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成長

    杜勳看了看周圍，只有自己一人，沒見無珩和杜一一的身影。

    “真是恍如隔世啊！在這鏡子裏像是過了很久，可鏡子外不過須臾之間，雖然玄妙，但又很真實！”杜勳感嘆道。

    而另一邊的無珩與杜一一卻還在接受着考驗。

    杜一一在鏡子裏經歷了土族的戰亂，父親的誤解和被迫聯姻，如今已到了獨自應對敵人的時候。

    后土城內，一片狼藉，由杜朔帶領的叛軍和夜溱的夜族將後土城團團圍住，在等着杜一一最後的答覆。

    而後土城內，均無一人可以再給杜一一支持，爺爺杜錆與父親杜桓均已在戰亂和紛爭中死去，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人來應對這棘手的局面。

    杜一一站在城頭，看着城下的叛軍，心中盡是如此的淒涼，再回想起自己的爺爺和父親，更是有種鑽心的傷痛之感。

    杜一一的父親杜桓，自從被無珩打敗被罰去虎口崖思過之後，不但沒有任何改進，反而積怨更深，逐漸迷失了自我，在杜朔的叛軍大舉進攻土族領地之後，杜桓也被召了回來，但很快便被杜朔利用，這才導致土族的領地被大肆攻破，而杜桓最終也在戰鬥中死亡。

    但令杜一一最難過的是，杜桓到死都放不下無珩與自己的種種恩怨，還在責怪杜一一與無珩的交好，甚至要求杜一一發誓不許再和無珩來往！

    不過杜一一始終都沒有答應，直到杜桓閉上雙眼。

    而爺爺杜錆則是在杜桓死後，爲了後土城不被攻破，散盡修爲爲後土城撐起了屏障，在這屏障的保護下，後土城也才得以這麼多天沒被攻破，不過杜錆也因爲修爲散去，身體機能迅速衰竭，不得已將重任交到杜一一身上之後也離世。

    城下，叫囂的叛軍不時襲擾，雖然破不開屏障，但隨着日復一日的消磨，這屏障註定擋不了多久。

    “好侄女兒！明日便是三日之期，屆時你若再不投降，我就只能聯合夜族將士舉兵攻城了，到時可就不是如今這般景象了，而這所有的一切到時可就都算在你頭上了！勸你三思！”杜朔在城下朝着杜一一說道。

    杜一一看着杜朔那得意的嘴臉，心中更是煎熬，一言不發，轉身便走下了城頭，朝着爺爺的房間而去。

    來到杜錆生前居住的房子裏，杜一一仔細看着爺爺用過的東西，一瞬間眼淚便流了下來。

    “爺爺！你告訴我一一該怎麼辦？一一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這時，杜一一看到了杜錆生前最喜愛的那幅字畫。

    “本心”二字進入了杜一一的腦海中，看着這兩個字，杜一一不斷問着自己的本心是什麼？但無從得解。

    回想起爺爺的一生，似乎都在爲土族的事業操勞，無論大事小事都放在心上，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土族子民的事情，杜一一也不由得愈發思念起自己的爺爺來。

    再想起每逢夜深人靜之時，爺爺總是站在這字畫面前仰視沉默，想來那就是爺爺不斷在叩問本心吧！

    “那爺爺的本心是什麼呢？是修行巔峯？還是人道至上？亦或是什麼。”杜一一不斷在回憶着與爺爺的點點滴滴。

    不過任憑自己如何去想，似乎都繞不開土族安危，杜一一也漸漸明白，早在爺爺成爲族長的那一刻起，便將自己的性命與族人安危綁在一起了，這便是爺爺的本心所在。

    “那我的本心呢？我的本心又該是什麼？自從爺爺將土族族長的重任交到我的手上，我就越來越看不清自己所要追求的是什麼了。”

    “是令人嚮往的幸福人生？還是如履薄冰的一族之長？又或是快意江湖的策馬天下？不，都不是，這些似乎都已經不再是我想要的了，現在，我只想幫助後土城順利渡過難關。這就是我的本心嗎？這就是身爲一族之長避不開的責任嗎？”

    杜一一在杜錆留下的這幅字畫面前似乎逐漸找到了方向，一個念頭也忽然出現杜一一心中。

    在駐足許久之後，杜一一離開了杜錆住所，重新登上城頭，這一次，她看的不是城外，而是轉身看着城內的星火點點，最後就倚靠在城牆上，注視着自己活過多年的後土城慢慢睡着過去。

    次日，在杜朔叛軍的叫陣中，杜一一也睜開了眼睛，這一夜，讓杜一一心中的那個念頭更加堅定。

    “好侄女兒！這一夜你考慮得如何了？是不是打算開城講和了？”杜朔喊停了軍士的叫囂聲朝着杜一一說道。

    杜一一也定了定心神，看了城頭上疲憊不堪的土族士兵，隨後眼神堅定地看向杜朔。

    “反賊杜朔，要想我打開城門，除非你從我的屍體上越過去！否則，絕無可能！”

    看到杜一一的態度，守城的軍士也來了精神，異口同聲地朝着城下喊道。

    “寧死不屈！決不投降！寧死不屈！決不投降！”

    而杜一一也被守城軍士的表現再次鼓舞，更加堅定了寧死不屈的態度！不過，這一切都只能讓自己一個人來承受，不能讓整個後土城的人來承受。

    “杜一一！你可想好了？如今這屏障可是守不住你們了！待我大軍進城，你應該能想到會是什麼結果！”

    “杜朔老賊！休要再言！若要攻城，儘管來攻便是！”

    見狀，杜朔漸漸收了臉上的表情，目露兇光，高聲命令道：“衆將士，給我發起進攻，城破之時，雞犬不留！”

    杜朔的手下和夜族的軍士便發了瘋似的朝着後土城的屏障發起進攻，無數道靈力共同擊打在杜朔留下的保護屏障上，僅僅片刻，屏障便有些鬆動。

    “族長！這屏障快要堅持不住了！不如你帶着城裏的族人撤退吧！我等留在此處爲大家爭取點時間！”城防首領和杜一一說道。

    杜一一卻堅定說道：“將軍，就算要撤，也是你們撤，我作爲族長，就應該守在此處，和叛軍戰鬥至最後一刻。”

    也正是此時，屏障在強烈的攻擊下逐漸退散，最終完全消散。

    “將士們，既然大家都不願意將我們生活的地方拱手讓人，那便隨我一起上去廝殺吧！”杜一一高聲言道後，便帶着人朝着城門口而去。

    而杜朔的叛軍們已經開始對城牆發起進攻，但都在守城將士的奮力反抗下被擊退數回。

    見久攻不下，杜朔也開始親自上陣，揮出強有力的一刀，硬生生將城牆劈出一個缺口來。

    叛軍也全部集中，朝着缺口發起衝擊，沒一會兒，守城的軍士就要守不住了！面對着一波又一波的敵人涌上來，所有守城的士兵都做出了赴死的準備。

    不過卻被杜一一攔了下來。

    “將士們，你們的歸處不該是這裏，這裏是我的歸處，你們守好城門，不能放一個敵人入城，以後的後土城便交給你們來守護了！”

    杜一一說完，便騰空而過，朝着缺口處的敵人揮出一道強大的靈力，瞬間將所有敵人擊退。

    隨即，杜一一朝着杜朔和叛軍的方向飛去，臨空而立。

    所有人都不知道杜一一意欲何爲，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全部注視着杜一一。

    “爺爺！既然你將土族交到我的手中，那一一今日便只能如此選擇了，也許上天讓我擁有這特殊的體質和修煉三山印，便是爲了這一天吧！希望爺爺你不要怪我，這也是我作爲族長的本心！”

    其實從杜一一昨夜看了本心二字之後，心中便有了這主意了。唯有以自身所有靈力獻祭三山印，才能讓三山印發揮出最大的威力，也才能徹底擊敗杜朔和叛軍！

    在衆人注視的目光中，杜一一開始結印，身上的靈力不斷涌出，匯聚在結起的印記之上，而且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杜朔也看出了杜一一的意圖，立即讓人上去阻止，但爲時已晚，那些試圖上去干擾的人都被特殊加持過的三山印碾成齏粉，消散於空中。

    杜朔自然知道三山印的威力，畢竟這是土族的祕法，根本不是一般功法可以比擬，只不過這需要施展功法之人付出靈力代價，輕則靈力全失，重則失去性命，而看着杜一一的狀態，根本就是想和所有人同歸於盡！

    但此時說什麼都晚了，隨着杜一一身上的靈力逐漸減弱，三山印的威力也快速強大起來，就連空間都似乎受到了這威力的影響，看上去有些扭曲起來。

    杜朔也是沒有想到，杜一一居然能做到這一步，更沒想到，杜一一不像她的父親，倒是和她爺爺一個德性。

    來不及多想，杜朔調轉馬頭便想逃離，也正是此時，杜一一靈力耗盡，拼着最後一口氣將三山印卸下，朝着后土城外的叛軍砸去。

    頃刻之間，地動山搖，無形的千山之力從天而降，即便所有叛軍都催動靈力抵抗，但無異於以卵擊石，自不量力，才剛剛接觸就被擠壓得口吐鮮血，倒地而亡。

    實力強勁的杜朔和夜溱雖然能夠暫時抵抗片刻，但還是力弱，逐漸被壓倒在地。

    隨着三山印的力量全部落下，杜朔和夜溱也在恐懼中化爲粉塵。

    城外頓時安靜下來，而城牆上的守衛卻高興不起來，心情沉重地跑向正在緩緩落下的杜一一。

    最終，杜一一落在了那些土族軍士的託舉之上，身體極度虛弱，命在旦夕。

    “族長！族長！”無數的軍士悲痛地呼喊着。

    而杜一一看了一眼四周，皆是土族子弟，全都安然無恙，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隨即便要合上眼睛。

    就在閤眼之際，放晴的天空似乎出現了一張臉，正在對着自己笑，杜一一強力眨了眨眼，那張臉正是無珩。

    看到了無珩，杜一一也安然閉上了眼睛。

    “一一！一一！快醒醒！”

    突然，杜一一在一陣喊聲中艱難醒了過來，一看卻是杜勳，而自己也並沒有死去，仍然身在玄黃塔中。

    “恭喜！杜一一完成考驗，請繼續前往下一關！”

    玄黃塔的聲音響起，杜一一這才回到現實中來。

    “杜勳？怎麼只有你？無珩呢？”杜一一好奇問道。

    杜勳便將自己瞭解到的全都告訴了杜一一，但至於無珩，杜勳也是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