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 同修行，汝何秀

    很多人都會在某個時間段，突然很想穿越回去，給過去的自己扇上一巴掌。

    狠狠地斥責那個傻逼的自己，告訴他——你特麼別這麼做，你會毀了自己。

    不應該選擇不擅長的理科、不應該選擇那個學校、不應該輕易讓那個女孩就這樣離去、不應該在那個公司忍氣吞聲耗費了自己有得選的年少時期……

    然而這就是過去。

    一個再也回不去的過去，一個真實的過去。

    選擇信任自己的過去，跟自己的過去達成和解，於是再也不會停留在過去，走向了未來。

    未來是充滿可能的，只要不再停留過去，不再被過去拉扯着步履艱難。

    這樣的道理，套用到超凡世界上，就是主宰自我意志的心靈、真實在物質世界進行生命運動的身體，主動去和撬動超凡力量的代表過去的靈性的一種構建和諧。

    自我的和諧，靈性的共鳴。

    曹教授盤坐在海島的正中間，五米長的苗刀輕輕放在雙腿上，嘗試着學生林安講述的藉助過去凝聚的熔爐武器，卻不知道怎麼想起了自己的過去人生。

    他的年少時期對陸庭玉的不服氣，成年之後跟老張交談後做出的避讓的決定離開申猴城，專研甲冑的知識最終成爲一個頂尖學府的教授。

    過去的一點一滴，就這樣從指尖悄悄地流逝而去。

    流入那柄長刀之中。

    博弈，這是他專研超凡道路的方向，也是他對那個過於執拗鋒銳的自己的改造。

    他在陸庭玉面前選擇了妥協，他在超凡道路中選擇了妥協，他在心靈之中選擇了妥協。

    以中庸之道，慢慢地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他達到了歷代鹿角，不，是國內乃至全球代代修行靈氣的超凡者所達不到的巔峯。

    然後他的思維就開始崩壞了，一點點的消散，跟時間一樣抓不住的就這樣消失了。

    超凡的道路太難了。

    人生的道路，也太他媽難了！

    過去？

    曹教授低頭看向擺在膝蓋上的五米苗刀，微微一笑。

    他撒謊了，他不僅對鹿角同伴們撒謊了，對學生林安也撒謊了，同時對自己也撒謊了。

    博弈……

    這樣的意志，又怎麼能催生出如此鋒銳異常的熔爐武器？

    那是更早之前心中的傲氣、銳氣、直楞、一往無前。

    那是，他心靈最深處的那一抹執拗。

    這，才是他啊。

    一直都是如此，不是時間磨平了棱角就能抹去的，它一直都在。

    膝蓋上的苗刀微微發出抖動，彷彿在響應着他的內心一般，一道道流光閃過。

    遠處。

    張醫生皺着眉頭看着曹教授，罵罵咧咧的，“安仔，你這個師傅就是個破德行，都現在這個時候了，不老老實實地擺出鹿戲架子搞一搞，就得堅持那什麼‘只需要呼吸法就夠了’的破理論。”

    林安微微一笑，反倒是安慰着他，“其實不是呼吸法，是生命氣機運轉的韻律，搭配上繪製的《鹿戲呼吸法氣機引導圖》其實就足夠了。”

    張醫生呵呵了，一手搭在林安的肩膀上，“那伱來說，你師傅現在在整什麼？”

    “博弈？”林安好奇地看着遠處的曹教授，若有所思，“與過去的自己博弈？”

    蹲在不遠處一塊大石頭上的嚴自度點了點頭，“還真可能是，與過去博弈，不正是規訓靈性嘛，藉此明悟自身的意志，令心靈澄清，很不錯的切入角度。”

    張醫生挑了挑眉，“坐忘而明心？”

    嚴自度眯着眼點頭，“大抵應該是這樣。”

    鹿角是人文環境的力量，這些叔叔伯伯很多都沒有接受很好的科學教育，文憑大多都很低，但國學方面卻是極爲紮實。

    他們從小到大都是在看國學方面的書籍，有時候互相之間說話方式會讓林安感覺很彆扭。

    特別是張醫生，那種掉書袋和二次元的話語混合起來，比那種摻着幾句外語的帝國普通話聽起來更難受。

    咦？

    坐忘……人文環境……

    林安知道什麼是坐忘，陳舒雲以前在他什麼還不懂的時候教過他，大抵就是將忘卻自身的形體、自身的五感、將自己徹底忘記，契合入大道之中。

    而這個大道，如今而言，也許是靈界靈氣，也許是自然環境，或者社會環境之中的人文環境。

    林安眨了眨眼，再度睜開眼皮，眼眶裏只剩下暗金色的眼珠子。

    仔細地盯着遠處的曹教授。

    果然，他身上涌動的灰黑色煙霧不再匯聚成火焰形狀的樣子，而是飄飄蕩蕩着，融入到冥冥之中。

    而沒有火焰形狀的灰黑色煙霧的襯托，那個漂浮腦後的似青銅似墨玉的鹿頭，看起來就有點突兀。

    彷彿正在和曹教授自身的氣機變得不契合起來。

    忽而~

    天空之中開始涌動起厚厚的雲層，陽光灑落雲層，給雲朵鑲嵌了一道道金邊，彷彿雲層中的一道道金色的閃電。

    海風呼嘯着，隱約有一種極爲古怪的悸動。

    所有的鹿角成員都感受到了這種悸動。

    “呦呦~~”

    海里的那頭巨大的駝鹿仰頭對着天空叫囔嘶鳴着。

    “鹿角共鳴？”嚴自度愕然，手指頭快速掰着，算着天氣氣機的變化。

    “不是鹿角共鳴。”林安搖頭否定了這個說法，畢竟是他琢磨出的鹿角共鳴，自然知道眼前曹教授做的事情與鹿角共鳴有何差別。

    “那是什麼？”

    “是……”

    林安驚歎地仰着頭，“是師傅的意志在和人文環境共鳴，這道意志是如此的鋒銳，沿着環境的痕跡一路向前蔓延，波及到了靈界。”

    “他在將鹿角所代表的龍，所代表的人文環境的氣息，烙印在靈界之上。”

    “我們不過是受到波及，感受到靈界的變化，感受到環境的變化，僅此而已。”

    張醫生撇了撇嘴，有些嫉妒地看着老曹，“盡整這些沒用的，自個還沒有着落呢！”

    然而話音剛落，陡然天上打落下一道金色的光芒。

    似乎是陽光穿透了雲層，似乎是靈界的靈氣沿着他鋒銳意志穿透的痕跡涌入現實世界，甚至一路來到大家共同撐開的煉獄世界。

    霎時間曹教授整個人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之中。

    光芒涌動着，隱約閃過一道巨大苗刀的模樣，又好似一條金色的龍，在雲、風、霧氣和光芒中閃爍。

    “娘的！”嚴自度也嫉妒了，“同樣是搞‘一轉’，老曹有必要搞出這麼多特效嗎？”

    張醫生嘆了口氣，仰頭望着那道金光，“那就是老曹的意志啊，貫通天地，穿透煉獄世界、物質世界、環境大道和靈界，真特娘的牛逼！”

    陳舒雲表情古怪地跟林安說着，“比上次撕開臭氧層還離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