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冬風

    綜合琴樓外。

    負責點名的老師面無表情的根據手中花名冊念着名字。

    “下一個”

    “陳安河，101琴房。”

    “……”

    “到我了到我了。”

    陳安河心率瞬間就升了上來。

    “沒事，放輕鬆，別緊張。”

    沈年在一旁安慰道。

    “好”

    陳安河深呼吸了一口氣，慢慢吐出後，向前邁了一步。

    可是，一名中年人跑到了負責點名的老師身旁。

    隨後…

    “等等，陳安河回去，下一個，沈年。”

    點名老師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道。

    “啊？？？老師，不是我嗎？”

    陳安河面露不解，他都大步流星的走出來了。

    怎麼又叫他回去？

    “啊什麼啊，你排下一個，這次讓沈年先去。”

    點名老師板着臉。

    身後沈年聽到自己的名字後立馬就走了出來。

    人羣中都因此產生了幾分躁動。

    “他就是沈年？”

    “讓院長說出以後古典音樂必定有他一席之地的沈年？”

    “怎麼感覺跟視頻裏面的不太像啊？”

    “廢話，學校論壇上那流露出來的視頻，那畫質比我五年前手機拍的還垃圾，那能看出個什麼來？”

    “……”

    沈年在他們學校鋼琴系，最近一個月那可是如雷貫耳。

    一些大二大三的學長學姐，暑假放完了找專業課老師還課。

    琴彈一半，就被專業課老師點名批評“你這彈的什麼東西？你要是有沈年十分之一我都不至於這麼操心！”

    “小沈同學，跟我過來哈，你應該記得李老師我吧？當時你藝考的時候，我們還見過面呢！”

    李衛笑眯眯的說道。

    “記得記得。”

    沈年笑道。

    幾個月前有過一面之緣的人，他要是能記得那就有鬼了！

    “好好好，真是好孩子，跟我過來。”

    李衛越看沈年越滿意。

    他忽然想起來自己表姐家有個女兒，跟沈年差不多大，回去之後可以和他表姐好好溝通一下。

    “好”

    不知爲何，沈年突然覺得後背直發涼。

    “哦對了，裏面有個學長想要跟你切磋一下，鬥琴。”

    還沒走進琴房，李衛就轉回身子對沈年示意道。

    “是不是姓韓？”

    沈年已經猜到了對方口中的學長是誰。

    “對，不過你正常發揮就行。”

    李衛拍了拍沈年的肩膀，隨後接着說道：“他剛纔彈了首冬風練習曲，還有月光奏鳴曲的第三樂章。”

    “…”

    沈年聽後，眼神一震。

    好傢伙。

    還專門挑他拿手的來彈？

    這兩個曲子還是他前世藝考的時候彈的。

    彈到現在都有將近二十年了……

    毫不開玩笑的說你現在讓他倒着彈，估計都一點兒問題沒有。

    他還以爲韓文彬會選首這個世界的曲子，沒想到…對方自己撞槍口上了。

    不過他隱隱約約能夠察覺到對方這麼做目的是什麼。

    想要踩在他的臉上擊敗他？

    沈年冷笑一聲，走進了琴房門。

    因爲視線的原因，他進門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轉筆玩的楚晚寧。

    “沈年。”

    韓文彬低聲念道。

    剛進琴房的沈年瞥了他一眼就沒看他了。

    那眼神真夠炙熱的！

    讓沈年不禁想起軍訓時譚大炮看jk少女的眼神。

    “文彬，好好學。”

    老許抱着雙手。

    楚晚寧翹着一雙二郎腿，把手中簽字筆筆蓋轉開後，在記錄板上寫下沈年兩個大字後，就向沈年望了過去。

    “……”

    坐在鋼琴前，沈年握了握右手。

    應該沒問題。

    呼

    沈年吐出一口濁氣。

    旋即雙手落在黑白鍵上。

    冬風練習曲。

    前面以簡短的引子作爲開頭，力度從弱到極弱。

    猶如黎明前的黑暗，爆發前的寧靜。

    光是這短短的開頭，李衛和楚晚寧等人就看的咂舌不已。

    接着所有的音符以極快的速度爆發，右手從高音區開始下行，左手則以和絃的形式呈現主題……

    沈年對於這些音羣的處理，似讓人真的感受到了冬天的狂風將枯葉捲起，而枯葉又在空中舞動的景象。

    楚晚寧右手持筆，在記錄板上，除去沈年兩個名字外，便再沒落下任何一筆。

    小小的脣瓣大張着。

    李衛以及老許還有剩下的一名老師則是激動的紅漲着脖子。

    對，太對了！

    就是這個感覺！

    韓文彬黑色眼鏡框已經順着鼻骨滑落下來，可他像是傻了般，任由黑色的鏡框擋着他的視線。

    “這真的是一個十八歲大一新生應該有的水平嗎？”

    楚晚寧腦海中閃過了濃濃的疑問。

    冬風練習曲，她也彈過，她自問，就算讓她來處理這首曲子，最多也就達到沈年這水平。

    要知道現在的沈年可才十八歲啊！

    這要是再等上幾年？還得了？

    就如同學校論壇上有人說的，他們或許是在彈琴，而沈年，彈的是藝術。

    沈年似要把這首曲子所蘊含的那股憤慨情緒全部發泄出來般。

    有幾個音砸的格外用力。

    而這也像是砸在李衛等人的心門口上一樣。

    “不…不可能…”

    韓文彬低聲喃道。

    鴻溝

    一條巨大的鴻溝。

    很突兀的出現在了韓文彬和沈年之間。

    “唉…”

    老許走過來拍了拍韓文彬的肩膀。

    不是都說了嗎？讓你沒事別去招惹別人。

    非要去。

    非要感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是最優秀的。

    這下好了，被好好教育了一頓。

    不過換個角度來想，這也許會是件好事。

    起碼以後韓文彬不就有個學習向上的動力了嗎？

    “小屁孩兒這麼厲害？”

    楚晚寧都有些懷疑沈年是不是某個老教授轉世重生了。

    不然的話，這麼年輕能夠擁有遠超同齡人的琴藝。

    她自認爲自己十八歲時已經是天才中的天才了，可是沈年遠超當時的那個自己。

    等等

    “沈年…沈南？”

    楚晚寧眼裏閃過幾分懷疑，像是猜測到了某種可能。

    這沈年…莫不是沈南的兒子？

    昨天她看過沈年的資料。

    有關於父母那一欄，沈年沒填，而是填的他姐姐。

    “……”

    沈年的演奏已經接近了尾聲。

    結尾處，一個fff力度的雙手和絃再現了引子的動機，成爲整首曲子的點睛之筆，使整首曲子首尾呼應，將音樂創作發揮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