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無數錨拖曳的大船

    拜德家族超凡貿易市場什麼都有，看似零零散散地遍佈各個角落，其實數量之多，給人一種看不到邊際的錯覺。

    “你們有沒有覺得……”

    幾人走着逛着，林安突然回頭看向大家，“這裏有點像是封棺空間，或者煉獄空間？”

    小老闆愣了一下，猛然回頭，視線沿着彎彎的道路延伸向鬱鬱蔥蔥的樹林的深處。

    “還真的是！”

    舉目望去，遠處一座頂峯覆蓋着冰雪的高山聳立。

    低頭用腳蹭了蹭地面，土壤很是肥沃。

    他陡然抽了口涼氣，“這裏足以容納一整個城市的人居住！”

    陳舒雲跟兩人混得熟了，漸漸地也願意參與到討論中，在旁補充着，“據說這個貿易市場遍佈大荔國和周邊國家，也不知道各地的貿易市場是不是互通的。”

    這簡直是要構築一個依託於現實世界的高緯度世界啊。

    噢，不對，應該說是依託於城市下水道構建的世界。

    林安跟他們分享了自己的發現，他們都知道此刻大家其實是在城市的下水道裏。

    “這裏跟你的那個‘封棺空間’不同。”大壯哥走了過來，眯着眼左右看了看，搖頭說道，“你那個空間更像是用巫術改變了石寶的特性，讓石寶嵌入靈界中，持續不斷地釋放巫術力量維持着一個空間。”

    這種不需要維持、被動恆定的空間，顯然讓鹿角們極爲心動，可惜他們都是普通人出身，沒有巫師血脈，施展不了巫術。

    更何況，這也不是一般巫師能施展的。

    至少當年陳馨迷懂得封棺巫術，也沒有能製造出一個空間來。而老劉覬覦封棺巫術的強大，更是需要煞費苦心地去徹底改變一個女巫的心靈，調整到契合封棺巫術施展的那個角度。

    這是一個極難的巫術。

    現實世界與靈界之間的關係，鹿角有太多太多的研究。

    在大壯哥的學派理論裏，超凡者更像是兩界碰撞拉扯的實際載體，這種載體還包括石寶、超凡植物、熔爐核心、信仰武器等等之類的超凡事物。

    林安更關注個體，思考個體在環境中的變化，以及對環境的影響。

    大壯哥更關注整體，思考環境本身的運行機制，從而去考慮超凡個體在其中‘理應合乎大道’的可能行爲方式。

    簡單來說，大壯哥更容易搞清楚眼前的這個空間到底是什麼樣的狀態。

    “那些店鋪，更像是一根根錨，從現實世界扎入到靈界中，而這個空間，就是無數錨拖拽着飄蕩在靈界長河上的一艘船。”

    他雙手插兜，仰頭看着天空，腳底摩挲着地面，嘿嘿一笑，“可惜他們好像不知道怎麼讓這艘船開起來。”

    “這顯然是個悖論，因爲有錨，所以大船得以維持在靈界長河之上。又因爲有錨，於是它無法前進。”

    黛麗女士終於是趕了過來，她看起來似乎知道幾人在哪裏，徑直找了過來。

    聽到大壯哥的分析，愣在了一旁。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四處觀望，這裏她接觸了太多太多次了，卻從來沒有能對這片空間有任何更深入的認知。

    在她眼裏，這一切都是拜德家族這個傳承了上千年家族的底蘊和祕密，她一個只是修煉了二十多年的女巫，又怎麼可能搞得清楚。

    但這些鹿角，再一次給她了震撼。

    擁有傳承的勢力，真的太讓人羨慕了。

    代代傳承，代代開創，代代積累，又怎麼是她這種只能靠自己的散客能比的呢。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認真地記下了大壯哥分析的每一個字，對於這些鹿角來說，這裏只是偶爾過來一趟的旅店，卻是她一直要生活下去的終點站。

    林安見大壯哥沒有驅趕她，任由她旁聽，便只是笑着對她點了點頭，自顧地思索着這番分析。

    “如果是這樣的話……”

    他眼睛一亮，看向大家，“我們去找個店鋪，隨便哪一間，也許能發現點什麼。”

    於是一行人朝着鵝軟石小道繼續前行，林安有些激動地分析着，手舞足蹈，“按照大壯叔的理論，我猜測這些店鋪一定連接着現實和靈界。”

    “也就是說……”

    他打了個響指，很是興奮，“每一個店鋪，理應在現實世界有一個固定的承載地，每一個店鋪，都可以是進入靈界的特殊通道。”

    “天啊！”

    黛麗女士驚呼了一聲，見大家看過來，遲疑了一下，連忙朝着左右觀察，這才靠近幾人，小聲地說着，“有個祕密，貿易市場店鋪的租客，不管是鋪貨還是進出，據說都是用其他的方式。”

    “點燃一盞油燈，所處的室內會變成貿易市場的店鋪的空間，特別神奇。”

    “以前有人通過這個渠道，不爲人知地搬動物資，伱們肯定能想得到，甚至可以在不同的國度的不同地點，點燃那盞油燈，直接在貿易市場進行物品的傳遞。”

    大壯哥眉頭一皺，敏銳地抓到了重點，“兩個店鋪之間的距離，在現實世界和貿易市場的距離，差別大嗎？”

    黛麗女士愣了一下，她以前根本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想了想，不是很確定。

    只是有些遲疑地說，“貿易市場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大。”

    “哇哦~”小老闆驚歎了一聲，在旁感慨道，“只要架設一條軌道，搞條火車，這玩意甚至比飛機還好用！”

    無形中縮短的距離，隱蔽的超遠空間移動，貿易市場更像是一個巨大的中轉站。

    “好像……”

    黛麗女士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巴，“我見過一條鋪設在地上的軌道，不過那裏不讓靠近，河神組織控制着那裏。”

    太神奇了。

    她就在這個城市生活了那麼久，跟掌控着拜德家族超凡貿易市場的莎莉·拜德夫人有那麼久的交情，卻突然發現自己對這裏是如此的陌生。

    就這樣，大家一路前行，再次看到了一家店鋪。

    這是售賣各種‘肉乾’的店鋪，黑色木頭搭建的尖頂小木屋的屋檐下掛着一個一米五的招牌——兩條蜥蜴類動物的風乾屍體，一綠一紅。

    “獵人學派……”大壯哥給大家科普着，“不過現在不叫獵人學派了，據說有很多分支，太亂太雜，我也不知道這算是哪一種名頭。他們喜歡用巫術或者湯劑去嘗試影響動物的巫妖化，雖然往往都失敗了，卻搞出了這種富有靈氣的肉乾。”

    “這玩意介於石寶和超凡植物的中間，在煉藥、巫術儀式、巫術輔助施展更領域都有很不錯的效果。”

    小老闆倒是很有興趣，不過他不是爲了煉藥，而是想問看看這玩意能不能吃。

    於是就這樣，派小老闆去吸引店鋪老闆的注意力，幾人像是做賊一樣悄悄地溜到了房子的背後。

    大壯哥作爲一個博學的研究者，率先動手研究。

    一對巨大的鹿角從頭頂聳天而起，胸膛的熔爐運轉，散發着橘紅色的光芒，微微張開手掌，掌心裏涌動着扭曲的光線。

    他微微嘆了口氣，對着林安感嘆道，“第二熔爐這玩意不那麼好用，你是聽勸的，沒有瞎搞這個，我建議只能當做後手來用。”

    至於是什麼的後手，自然就是類似於他這樣鹿角熔爐核心被掰下來的情況了。

    林安嘿嘿一笑，“還能用就不錯了。”

    大壯哥聳了聳肩，“確實，已經很幸運了，換其他人，怕是早就死了。”

    第二熔爐是陳富貴的研究，用他的說法來說，大壯這個憨憨現在還能整出一對鹿角，那得是因爲內心深處早就對鹿角極爲認同，堅守着內心的信仰，這才又長出來一對看起來差不多的玩意。

    這要是別人，哪怕靠着第二熔爐，也沒招。

    大壯哥其實很想針對這點，給林安和自己的徒弟陳舒雲好好解釋一下鹿角這個‘第二熔爐’的研究的，不過黛麗女士在一旁，他就不好講了。

    將掌心貼在房屋的木板上，細細品味着。

    而林安也早就用‘靈性之眼’觀察着這棟房子的韻律，探索着每一個可能。

    陳舒雲遲疑了一下，她決定嘗試調動鹿角的力量去感受看看，她可不是一個喜歡站在一旁乾瞪眼的人。

    就在這時候，她陡然看到師傅和林安齊齊抽了口涼氣，震驚地對視了一眼。

    “熔爐！”他們同時面色凝重的叫了出聲。

    “熔爐？”黛麗也很驚訝，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們，聲音都變得急促起來，“這不是國內才有的修行方式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