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是誰在PUA孫姨？

    孫香香去換了衣服，依然是麻色的上衣搭配黑色褲子，沒有一點鏤空雕紋或者閃光裝飾的平底皮鞋。

    她是正經女人，寧肯忍耐住那份愛美之心，也不想讓人在背後議論自己。

    學校裏有的女老師不但和領導層不清不楚，甚至和學生家長都有些逾越的聯繫，面對同事的議論，這女老師壓根不在乎——孫香香也不知道她怎麼做到的。

    她反正不行。

    劉北看着孫香香的穿着，以十幾年後的眼光來看，很難相信有女性會因爲自己是個寡婦，就害怕流言蜚語而不敢打扮自己。

    她這套穿着，上衣比較長，遮掩住了臀線，劉北看着那自然外擴的上衣下襬，不禁感慨少年人的純情，昨天早上居然只是擦完就跑了。

    記得小時候家裏蒸了熱氣騰騰的大白饅頭，掀開鍋蓋的時候，劉北常常抓起一個就啃上兩口。

    在學校的時候，路過排球場啊、籃球場啊，看到有飛過來的球，他也喜歡拍打幾下那個彈彈跳跳的排球籃球什麼的。

    他的思緒很容易就跳到無邊無際的地方，倒不是在想入非非。

    “今天就和北哥哥玩，你們兩個不要調皮搗蛋，聽北哥哥的話，知道了嗎？”孫香香叮囑兩姐妹。

    “知道了，媽媽再見！”兩姐妹一左一右地坐在劉北懷裏，乖巧地揮手告別。

    看着孫香香離開家門，她在院子裏和張觀魚的媽媽關茗月打了招呼，兩人相攜離去，劉北便一手抱着一個小女孩，來到孫香香的房間裏打開電腦。

    “劉北，我們什麼時候去吃麻辣啊？”孫檸檸咬着自己的手指頭，口水已經把大拇指都打溼了。

    “剛剛吃完早餐就吃麻辣啊？等你媽媽走了再說。”劉北把她們放下，小聲說道，“萬一她在小賣部埋伏我們呢？”

    兩個小女孩吃了一驚，顯然沒有想到大人會像日本鬼子那樣狡猾，連忙害怕地抱在了一起。

    “你們先到院子門口看看媽媽走了沒有？”

    孫檸檸和陸檬檬連忙手牽着手，蹬蹬蹬地跑了出去，藏在張觀魚的花盆後面東張西望。

    劉北順利爭取到了上網的時間，想了好一會兒，回想了自己的QQ號和密碼，登錄上去。

    QQ在此後十多年一直有在用，只是很少需要輸入密碼之類的，也不是主要的聊天和聯繫工具，倒是作爲遊戲賬號的多。

    現在QQ則是絕對的即時通訊軟件霸主，圍繞着QQ衍生的各種產品也發展得如火如荼，在劉北的印象中，無論是孫香香還是竹格韻，都會使用QQ來進行一些網絡社交。

    許多女性去網吧，常常就做兩件事情，視頻看劇，然後開着QQ和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這樣就能坐一天。

    昨天秦雨濃抱着那醜娃娃睡覺的時候，劉北給她拍了照片，然後用她的手機QQ把照片發給了他，現在就下載保存好作爲紀念。

    秦雨濃給他留言了，似乎是發現他用她的手機發送了什麼，但她也沒有尋根究底。

    她今天一大早又去喂天鵝了，還拍了很多照片發給劉北炫耀。

    不得不說美麗的景緻、清晨的光線，再加上此時手機攝影在樹林湖畔環境下的顆粒感，還挺有意境的。

    秦雨濃後來熱衷於動物攝影，大概就是源於此時？

    劉北琢磨着，這可不是一個讓他放心的愛好，上輩子她去南極看企鵝和鯨魚，不就帶着一大堆攝影裝備嗎？

    也許她對動物攝影沒有那麼熱衷以後，就不會再那麼執着地去南極了？

    女孩子長這麼漂亮，還是多拍拍自己吧！

    劉北也不是要干涉她的個人愛好，但是爲了她的小命，他也只能擅作主張地引導和扭轉她的一些興趣了。

    於是他把剛剛保存下來的照片，找了一張拍得有些變形的，截取了她的面部給她發過去。

    “你什麼時候拍的！

    “是不是昨天我睡覺的時候！我就說你不可能老老實實！”

    “一點也不好看，你把我拍得這麼醜，我打你！”

    秦雨濃情緒激動地發了幾句話後，就沒有了動靜。

    過了一會兒，秦雨濃髮來了幾張自拍照，以表示這才是美少女真正的模樣。

    沒有修圖、沒有濾鏡、更沒有磨皮美顏，這個時候女孩子的自拍，還沒有那種空間扭曲的魔法效果。

    一年以後，大名鼎鼎的“美圖秀秀”才正式粉墨登場。

    “沒拍好，難看。”劉北回覆道，以激起她的好勝心，去專心拍她自己。

    “你等着！”

    秦雨濃說完這句話後，就下線了。

    瞧着她這麼容易受激，劉北不禁莞爾，我的女兒真是可愛。

    一上午很快就過去了。

    劉北主要是搜索了一些時政新聞，再印證後面十幾年的經濟局勢發展，思考現在能夠爲竹格韻提供的投資方向和策略。

    至於他自己的創業計劃，倒是不急，別說領先十幾年，哪怕只有一兩年的信息優勢，都足以創造億萬財富。

    更何況一個相對成功的人重生，已經實現過財富自由，對於重生後的財富追求，往往就沒有那麼迫切了，就像劉北現在最關注的就是寶貝女兒的人身安全，想要讓她平安喜樂就好。

    這時候他的身體往後仰，雙手就撐在了牀上，目光透過電腦桌後面的窗戶，正好看到陽臺上那條有輕薄通透蕾絲和幾根繩子組成的下裝。

    很奇妙的是，一些原本應該非常模糊，已經沒有了印象的畫面浮現在了他腦海裏。

    例如昨天早上醒來時看到的那一幕，那白潤而溫暖的感覺，猶如一滿杯的牛奶，將溢未溢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要貼過去細細嗅聞的香氣。

    劉北長吐了一口氣，這裏是孫姨的臥房，滿滿的都是類似她身上，馥佩暖暖的香氣，而她的衣櫃也在近在咫尺，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有幾件花色和款式都十分能引起男人鑑賞念頭的上裝。

    他還不至於去翻一翻看一看，連忙把注意力集中在電腦上，抓着鼠標隨意點了幾下，竟然進了一個文件夾，裏邊有不少視頻文件。

    這些視頻文件的命名有一個特徵，前面是字母，中間是“-”，後邊則是數字。

    太熟悉了，劉北不由得精神一振，然後點進去看了看。

    看完視頻，劉北有些心潮澎湃，但並不會對孫姨產生一些顛覆性的看法之類的，她是一個成熟女人，有這方面的興趣愛好才是正常的。

    她要真的從內到外的保守，活得像個沒有男女之欲的人，一點點風情、一點點慾望都不表露出來，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可惜，似乎是受到了一些壓力，她卻不得不裝出這種樣子，以保證自己不被傷害。

    嗯？劉北忽然意識到，孫姨那麼害怕和警惕流言蜚語，也許不是怕她自己受到傷害，而是怕有人在孫檸檸和陸檬檬面前詆譭她們的媽媽，羞辱她們。

    小孩子不懂事，也很難去想到媽媽的難處，如果有人在她們面前說孫香香是個什麼什麼不要臉的女人、風騷的女人之類的，孫檸檸和陸檬檬自然會很受傷。

    女人啊，成爲了一名母親之後，哪怕自己受到再多的傷害，哪怕背後是漫天的利箭，她也會張開雙臂護住孩子，自己遍體鱗傷也在所不惜。

    自己以後一定要多多幫襯孫姨才行，尤其是在心靈上開導她，最主要的是調查清楚她爲什麼形成了這種防禦心理，是不是有人一直在對她進行PUA？KTV?CPU?USB?

    這麼想着，他的關注點得到了昇華。

    於是劉北就兌換了承諾，帶着孫檸檸和陸檬檬去小賣部買麻辣吃，他吃的麻辣魚尾巴，給她們買的是辣味一般的魔芋絲和辣條。

    她們一邊咬着自己的麻辣小零食，一邊嘴饞劉北的魚尾巴，非得嚐嚐。

    劉北只給她們小小的咬了一口，兩姐妹粉粉白白的小臉蛋就被辣得通紅，黝黑黝黑的大眼睛也是眼淚汪汪的了，像小狗一樣不停地吐着小小的舌尖，緊握着小拳頭搖搖晃晃，哭着喊着要喝水。

    “哈哈……讓你們別吃。”劉北又連忙帶她們回家喝水。

    咕嚕咕嚕咕嚕——

    隨後他正準備去市場買點菜做飯，竹格韻的電話打了過來。

    看到那一連串熟悉的數字，劉北有些恍惚。

    一時間竟然有點期待電話那頭會是用溫柔中帶着些甜蜜的語氣，和他說“今天晚上回家吃飯嗎”的竹格韻。

    這當然只是妄想，現在的竹格韻也會喊他去吃飯，但是語氣裏只有長輩對晚輩的和藹與喜愛。

    “劉北，中午你陪我一塊兒去吃飯吧。”

    還真是找他吃飯的，劉北想了想，凝神問道：“是秦二叔的飯局？他也太迫不及待了吧。”

    劉北應該沒有猜錯，昨天竹格韻才給秦仲樵打電話表示可以安排一下飯局，今天中午就吃，太有效率了。

    記得大概是2014年，因爲面對全球金融危機的複雜性認識不足，對美國經濟復甦在新興市場的衝擊缺乏必要的應對措施，竹格韻掌握的投資和產業也陷入了重大危機。

    初出茅廬的劉北陪着竹格韻一起去見秦仲樵，他可是足足晾了兩人一個星期，還是後來他喝醉酒了，跑來敲竹格韻的房門，嘴裏喊着“嫂子開門，我是我哥”。

    當時劉北也在，否則還不知道秦仲樵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秦仲樵的醜態也被門口的監控記錄下來，被劉北調出來，迫使秦仲樵在酒醒後做出承諾不會趁機落井下石。

    這輩子嘛……秦二叔，有你好受的。

    現在秦仲樵表現的這種迫切，如果是在商業談判中表現出來，等於把主動權交出去，讓自己陷入被動之中。

    按道理來說，秦仲樵不至於犯如此低級的錯誤，難道是他覺得秦家畢竟是一體，沒有必要做太多的拉扯？

    “是啊，這你也能猜得到？”竹格韻略微有些訝異，聲音依然很輕柔，“你怎麼想？”

    劉北結合自己對秦仲樵的瞭解，沉吟道：“秦二叔應該想通過暴露自己這種迫不及待的心態來表達誠意，意思就是爲了促成合作，他甚至願意讓竹姨你手拿把掐——

    ——秦二叔也是算準了，竹姨真的有誠意合作，那麼就算他把自己的軟肋暴露出來，你也未必會把他怎麼樣。”

    這樣才說得過去，而實際上目前秦老爺子健在，雙方本來就不可能鬧得太僵，互相插刀子也不會表現的太明顯。

    “看來你不但壞，還很精，以前可沒有看出來哦。”竹格韻更加驚訝了。

    這男孩子真的是一下就能成熟起來，跟醍醐灌頂了似的，要揣摩出秦仲樵這種在商場摸爬打滾多年的心思，真不是十幾歲的男孩子能輕易做到的。

    劉北的語氣卻十分篤定而沉穩，說明他對他的分析和眼光也十分自信。

    劉北笑了笑，和竹格韻說話是很舒服的事情，她的聲音裏有着一種醇厚的優雅，卻又不會像有些身居高位的女人那樣在優雅中帶着淡漠疏離，依然柔媚動人，親和力很強。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其實男人要看透也是很難的，我以後還會讓竹姨更加刮目相看。”劉北給竹格韻打預防針，“可不要覺得從小看着我長大，就對我瞭如指掌。”

    “哦——”竹格韻的聲音悠悠揚揚地拉長拉高了調子，“那倒是……就像昨天，我怎麼都沒有想到，你會向我表白：她在落葉紛紛的銀杏樹下安安靜靜，卻讓水池裏靈動的錦鯉失去了所有顏色，羞慚地沉入水底。”

    這樣的句子讓竹格韻作爲當事人，非常有代入感和畫面感，就跟劉北給她拍了一張絕美的寫真似的，讓人心生雀躍。

    “竹姨——”儘管隔着電話，劉北還是擡手按住了臉。

    哎，原本向白芸萱表白，就成爲了他此後人生中時常被秦雨濃奚落嘲諷的污點，結果重來一次洗涮了這個污點，卻又來了個新的。

    “說實話，我真的刮目相看了。這樣的讚美，我能好心情很長一段時間……心情好，人都精神漂亮些，今天早上起來，我眼角都沒有細紋了。”

    說完，竹格韻淺淺的笑聲傳來，劉北和她閒聊着，眼前浮現出她巧笑嫣然的樣子。

    他的嘴角也不禁微微翹起，“那就好……能有這效果，今後幾十年，天天被你嘲笑都值了。”

    “我哪有嘲笑你，我是真心實意地誇你說得好。你在白果園巷等會兒，我已經讓司機過來接你了。”竹格韻頓了一頓，解釋道：“是你出的壞主意，所以我想你應該在場。”

    “嗯嗯，竹姨心地善良，這樣損人不利己的點子，自然是因爲有我這樣的壞參謀攛掇。”

    同室操戈難免有些道德壓力，儘管這種壓力對於竹格韻來說可能微不足道甚至不存在，但劉北還是攬到了自己身上，“對了，我今天在帶孫檸檸和陸檬檬呢，帶上她們方便嗎？”

    “有什麼不方便的？秦二叔打的不就是一家人的旗號嗎？這樣的場合帶兩個孩子，不是更加熱鬧放鬆？他能有什麼話說。這上午你都在帶孩子，你看得住嗎？”

    秦仲樵沒有話說，竹格韻更是不會介意，劉北還小的時候，她就常常帶着他和秦雨濃出席一些重要場合，現在劉北想帶兩個孩子來玩，她也沒有覺得不妥。

    竹格韻和秦雨濃搬到鬥湖堤秦宅以後，還是會時不時地回白果園巷小住，她對這兩個可可愛愛的小女孩自然也熟悉。

    “中午我們去吃好吃的。”閒聊兩句後掛斷了電話，劉北對兩個吃麻辣把小嘴巴吃的跟塗了一層辣醬在嘴上的小女孩說道。

    “是更好吃的麻辣嗎？”孫檸檸認爲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就是麻辣。

    只是媽媽總是不準，還好有劉北會寵他的兩個媳婦，給她們吃麻辣。

    爲了一直有麻辣吃，孫檸檸和陸檬檬商量過，她們要一直當劉北的媳婦，同時要小心秦雨濃。

    因爲孫檸檸和陸檬檬在弄懂童養媳的意思以後，又聽巷子裏的大人說劉北和秦雨濃是青梅竹馬，於是她們又問了青梅竹馬是什麼意思，從此便對秦雨濃小心警惕起來。

    “你不要只知道吃麻辣！”陸檬檬舔着自己的手指頭，嗦了兩口後說道：“麻辣很好吃，但也許還有更好吃的麻麻辣辣呢？”

    “麻麻辣辣是什麼呀？”孫檸檸沒有吃過，可是怎麼有妹妹吃過，她卻沒有吃過的東西呢？

    “是比麻辣好吃一倍的麻辣。”陸檬檬先把自己的大拇指舔的乾乾淨淨後，向姐姐科普。

    “哇——我要吃。”好吃一倍那得多好吃啊，孫檸檸簡直無法想象。

    “噗……還懂得倍數的概念了，幼兒園這麼卷了嗎？”聽她們說話，劉北忍不住笑。

    和兩個小朋友聊了一會天，竹格韻派來的司機就到了，劉北帶着她們一起上車，來到了明華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