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女性的求職困境

    昨天晚上女兒還算安靜，沒有大哭大鬧。

    宋詩云凌晨兩點起夜給她喂了一次奶後，就接着睡了。

    早上她醒來的時候，女兒還沒醒。

    她定的鬧鐘是7點。

    因爲公司在南沙區，此時劉無尚已經先於她出門上班了。

    婆婆也已經早早起牀，安排好二樓阿婆吃完早餐和藥之後，就在庭院外拾弄她的花花草草。

    她起牀的時候，先是躡手躡腳把塞在衣櫥角落裏，那掉漆的包還有發黃的衣服，全都扔到了客廳的垃圾桶。

    這就是她做的決定。

    扔完那一刻她感覺憋在心裏的惡氣消散了不少。

    她洗刷完畢，準備拿包去上班時，房間裏傳來了女兒哭醒的聲音。

    此時婆婆已經爬向天台拾弄另一波花草。

    宋詩云無奈只好放下包，把女兒抱起來，來到天台樓梯處，喊道:

    “阿嫲，阿嫲。”

    婆婆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咩事？”

    “我上班要遲到了，麻煩你看一下小梨渦。”

    婆婆聽到小梨渦的哭聲，走下了樓梯，洗洗手從宋詩云手裏抱過了小梨渦，宋詩云說道:

    “她昨天晚上凌晨兩點喝的奶，現在應該是餓了，你先給她衝奶喝，她現在胃口大了，能喝150ml。”

    “得了得了。”

    “還有就是，她現在有想要翻身了，最好不要把她放在牀邊，免得摔下牀，還有衝奶的時候，要先放水再放奶粉，然後慢慢搖晃奶瓶，免得產生太多氣泡引起脹氣……還有……”

    宋詩云想起婆婆每次都是錯誤的泡奶方式便多嘴提醒了一句，可婆婆一臉不耐煩要把她給攆走:

    “得了，上你的班，不用你教我。”

    宋詩云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心裏再次不爽，走出了這棟樓。

    路過紡織學院附近早餐店，她買了兩個包，趕去公司。

    來到公司打卡時，距離上班還有10分鐘。

    宋詩云鬆了口氣，還好沒有遲到。

    這時黃韻容已經坐在了自己辦公位上，看來她是第一個來到公司的。

    宋詩云瞥了她一眼，看到她黑眼圈明顯，神色凝重。

    宋詩云說了聲早，可黃韻容無視了她。

    宋詩云沒再理她，自顧打開自己電腦，快速啃完了包子後就進入工作狀態。

    上班的半個小時後，黃韻容突然發來了一段話:

    “未來我鮮——本品牌致力於爲天底下愛美女性帶來更鮮美的護膚體驗，即使過了青春年華，也有對抗時間的勇氣。”

    宋詩云不知她是何用意時，她又發來了一句話:

    “你能幫我看看這段話嗎？”

    宋詩云回了一句，看了。

    黃韻容又回，你覺得哪裏需要修改嗎？

    宋詩云算是明白她的用意了，這是想要利用她啊。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客戶的需求，沒辦法給你意見。”

    宋詩云冷硬回絕了她，她發完了這話之後，黃韻容臉色明顯變得難看，還很焦慮。

    昨天她因爲這句slogan搞得加班到很晚，這事也驚動了廖總，廖總點撥了她幾句，可那空無一物的腦袋還是沒有任何想法啊。

    硬生生憋了一個晚上也憋不出什麼有用東西出來。

    她着急上火地把水杯摔在了桌上。

    宋詩云權當沒看見，沒聽見，自顧着忙着自己手頭上的事。

    她又繼續忙活了大半個小時，這時黃韻容起身往廖總辦公室走去，宋詩云看了她一眼，總感覺會有些不好的事發生。

    果然，黃韻容從廖總辦公室出來之後，公司羣裏突然來了一條信息，是廖總發來的:

    “大家同事之間互相幫助，格局大一點，這樣才能走的更遠，更好。”

    宋詩云很無語，這不明顯在內涵她嗎？

    這個黃韻容挺有本事的，三言兩語就能顛倒黑白。

    宋詩云鄙夷地看了一眼黃韻容，此刻她臉上已經沒有太多焦慮了。

    剛剛她裝着謙虛敬業的樣子把自己寫的那段話發給了廖總，想讓她幫忙指點指點，被叫到辦公室後，婊裏婊氣地又透漏之所以要麻煩她，都是因爲宋詩云不肯幫忙。

    宋詩云看了好一會廖總說的那句話，有些心塞，可她還是要工作，只是效率低了很多。

    臨近午休時，【女朋友】羣裏又開始有了動靜:

    “徐娥吉:@宋詩云，詩云你現在在哪裏上班？”

    “宋詩云:就在麗影廣場附近，有什麼事嗎？”

    “徐娥吉:這麼巧，中午要不要約個飯，我正好在附近面試。”

    宋詩云想了一會兒，正好今天她午飯沒着落，便答應了。

    午休時間一到，宋詩云便前去赴約。

    倆人在麗影廣場的沃爾瑪超市門口等，此時徐娥吉一身職業裝早已等候着她，宋詩云看到她，朝她揮了揮手，快步走了過去。

    徐娥吉看到她異常燦然道:

    “嗨，詩云，有段時間不見了，工作怎麼樣？”

    宋詩云臉上有些言不由衷:

    “嗯還行吧，那你面試怎麼樣？”

    “一言難盡，要不我們邊吃邊聊吧，你想吃點什麼？”

    宋詩云擡眼就看到超大的壽司海報，這勾出了她的饞蟲:

    “嗯，這裏有個壽司不錯，你要不要試試？”

    “行啊，走。”

    倆人一拍即合便來到二樓的愛壽司餐飲店，倆人邊走邊聊，好像都有一肚子話要說。

    兩人點了餐之後，臉色都瀰漫着一絲凝重的心事，宋詩云率先又問道:

    “你今天去哪裏面試？”

    “就在TIT創意園，去那個藥師幫那裏面試運營策劃。”

    宋詩云閒時經常逛TIT創意園，對藥師幫有深刻印象:

    “哦，那不錯，面得怎麼樣？”

    “可別提了，我這幾天真是受了一肚子氣。”

    “怎麼說？”

    “你之前面試的時候有沒有經常被問到，工作和家庭如何平衡啊，家裏孩子誰帶啊，你計劃什麼時候生二胎啊……諸如此類的問題？”

    “有啊，基本是標配問題。”

    宋詩云想起面試那段時間的事，臉上有絲苦笑。

    因爲頻繁遭到拒絕，那段時間她常常陷入自我否定的怪圈裏。

    “那你怎麼回答的？”

    “我也就如實回答啊。說孩子婆婆帶，堅稱自己不會生二胎，至於什麼平不平衡的問題，我就說我做不到平衡，天平兩端肯定會有所取捨，但是我能保證在工作時間認真按時完成工作。反正不論哪個階段的女性都要受到歧視，說什麼男女平等，鬼扯呢，有一天男人也能生孩子了，我就相信男女平等了。”

    徐娥吉聽了宋詩云的話，連連點頭後又說:

    “沒錯沒錯，今天那個HR問我生不生二胎，我就說五年內沒有計劃，然後她問我怎麼保證？我當時就傻眼了，我心想你想讓我怎麼保證？難道給你籤協議不成？”

    “你還別說，我真遇到過讓我做保證的，我是在去年12月面試的，當時我是在網上投簡歷，然後人事經理聯繫我，開始聊的都挺好，到後來她就問我近期生不生二胎，我也跟她說沒計劃，然後她就讓我每次過夫妻生活的時候，避孕證據拍照報備一下，你說奇葩吧？”

    “這不叫奇葩，是違法了吧，這不是侵犯人家的隱私權嘛。”

    “是啊，後來我投訴她了，反正我找工作期間遇到很多奇葩事，說我30歲年紀大了也有，說我孩子太小不適合上班也有，更可笑的是，我說我不生二胎，人家還不信。”

    宋詩云無奈搖頭嘆氣，徐娥吉點頭附和:

    “男性去求職就沒遇到這種問題，我覺得這才是最可笑的。”

    宋詩云深表同意，求職期間讓她深刻意識到，難道衡量她們的價值就在於子宮如何使用，或者有沒有變異成超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