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時章,你長大了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三眠醬字數:2728更新時間:24/07/02 13:14:27
    溫清珩提了滿車的厚禮,往裴儉府上去。

    母親當真是雷厲風行,昨日晚膳才說了厚謝,今日就準備了一車禮品,趕着他儘早出門。

    溫清珩只要一想到裴儉得了便宜還賣乖,心裏就不得勁。

    他原本還想將那廝的賊子野心告發,可聽父母的口風,那是對裴儉讚賞有加,父親更是直言,誰要嫁給裴儉誰有福氣。

    若是讓他們知道裴儉覬覦念兒……

    豈不是便宜了那廝!

    於是閉口不言,第二日邀了秦朗一同上門,兩人在裴府碰頭。

    秦朗聽完事情經過,當着溫清珩的面,大讚裴儉捨己爲人,捨生取義,是仁人君子。

    揹着溫清珩時,又悄悄問裴儉,“那無賴是不是你僱的?”

    在秦朗心中,裴儉這人是從來沒什麼底線的,尤其是事關妹妹,別說是受些皮外傷,斷胳膊斷腿,他大約也能自導自演出一場好戲。

    “英雄救美父,你這思路清奇,手段高杆!”

    裴儉正在廊前澆花,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一絲微笑,顯然心情不錯。聞言掀起半幅眼皮,從一線微光裏睥睨過去,如同看傻子一樣,一句也懶得廢話。

    秦朗頓時惱羞成怒。

    但又不敢惹他——

    於是揚聲問道,“景和,你方纔說妹妹今日是做什麼去了?”

    溫清珩等的就是這句話,他才不要看到裴儉得意:

    “去了潘樓。言禮來京這麼久,念兮帶他去吃美食了~”

    秦朗餘光一直看着,溫清珩話音才落,裴儉已將手裏的噴壺放下。

    總算是放下了。

    天知道裴時章含笑澆花的畫面有多驚悚,多違和。

    半點看不出愛心不說,只讓人覺得下一步他會將花連根拔起,再從花泥中挖出什麼驚天機密。

    “時章,你怎麼不笑了?”

    溫青珩踱步過來,看着廊下的花草,一本正經,“是天生就不愛笑嗎?”

    秦朗心裏隱隱興奮起來。

    他可是見過裴儉與顧辭打架的人,那場面,整個包廂桌椅盞盤就沒一處好的。妹妹身邊的那個弟弟,挺拔有餘,清瘦太過,怎麼看都不是時章的對手。

    裴儉到時候再發瘋,他絕對不會上前拉架了!

    不管怎麼說,秦朗內心都是向着裴儉與顧辭的。現在顧辭走了,雖然秦朗也不看好妹妹與裴儉,但再怎麼說,也總比什麼外八路的弟弟強!

    誰料裴儉只是深吸一口氣,神情隱忍,雖臉色很差,手背上青筋跳動,但終究沒有下一步動作。

    裴儉在顧辭身上已經犯過一次錯誤。

    暴躁去的質問念兮,與周言禮是怎麼回事?這種事做一次已是愚蠢的極限。

    他不會允許自己再犯第二次。

    何況,他沒有任何立場,去質問,甚至約束她的自由。

    他要做的,是謀心。

    “念兮與周言禮,曾經很要好嗎?”

    溫青珩這會兒也顧不上計較裴儉把自家妹妹叫得這般親熱,點點頭,糾正道,“念兮打小跟言禮一處長大,他們一、直都很要好。”

    他將“一直”兩個字加重。

    裴儉神情凝重,聞言重新拿起噴壺,卻半日都不見他動作,連背影都帶着一股蕭索。

    溫青珩與秦朗面面相覷:

    難不成把人刺激大發了?

    秦朗輕咳了聲,“其實也很正常。妹妹的品貌性情,滿京城也找不出幾個,那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咱們……”

    “如果有一個人,默默地等待另一個人十幾年,”裴儉忽然出聲,打斷了秦朗的話,“你說,她會不會被打動?”

    裴儉不清楚,念兮知道不知道有一個人和一段埋藏於心底,不能見光的愛戀。

    但以她的聰慧,一定能看出少年周言禮,有多喜歡她。

    秦朗安慰的話被硬生生打斷,半點也跟不上裴儉的思路,只剩下一臉呆傻茫然:

    “嗯?”

    十幾年?

    妹妹才多大?

    妹妹身邊的弟弟才多大?

    哪裏來的十幾年?

    這是什麼驚悚的中年情感故事。

    裴儉不理會身旁的兩臉呆滯,自顧自道,“她心腸雖軟,主意卻正。從前都沒有打動她,如今怕也不行。”

    前世這時候,他與念兮並未成親。

    周言禮倘若真有本事,仗着青梅竹馬的情分,也輪不到他們十年夫妻。

    念兮如今是不愛他,但也從沒喜歡過周言禮。

    他何必跑去惹人嫌。

    就像周言禮真的甘心只做一個被人照顧的弟弟嗎?

    還不都是耐着性子,照着念兮喜歡的方式來。

    從前念兮將他排在第一位,只愛他,只看他。

    所以他能隨心所欲地揮霍她的熱情與耐心,如今,他不再重要,才明白這樣優待的珍貴。

    他與周言禮,誰也不比誰有優勢。

    沉不住氣的人,先被淘汰。

    想到這裏,裴儉拿着噴壺繼續澆花。念兮喜歡侍弄花草,她說萬物有靈,不論是植被還是人,都該欣欣向榮地生活。

    如果有一天,她肯走進他們從前的小家,看到這些繁茂的生機,也能博她一笑吧。

    秦朗眼看着裴儉從心情愉悅地澆花,到心事重重地澆花,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裴儉冷淡的眼神中,語重心長道,“時章,你長大了。”

    都從橫刀奪愛改走隱忍剋制路線了!

    果然情愛教人成長!

    他很欣慰。

    裴儉的目光從冷淡轉爲無情,聲如冷玉擊翠,“我現在心情不好。”

    秦朗默默收回手。

    “……打擾了。”

    ……

    念兮從潘樓出來,並未回家,而是轉去了“浮生半盞”。

    陸淮正一臉愁容坐在那兒。

    “怎麼了?”

    陸淮瞥了念兮一眼,繼續耷拉着腦袋,聲音悶悶道,“父親病了,我心情不好。”

    念兮回憶方纔見到輔國公的情景,金冠錦衣,玉面溫潤,倒也沒看出來他身體不適。

    “那你在這兒做什麼?”

    “他想學着做份飲子盡孝。”王慕宜解釋道,“我推薦了幾個,他又挑剔那些複雜不肯學,就等你來了。”

    念兮鑽研飲子、漿水配方,翻閱不少古籍,知道很多用料人在病中是不宜用的,於是問道,“輔國公是生了什麼病?”

    “傷寒,咳疾。”

    念兮想了想,陸淮年歲太小,這緩解咳疾的方子,他一個五歲的孩童再如何聰慧也做不來,於是好心建議,“不如鋪子裏做好給你帶回去,如何也算是你的一份孝心。”

    陸淮聞言小臉一垮,也不看念兮,低頭道,“父親病了,外面不知有多少人想要體貼他,關心他,奉獻愛心,我再不努力,就該有後母了。”

    念兮和王慕宜對視一眼,正要說話,此時有侍女進來:

    “那位郎君……他又來了。”

    王慕宜往窗外望了一眼,果不其然,在對街的巷道,立着一個蕭肅清舉的身影。她衝念兮擠眼,“尋你的。”

    昨日裴儉才爲救父親受了傷,念兮想了想,往外走去。

    陸淮此前並未見過裴儉。

    見此人姿容俊朗,儀態不凡,只消站在那裏,便有一種凜然清貴的氣勢,與先前那位“顧大伯”相比,絲毫不見遜色,另有一種沉靜穩重。

    他心中好奇,於是跟王慕宜一起,一大一小都湊到窗邊看着。

    “現在放心了吧?”

    陸淮不懂,扭頭問,“什麼意思?”

    王慕宜也不看他,眼睛仍舊直視前方,“那人是金科狀元,今年剛及冠,如今已官拜正三品右副都御史,連陛下都曾多次誇讚。”

    陸淮面色有些僵,卻還嘴硬,“那又怎麼樣?”

    “年輕有爲,前途無量,且又生的俊朗。”

    王慕宜可不慣着他,朝陸小七粲然一笑,“這會兒,不怕念兮覬覦你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