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串聯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隔壁小王本尊字數:2470更新時間:24/07/02 13:08:43
    看着那山西會館門前停滿的轎子,賈冕心中略帶着幾分忐忑,便正了正衣冠,邁着四方步。

    向那燈火通明,門楣高大的氣派會館走去。

    在門前稍一停止。

    他擡起頭,看着燙金牌匾上那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這般的奢華,這般的威嚴……

    讓賈冕心中稍安。

    沒人比他更清楚這個年月,山西會館這四個大字的涵義,這四個字便代表着蒲州各家豪門顯赫的地位。

    進了會館。

    賈冕便立刻瞧見了那一把把交椅上坐着的親朋好友們,有大人,有翰林,也有在京謀生的七大姑,八大姨。

    總計二十餘人都是糧商,也都是蒲州同鄉。

    瞧着同鄉糧商們那一張張鐵青的臉,賈冕心中咯噔一下,便只好小心謹慎的邁動着腳步,在外圍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了。

    往左右看了看。

    竊竊私語聲起。

    同鄉們都在議論着什麼,賈冕有些坐立不安,便只好向着旁邊一把椅子上,坐着的一位蒲州籍官員小聲嘀咕了起來。

    “你家的店鋪也被查了麼?”

    那同鄉點點頭,苦澀道:“說是要防火,讓挖水井,蓋什麼封火牆,若不然……便要去詔獄裏走一圈。”

    聞言。

    賈冕心中便又是一沉,又問道:“除了咱們山西會館的糧鋪,江浙,魯,徽各地的糧商也被查了麼?”

    那官員苦着臉道:“未曾聽聞。”

    別省的糧店似乎並沒有被查的消息,還在好端端的賣糧,只是被廠衛警告了一番,不許賣高價糧。

    一聽這話。

    賈冕立刻便心中瞭然,心知這一回,廠衛的人便是衝着這山西會館中的糧商們來的。

    臉色微變。

    賈冕心中浮想聯翩,想必一個小小的東廠千戶沒這麼大的膽子,這背後是誰的意思?

    是誰叫他這麼幹的?

    “難不成是那位爺……”

    賈冕心中又是一沉,便向着那同鄉官員陰測測道:“陛下終究是年紀輕,耳根子軟,這宮中……又鬧奸佞了呀!”

    那同鄉點點頭,輕聲道:“最怕又出了一個劉瑾。”

    二人對看了一眼。

    那些年王振,劉瑾,嚴嵩的回憶浮上了心頭。

    賈冕神色一整,安撫道:“也不必杞人憂天!”

    天塌不下來!

    隨着賈冕擡起頭,看向了上首那最大,也是最氣派的一把太師椅,心中立刻便踏實了。

    那太師椅雖然空着,可畢竟是百官之首,內閣首輔,等到張居正一死,咱們蒲州張閣老頭上去掉了那個代字。

    這山西會館必將如日中天!

    冷笑連連。

    從賈冕白淨無須的嘴角溢出了幾個字。

    “不知死活!”

    這天下是誰的天下,是他一人說了算的麼,賈冕目光變得幽幽,將有些塌陷的腰桿挺了起來。

    “那位爺呀。”

    終究是年紀太輕,又不知厲害,自以爲重用了幾個粗鄙武夫,有浙軍,遼軍,京營護衛在側便可以橫着走了。

    是這麼回事兒麼?

    想做馬上天子,想學永樂帝文成武德,做千古一帝?

    賈冕咧了咧嘴,拿起了桌子上的茶碗喝了口水。

    在心中盤算着。

    沒有咱山西會館的糧商,馬商提供物資戰馬,沒有咱山西票號借錢給朝廷,他還想出兵打仗?

    那麼多丘八吃什麼,騎什麼,拿什麼發軍餉吶?

    想當年。

    他那個窩囊廢的爹隆慶爺,還不是被咱們與韃靼十萬鐵騎裏應外合,演了一場好戲便給活生生嚇死了麼?

    要再往前數。

    那就得數到當年的土木堡了……

    竊竊私語聲中。

    片刻後。

    隨着一個手持摺扇的中年文士,急匆匆從後院走了出來,賈冕便趕忙站起身,與衆位同僚一起迎了上去。

    那文士停下腳步,向着心急火燎的衆人點點頭,吩咐道:“各家不必驚慌,回去寫個條陳,將損失報上來,交給相爺,相爺自會處置。”

    賈冕便鬆了口氣,心中好似一顆大石落地。

    心中踏實了下來。

    一衆蒲州糧商紛紛散去。

    各自回家。

    夜已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萬曆十年夏天,註定風起雲涌的王朝興衰轉折點,看不見的暗流涌動着。

    入夜。

    慈寧宮。

    “呵呵……哈哈哈!”

    靜謐中。

    突然響起了一個年輕男子暢快的大笑聲,這笑聲如此暢快淋漓,讓太后宮中的宮女,太監們都有些吃驚。

    時不時的偷偷擡起頭,看着萬歲爺在太后面前轉着圈。

    掐着腰。

    繪聲繪聲的訴說着什麼。

    “母后有所不知呀……要說能臣幹史,能替朕排憂解難的……還得是沈烈!”

    終究是個少年人,毛躁了一些,趕上大災之年被百官聯手欺負了,便免不了憋了一肚子氣。

    十九歲的朱翊鈞此刻覺得很解氣。

    舒坦了!

    ‘將計就計,借常平倉大火查糧鋪……”

    朱翊鈞臉上帶着一絲邪魅的笑容,不停的讚道:“這麼損的主意,他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吶!”

    一旁。

    李太後默默的聽着,那容顏絕世的俏臉上,神色卻十分古怪,其實隱忍了這麼多年。

    她這個當太后的也覺得挺解氣,可是礙於母儀天下的身份,她不能表現出來。

    “不過……”

    李太後越想越覺得怪異。

    這沈烈的作爲,確實是太損了點,以防火的名義封了人家的米鋪,狠狠的罰了一筆銀錢,還要人家在院子裏挖井修牆。

    這不是胡鬧麼?

    可偏偏聽上去還挺有道理。

    更離譜的是。

    他竟然還賣水缸賺了一筆,又罰了一筆,還想給人家挖井修牆再賺一大筆,這斂財的本事真讓人瞠目結舌!

    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李太後有些吃不準了,瞧着興沖沖的兒子,她欲言又止,她覺得兒子在昏君的路上一去不回頭了。

    而那個沈烈……

    也在廠衛權臣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想及此。

    李太後便勸說了幾句:“如今這朝局,皇兒當需戒急用忍……”

    可是看着皇兒那興沖沖挽起了袖子,準備大幹一場的架勢,李太後也知道勸不住。

    她便只好眼睜睜看着兒子和羣臣,才消停了幾天便又要掐起來了,這種事她見的也不少了。

    多事之秋呀。

    不過有一件事是毫無疑問的,那沈烈辦事確實得力,單單是憑這一點,她這個當太后便理所應當的支持。

    “嗯。”

    李太後點點頭,看着皇兒快步走了,便叫人將王皇後找來,她覺得作爲太后應該幫一幫皇兒。

    讓兒媳婦出面。

    將那沈烈的髮妻請進宮來聯絡一下感情。

    午夜時分。

    張四維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