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如此，蕭院長請先。”

    蕭伊人輕輕一笑，溫文爾雅。秦長歌倒也不以爲意，儘管這位女扮男裝的書院院長，落子之處恰是他心中所謀，但他料定對方不明他所布乃是五子棋局，更不通曉他的策略，由她先行又有何妨？“那在下便先行謝過秦公子了…”蕭伊人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手中的摺扇輕合，風度翩翩：“秦公子，該你了。”秦長歌略一思索，落下一顆棋子。

    即便後行，他所掌握的策略也是層出不窮。

    啪嗒——

    蕭伊人笑而不語，再次落子。

    幾輪過後，秦長歌眉頭微蹙，隱約感到不對勁。

    熟悉！

    太過熟悉！

    這位女院長的棋路，竟與他預設的、確保黑棋必勝的佈局驚人地一致！

    不久，啪嗒一聲脆響，一子落下，黑棋五子連珠。

    蕭伊人摺扇輕展，淡笑道：“秦公子，承讓了！”

    “呃…”秦長歌愣了片刻，望着對方那紅脣皓齒、英俊非凡的面容，不由問：“蕭院長，這是什麼棋？”

    “五子棋。”

    “我們不是在下圍棋嗎？”秦長歌弱弱地問。

    蕭伊人神色自若，認真道：“秦公子，我們並未事先約定下何種棋，況且在我萬道書院，皆是如此玩法。”

    秦長歌暗暗咋舌，對方這番說辭與他先前的設想竟如此相似，只是現在，他卻成了被算計的一方。

    更令他困惑的是，這聞名滄瀾大陸的儒家聖地，萬道書院，竟然下的是五子棋？

    不，應該說，這個世界怎會有五子棋？！

    秦長歌覺得不可思議。因處於小說世界，他對儒道的瞭解並不深入，原著中也未曾詳述。

    但五子棋的出現，以及這熟悉的佈局，實在太過離奇！

    “蕭院長，貴院真是這樣下棋的？”

    秦長歌再次詢問。

    “自然。”蕭伊人美目含笑，眼神中透着驕傲：“五子棋乃是我萬道書院先賢所創，是我院弟子棋藝啓蒙之法。”

    “不瞞秦公子，執黑先行在五子棋中幾乎穩操勝券，我院弟子常用此佈局，以考驗新入門的弟子。”

    “此佈局又名‘天地大同’，乃是我院先賢所賜名，與秦公子剛纔所言，倒是有些不謀而合…”

    言畢，蕭伊人目光灼灼，直視秦長歌。

    這一切太過巧合，五子棋的出現已足夠離奇，連佈局和命名的巧合也一併發生！

    五子棋本不複雜，稍加研究便能掌握這些策略，但“天地大同”之名，與這棋局實則毫不相干！

    那是他個人對《圍棋少年》中“天地大同”的致敬，純屬裝模作樣，怎會有如此巧合？

    “確實——”

    “確實挺巧的呢……”秦長歌只能感嘆。

    忽又想起什麼，他看向蕭伊人：“爲天地立心？”

    蕭伊人笑容不減，自然而然地接道：“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秦長歌再次愣住。難道這世界曾有穿越者前輩到訪？

    “這是我院立身之本，每位入門弟子皆以此爲終身信念。秦公子既知此言，是否對萬道書院的儒道文化有所研究？”蕭伊人望向秦長歌，眼中的戲謔更甚。

    除此外，還有一絲難以捉摸的驚疑！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她心中萌芽……

    聽了女院長的話，秦長歌回過神，淡笑道：“蕭院長說笑了，萬道書院名震滄瀾大陸，本公子自然有所耳聞，不過僅限皮毛。”

    “秦公子太過謙虛！”蕭伊人微笑道，“能知我院立身之本，秦公子的學問必定不淺！”

    “在下才疏學淺，有一書院經典不解，不知秦公子能否賜教？”

    “敢問蕭院長，是哪部經典？”

    秦長歌本欲拒絕，畢竟他對萬道書院一無所知。

    所知的，不過是穿越前從信息大潮中獲取的“常識碎片”，但五子棋與橫渠四句的出現已讓他頗感意外。

    他倒想看看，這萬道書院還有什麼他所熟悉的？

    “朝聞道，夕死可矣。”

    “這是我院先賢留下的典籍中記載的格言，只是在下不解其意。”

    “還請秦公子爲在下解惑。”

    蕭伊人微微欠身，彷彿回到向夫子求學的時光，秦長歌又一次愣住了。

    不過這句話，他恰好有所瞭解。

    想了想，他說道：“此言本公子也曾聽聞，常有人望文生義，誤解其意，以爲早上得知真理，晚上即死也無憾。”

    “但其真正含義——”

    “應當是，一旦領悟此等大道，過往的謬誤便應如同死去一般，不再存於心間。”

    蕭伊人眼睛一亮，秦長歌的解釋與她的理解不謀而合。

    但隨即，她的眼神又暗淡下來，因爲這並非她想要的答案。

    “蕭院長不贊同在下的見解？”

    見女院長眼神有異，秦長歌略顯疑惑。

    “倒也不是……”蕭伊人搖頭，“只是想問，秦公子對此言是否有其他解讀？”

    “其他解讀？”

    “有是有，不過……”

    “或許不太適合蕭院長的身份……”

    秦長歌想起了穿越前網絡上的諸多惡搞之詞。

    “秦公子但說無妨。”

    蕭伊人來了興致。

    “比起之前的解釋，在下更偏愛這一種……”

    秦長歌悠悠笑道：“朝聞道，夕死可矣——”

    “早上打聽到了去你家的路，不到晚上，你就可以安心去了！”

    果不其然！

    聽到這番解釋，蕭伊人文雅的眉頭輕輕一挑，水潤的脣角不禁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