補充:「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是想說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你不用將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

    「我知道。」顧迎清點點頭,讓金玉吟去坐,她去拿喝的。

    金玉吟去沙發上坐下,順手拆了包放在茶几上的零食,將兩隻腿擱在沙發上放平,免得傷腳血液混循環不暢,導致傷口腫痛。

    金玉吟看着顧迎清走來走去的身形,靜默了許久。

    過後,她拉顧迎清坐到沙發上,將頭枕在她肩上,抱着她的腰,心疼道:「你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我都不敢想……像昨晚那種孤立無援的時候,我光是想想都是驚魂難定。我當時害怕又無助,心想如果那男的敢對我怎麼樣,我真的會殺了他!」

    顧迎清垂眸,輕聲道:「我又何嘗不是一樣?」

    昨晚她將利器對準沈紓紜脖子的那一刻,是真的想殺了她,以解心頭之恨,報屈辱之仇。

    可現在那些情緒已如海水退潮,她已經平靜許多。

    這事反而讓她更清楚地認清了自己的處境,沒地位沒權勢,輕而易舉便能被人拿捏弱點。

    她既然沒有與人抗衡的本事,那就只能藉助他人的力量。

    顧迎清伸手掀開她的裙子,去看那裹成一圈的紗布,「真是對不起你。」

    除了這個,顧迎清也不知道說什麼才能抵消自己心頭的內疚。

    「不必再說這些了,我真的還好,反而是你……」金玉吟問她,「你現在有什麼打算?你在德信不會就這麼繼續打雜下去吧?」

    顧迎清思忖着說:「趙南川的父母一直懷疑我和趙縉是一夥的,算計害死了他們兒子,對我有很深的戒心,尤其是他母親。我想試試看,能不能贏得她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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