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他是陌生人

    白芸萱其實早就看到劉北和秦雨濃、張觀魚了，還有自己的班主任廖懷玉和英語老師孫香香。

    她拉着何玥玥沒有過來打招呼，而是站在臺階上往這邊看着。

    他們一羣人吵吵鬧鬧，嗚嗚喳喳，卻在喧囂中似乎有一種融洽的氛圍。

    來來往往的人流，時不時地隔斷了她的視線，每一次她都不由得偏偏頭重新尋找畫面，她的目光一會兒落在秦雨濃的漂亮臉蛋上，一會兒落在兩位老師身上，一會兒又看看和張觀魚竊竊私語的女孩子，最後還是落在劉北身上。

    隔得遠了，忽然覺得曾經總是出現在她身邊的劉北，似乎和她印象裏截然不同。

    也不知道是以前就沒有看清楚他，還是現在的他變得面目全非，在人流中若隱若現的劉北，給了白芸萱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他一會兒翹起嘴角，脣線溫柔明朗，他一會兒用手撐着臉頰，慵懶中顯露出成熟，一會兒又站起來，目光平淡地打量着來往的行人，只是當他和秦雨濃或者其他熟人對上視線時，臉上又浮現出嬉笑的表情，隨性而不羈。

    原來這就是劉北，個子高高，長得十分帥氣，讓經過他身旁的女孩子，都不由得多看幾眼，心跳怦怦，小鹿亂撞。

    一股失落感，莫名其妙地浮現出來，白芸萱忽然覺得，劉北可能真的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她了。

    直到這一刻之前，她都沒有真的這麼認爲過。

    習慣是深入骨髓的毒，遠比任何其他力量都要強大，它能夠讓人忘乎所以，看不清別人，也看不清自己，總覺得所有的一切都理所當然。

    直到有一天自己的這種習慣失去了保持的土壤，就會像魚兒脫離了水面，人失去了空氣，難受極了。

    呼——呼呼——

    白芸萱聽到身旁粗重的呼吸聲，微微驚訝地回過神來，只見何玥玥正雙手握着拳頭，好像見到什麼殺父仇人了一樣。

    “那個小狐狸精是誰？”何玥玥氣不打一處出地說道。

    “誰？”白芸萱心頭一顫，以前倒是聽人說，秦雨濃在背後罵她是小狐狸精，只是現在秦雨濃還會這麼罵嗎？大概她再也不會覺得白芸萱是小狐狸精了吧。

    魅惑不住人了，算什麼小狐狸精？現在秦雨濃肯定得意非凡吧，看她趾高氣揚的樣子，總不會是因爲擺地攤生出來的底氣吧？

    “張觀魚旁邊那個！”何玥玥氣得跺腳，“在學校裏，張觀魚只和男生玩，從來沒有和別的女孩子靠得這麼近，還有說有笑……平常我找他問題目，他的聲音都跟點讀機似的！”

    何玥玥印象中的張觀魚，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高貴冷淡。

    尤其是她找張觀魚問作業題目怎麼做的時候，他唯一會給何玥玥的表情便是，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似乎在說：這都不會做？這個人咋回事？是不是腦子沒有發育好？

    儘管常常被這樣眼神打擊，可是何玥玥還是喜歡找張觀魚問題目，畢竟他是學習委員，只有學習上的事情，他不會拒絕同學來尋求幫助。

    至於何玥玥有時候裝作隨口問他，要不要一起放學回家，她帶了好吃的，要不要一邊吃一邊做題，她發現了現在還有放映室，要不要一起去看八九十年代的文藝片……總之何玥玥提出的無數邀約，無一例外都會被拒絕。

    只有學習，張觀魚不拒絕任何人的幫助。

    現在他卻在和別的女人排排坐在那裏，笑意盈盈地擺攤子？這那裏還有半點“高貴冷淡”的樣子？

    “這根本就不是我認識的張觀魚。”何玥玥難以接受，便開始失神地懷疑，“你說會不會，他其實根本不是張觀魚？可能只是和張觀魚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又或者是我眼睛出問題了，看到的是幻覺。”

    “你眼睛沒有出問題，你腦子出問題了。”白芸萱沒好氣地說道。

    其實何玥玥說的，又何嘗不是白芸萱想說的？眼前的這個劉北，真的是劉北嗎？怎麼暑假開始，他就變得這麼陌生了？

    她真的會懷疑曾經的劉北消失了，現在的劉北只是一個冒牌貨。

    好在她比何玥玥理智一點，知道這都是無稽之談，她可不能因爲劉北而變得失心瘋，她還有……她還有很多追求者，劉北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

    這麼想着，白芸萱倔強地昂着脖子，看向灰濛濛的天空。

    郡沙的夜，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只有一片透着灰的黑，就像白芸萱的心情。

    “走，我們去看看情況。”何玥玥拉着白芸萱，“說不定那個女孩子是張觀魚的親戚什麼的。”

    除此之外，何玥玥想不到還有什麼別的可能。

    兩個人便一起出現在了劉北和張觀魚等人的面前。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驢易威登、紀稀飯、愛牛市、雕牌，各種國際大牌衣物，最低一折還可以再砍價，再送精品首飾！”

    秦雨濃發現是白芸萱以後，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劉北，發現劉北神色如常以後，便吆喝起來。

    來者都是客，只要送上門來讓秦雨濃宰地，秦雨濃也不管她是誰！

    最好白芸萱和她鬥氣，爲了在劉北面前爭面子，揮金如土，把秦雨濃的二手衣物都買回家。

    這樣才好！

    反正秦雨濃看到的電視劇裏，是會有這樣的劇情的，所以秦雨濃看着白芸萱的眼神裏，還有些小期待呢。

    “生意怎麼樣？”白芸萱像普通同學撞見一樣，帶着點揶揄的笑意，而且她也是真沒有想到，據說秦雨濃家裏連吃飯的碗都是金子做的，馬桶和水龍頭也是純金打造的，現在卻在這裏擺地攤，還挺有反差感的。

    可是她忘不掉昨天在劉北家裏離開時，彷彿有一種被秦雨濃擊敗，落荒而逃的感覺。

    不管她和劉北的事情，就是單單面對這個秦雨濃，白芸萱也不想落了下風……她和劉北或者已經沒有什麼未來可言，但是白芸萱可以預見，在接下來的整個高三，她都會和秦雨濃針鋒相對，沒有一絲和解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