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她和少年
類別:
都市言情
作者:
咩咩龍字數:5498更新時間:24/07/02 12:51:46
竹格韻其實並沒有多生氣,只是覺得羞恥、尷尬、丟臉,更擔心的是作爲長輩的體面,在他面前蕩然無存。
可是看着他唯唯諾諾的樣子,竹格韻忽然意識到並不會這樣,在他心中依然把他的竹姨看得很重要,他躲躲閃閃的眼神,分明就是十分在意她的心情。
劉北打小就很討她喜歡,一來是和秦雨濃有關,二來則是和許多他小時候的畫面有關。
看到她,就滿臉歡喜的笑容,握着拳頭跑過來,站在她面前,仰頭大喊一聲“竹姨”,精神頭十足,虎頭虎腦的。
那樣子總是讓竹格韻喜歡得心都醉了,想着這個小朋友怎麼這麼可愛啊,眼睛閃閃發亮的,那黑黝黝的眼眸映照着她的樣子,好像是打心眼裏喜歡着她。
有時候他來秦公館裏玩,秦雨濃去午睡了,他就陪在看書的竹格韻身邊,竹格韻偶爾轉頭,就發現他在認真看着她,竹格韻莞爾一笑,問他在看什麼,他就說“竹姨你真好看”,讓竹格韻心情好極了。
儘管他年歲漸長,卻不像一般的男孩子那樣變得內斂彆扭,對她總是那麼熱情……只是這兩年倒是稍稍疏遠了一些?
大概也是那個白芸萱的緣故吧,竹格韻偶爾回憶,也會覺得有些失落和小小的遺憾。
所以,當知道劉北不再糾纏那個白芸萱的時候,感到高興的不止是秦雨濃,也有竹格韻。
爲了讓他和以前一樣高高興興地找自己和秦雨濃玩,竹格韻自然也會和秦雨濃一樣,拿出更多的熱情來歡迎他的迴歸。
昨天喊他過去吃飯,今天叫他一起陪着去赴宴,都有這樣的意思在裏邊。
結果啊……哪裏想到,他熱情過頭了?
倒是不能這麼說,都是自己低估了人心的險惡,也沒有料想到秦仲樵會安排汪軾同席,這人色膽包天,才有接下來的事情。
“你沒事了就好……我一會兒再和你算賬。”竹格韻說完,似乎覺得今天的事情不能怪他,沒有找他算賬的道理,便補充道:“昨天你和濃濃怎麼胡鬧來着,等會都跟我說!”
“其實我沒跟她胡鬧,都是她異想天開……”劉北抓着頭髮,皺起了眉頭,在竹格韻面前,倒是沒有必要幫秦雨濃背鍋,以顯得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很有擔當。
反正劉北和秦雨濃一起,闖了什麼禍出來,要說沒有秦雨濃的份,竹格韻也是不信的。
“再說吧——去找條乾淨的毛巾來,我要洗頭洗臉!”竹格韻擦了擦胸口,還好今天的裙子布料屬於那種不容易滲水進去的類型。
噯,其實也沒有什麼區別,臉上、眼睛、嘴脣邊都沾着了……更讓她後悔的是,剛剛她腦子一片空白,舌頭好像不受控制地伸了伸。
竹格韻一輩子,感覺就像是一整張清清白白的紙,卻被劉北滴了一點墨在上面。
“好,我馬上去準備。”
劉北不由得笑逐顏開,因爲竹格韻要是真的生氣,肯定馬上就走人了,哪裏還有心情收拾?
“還笑!”竹格韻把那條髒毛巾丟給了他。
這樣熱的天氣,液體總是幹得快,剛剛擦了擦,現在就覺得臉上的各個位置有些像粥沾在上面,乾乾的拉扯着皮膚不舒服的感覺。
劉北去衛生間裏放了新的毛巾,兩條擦臉的小面巾,一條擦頭髮的厚毛巾,儘管她沒有說要洗澡,他也放了一條大浴巾在裏面。
竹格韻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說什麼,微微擡起下巴,收捏着裙襬,走進衛生間後反鎖上了門。
“又不洗澡,鎖門幹什麼?”劉北心中說道,然後忍不住想,是不是因爲剛剛發生的事情,所以讓她心中生出些隔閡和疏離來?
不至於吧……竹姨通情達理,今天的事情真的不怪他啊。
不過女人遇到這種事情,心中難免有些膈應,也許等她洗完臉洗完頭就好了。
裏面傳來水聲,劉北忽然意識到,他已經達成了上輩子都沒有企及的成就。
呃,這也……沒有什麼好得意的……嘻嘻,啊……自己在竊喜什麼?應該反省,怎麼能夠這麼褻瀆……哈哈……嗯,嚴肅。
劉北又走到沙發邊上,“兩個小家夥怎麼這麼能睡?”
兩個小女孩緊緊地抱在一起呼呼大睡,額頭上都是汗水,弄得劉海溼漉漉的,劉北幫她們擦了擦額頭和後背的汗水,這才打開空調設定27度,然後把她們亂蹬的幾隻小腳又蓋好。
回到臥室,劉北撿起了地上的黑色塑料袋子。
秦雨濃原來藏在哪裏了?果然知女莫如母,劉北都沒有找到。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原來竹格韻的小手伸進他褲兜裏的情景,真是太美妙了。
於是臉頰又有些發熱,心中蠢蠢欲動的念頭,浮現出許多亂糟糟的畫面,更多的還是竹格韻那張俏臉,她在意識到怎麼回事時,那種猶如少女般的驚愕,隨即浮現的羞澀,讓成熟婦人的嫵媚,迷得他神魂顛倒。
竹姨,我們什麼時候能再續前緣啊?劉北抱着塑料袋子在牀上滾來滾去。
一頭黑色長髮從袋子口散出來,劉北被嚇了一跳,這才醒過神來,把袋子重新藏起來。
回到客廳,劉北聽到衛生間裏的水聲變了,淅淅瀝瀝的,似乎是竹格韻打開了花灑,她在裏面洗澡嗎?
竹格韻其實是有些潔癖的,她應該是一刻也受不了了。
劉北不由得怔怔地看着衛生間的門,竹格韻那光潔的肌膚、豐腴的身材線條,尤其是那飽滿的胸懷,在他強大的腦補能力下,組成了一幅美人出浴圖。
有人說過,性苦悶是青年作家的創作源泉,當年白居易寫《長恨歌》的時候一定極其苦悶,所以才寫出了“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這樣的句子。
可惜劉北沒有白居易的才氣,所以他苦悶之餘只是在腦海裏勾勒畫面,而沒有辦法像白居易那樣洋洋灑灑千古名篇。
“劉北——”
竹格韻在衛生間裏喊了一聲。
劉北摸了摸有些發熱的鼻子,張嘴就想應聲,但是想了想他還是跑回了臥室。
等到竹格韻又喊了一聲,他才在自己臥室裏答應,然後跑到衛生間門口再問道:“竹姨,什麼事?”
“我把衣服弄溼了……你這有衣服穿嗎?”
劉北想了想,“我的新體恤行嗎?”
說完,他甚至屏住了呼吸,他簡直無法想象竹格韻只穿着體恤,光着兩條又白又亮的大長腿,在客廳裏晃來晃去的情景。
別說是竹格韻了,對於普通男孩子來說,是個女孩子這樣出現在他家裏,都會幸福而激動,充滿着蠢蠢欲動的期待,覺得這就是人生最美好的時刻了吧?
衛生間裏卻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水龍頭譁啦啦了幾秒鐘,竹格韻又擰緊了。
“你再拿條校褲給我?我其實還挺想穿一穿你們學校的校服,那一套很好看啊。”
“那要不我就給你一套夏季校服吧?”現在劉北也這麼覺得,儘管國內公立中學的校服可以說是千篇一律,但也正是這種千篇一律,讓人覺得青春就是這樣子。
“好。”
竹格韻這回答應得很快,聲音中似乎還有些期待。
衛生間裏的水聲再次響起,劉北從衣櫃裏拿出衣服,聞了聞沒有什麼味道。
把衣服放在牀上鋪開,劉北沒有香水,拿着空氣清新劑噴了噴,然後才拿去給竹格韻。
他敲了敲門,竹格韻打開一條窄窄的縫隙,伸出手拿了進去。
劉北一想到門後的竹格韻一絲不掛,他和她只隔着薄薄的一扇門,苦悶帶來的腦補能力再次爆發,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自己不能老是想這些東西。
他看重的是她這個人,她優雅的靈魂,而不是只饞她的身子。
“劉北?”過了一會兒,竹格韻又喊道。
“噯?”劉北走了過來。
“你現在跟我說一說那個黑色塑料袋子的事情吧。”竹格韻說完,感覺到有些異樣。
想想那袋子裏的東西,這應該是難以啓齒的話題,尤其是發生在長輩和晚輩之間。
一般情況下,自己應該會仔細斟酌,先在心裏預想一番自己的遣詞造句,怎麼樣才能夠坦誠不留下芥蒂地和他對話,注意語氣和態度,以免讓他誤讀自己的看法。
其實,就連自己到底怎麼看這件事情,都要仔細思量一番……涉及晚輩的教育,可馬虎不得。
果然是因爲剛剛的事情發生以後,那黑色塑料袋子都不算什麼了。
“就是我剛剛說的,濃濃擔心我依然對白芸萱念念不忘,就買了這些。她認爲我只要把過於旺盛的精力發泄出來,就不會再對白芸萱有什麼念想了。”劉北不知道竹格韻剛剛有沒有看到,裏邊還有他買的那些女性用品,她沒有問,他就不多說了。
衛生間裏又是一陣沉默,劉北也沒有走開,直到吹風機響起,竹格韻的聲音才再次傳來:“嗯,她想的好像也沒錯。”
“啊?”劉北怎麼都沒有想到竹格韻對秦雨濃這荒誕不經的做法,是支持的。
“啊什麼啊?難道不是?”竹格韻嗔道,他剛剛不就是這樣?把她弄髒了,然後他就沒事了。
“竹姨——我——”
“你想想看,汪軾給你下的藥,擾亂了你的心智,蠱惑了你的身體……這和白芸萱對他造成的效果,不是一樣的嗎?沒有什麼區別。”竹格韻肯定地說道。
“竹姨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如果是商場上,生意上的事情,劉北還能和她好好爭論,可是涉及這方面的問題,女人一旦篤定,就很難和她辯論了。
跟女人產生爭執其實是沒有什麼意義的事情,更何況對於女人來說,她在意的不是問題本身,而是你的態度。
“你還不服氣?”
“沒有。”不愧是母女,劉北感覺這時候的竹格韻,好像稍稍剝開了平日裏優雅猶如女神的一點外殼,顯露出的內心,卻是像極了秦雨濃那般任性。
當然了,也只是一點點,成熟女人隨着時光積累的底蘊和凝練出來的柔媚風情,都不會讓她真正像秦雨濃那樣跳脫飛揚。
衛生間裏電吹風響了起來,她也不說話了,劉北便把孫檸檸和陸檬檬搬到自己牀上去。
兩個小女孩也沒有被吵醒,只是躺在劉北牀上後,在空中手舞足蹈了一番,然後閉着眼睛感受到對方的存在,便又抱在一起,安安穩穩地呼呼大睡了。
竹格韻很快就用毛巾包着頭髮走了出來,有些感慨地說道:“原來完全由自己一個人來洗頭洗臉洗澡,是這麼費勁的一件事情……”
“嗯?你發什麼呆?”竹格韻沒有聽到劉北的迴應,這才擡起頭來,發現劉北正呆呆地看着她。
劉北能不發呆嗎?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竹格韻,她的滿頭長髮被毛巾包住,只有幾縷溼漉漉的髮髻還垂在臉側,柔嫩的耳朵和光潔的額頭,還有那溼溼潤潤的眉毛、睫毛、眼睛和嘴脣,都讓她散發着自然的少女感。
白色的短袖體恤,藍色的褲子,這是中國人最熟悉的女高中生制服,也代表着最青春的回憶,她渾身都洋溢夢幻般的氣息,讓人不禁覺得校園時代裏那個自己念念不忘的美麗少女,就應該是這幅樣子。
原來真的有人能夠從流逝的時光中,找回自己青春的模樣。
“竹姨,你好美,比我昨天形容的還美。”劉北有些囁喏地感慨,嘴脣顫動着,原來純粹的美真的能夠淨化心靈。
他現在不由得爲剛纔的許多念頭感到慚愧,他怎麼能夠因爲弄髒了她美麗的容顏而得意,而產生成就感?
竹格韻有些意外,他的眼睛裏卻是如此真誠而熱烈的讚美,讓她恍然覺得今天的事情在兩個人之間造成的影響,終於散去了。
他依然是那個會用滿眼喜歡看着她的那個少年,而不是已經成爲一個把她當成慾念對象的男人。
竹格韻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劉北啊,於是她的笑容也變得溫和而沉靜,微微一笑,擡起手臂,只用一根手指親暱地戳了戳他,“去衛生間把電吹風拿來,幫我吹頭髮吧。”
她先前吹了一會兒,可是她那髮量,自己也不好處理,平常都是家中的傭人的幫忙。
原本也沒有打算讓劉北來幫忙,畢竟給女人吹頭髮這件事情,莫名地透着些曖昧,尤其是兩個人剛剛有那些經歷,竹格韻可不想發出一些會讓劉北誤會的信號。
在衛生間裏就是想到了這裏,竹格韻有些心顫,她已經把心目中曾經純淨美好的少年,當成一個有侵略性的男人了嗎?
這樣的念頭,她不由得有些難受。
好在走出來,看到他的眼神一如往昔,竹格韻的心情也真正恢復過來了,一個能夠如此坦然地看着她,然後真誠地讚美她的少年,怎麼可以防備他呢?
劉北應了一聲,就去衛生間裏把吹風取了出來,讓竹格韻坐在沙發上,然後拆開毛巾幫她吹頭髮。
再怎麼漂亮的女人,她的頭髮弄溼了,也一樣像滿頭水草,劉北仔仔細細地幫她吹着頭髮,心無旁騖。
郡沙的午後,原本是喧囂而炙熱的,白果園巷裏清靜些,花花草草,麻石街道,青瓦白牆,小院的房間裏,高高大大的少年和穿着藍白校服的美婦人,瀰漫着的卻是淡淡溫情。
竹格韻感覺着劉北的手指從頭皮間捋過,舒服地眯了眯眼睛,輕笑一聲擡手扯住了他的衣衫下襬,輕輕晃了晃示意他別弄得她癢癢。
“以後讓濃濃到你這裏來洗頭髮。”竹格韻說完,便有些稱讚的好奇,“你這是學了手藝嗎?”
“算是吧……其實不止是護髮養髮什麼的,我連理髮做頭髮都會。”上輩子經歷過秦雨濃的九九八十一關考驗,劉北掌握了太多生活和工作技能。
他還有一種感覺,似乎上輩子學習到的這些技能,這輩子都得到了加強,就像他的身體素質那般。
“好,讓濃濃先來給你試試手,我看看效果。”竹格韻一點也不介意讓秦雨濃先來踩雷看看。
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劉北真的很會給女人吹頭髮。
給女人吹頭髮真的不是一件很容易做好的事情,尤其是他還摻雜着一些頭部按摩的手法,讓竹格韻不由得想自己家裏的傭人,還有特聘的美髮師都沒有給她這麼舒服的感覺。
竹格韻趁着他撥開她臉前的頭髮,竹格韻瞄了一眼劉北,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少年人線條明朗的臉龐,倒是多了一份沉穩和堅毅的感覺,偏偏他又在做如此溫柔貼心的事情,這種對比還真是有點迷人。
她連忙晃了晃頭,手掌撐着臉頰,才發現一瞬間有些微微臉熱。
“別亂動哦。”
聽着他的語氣竟然有些威嚴地喝止的感覺,竹格韻連忙不動了,感覺自己好像有點乖巧的姿態,又忍不住笑出聲。
不知道她在笑什麼,劉北偏過頭去,卻是滿眼溫柔。
頭髮吹得差不多了,竹格韻拿着梳子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髮梢,這時候院子裏傳來一些動靜。
“我原來在衛生間裏就給清徽發了信息,讓她給我送一套衣服過來。應該是她來了。”竹格韻對劉北說道。
因爲包含了貼身衣服,所以竹格韻一般不會叫趙崗以及其他男保鏢、助理之類的送,私密而個人的事情,竹格韻都習慣讓竹清徽來辦。
竹清徽啊……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劉北不禁有些心情沉重,上輩子的竹清徽是在幾年後參加了海外的維和行動,在一次執行任務時犧牲。
篤篤——
敲門聲響起,劉北連忙說道:“請進。”
竹清徽推門而入,看着沙發上的竹格韻,“咦,濃濃,剛剛你不是在竹林裏砍竹子嗎?怎麼……不對,姑媽?”
竹格韻不禁笑的花枝亂顫,原來今天上午劉北說她和秦雨濃是世界上最美麗的雙胞胎,“最美麗”可能有點驕傲了,但是“雙胞胎”好像不算妄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