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鬼打牆

    隔壁那一桌的少年從網球聊到籃球再聊到排球。

    夏油傑坐在旁邊，聽着幾位少年充滿朝氣又活潑向上的聲音，思維有些發散。

    好像很久之前，他也是這樣坐在教室裏和五條悟吵吵鬧鬧。

    至於運動，很可惜高專不算什麼正常學校，沒有社團，體育課也被訓練課替代，夏油傑記得自己國中的時候也會和幾位同學一起打籃球。

    但那些記已經變得非常模糊，他甚至都不記得高專之前的很多事情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日常圍繞“咒靈”展開，被“咒靈”包圍。

    進入高專後，他和很多同學都斷了聯繫，曾經在路上碰見過幾個國中同學，他們說“夏油同學好像變了很多”。

    夏油傑看向那些少年的眼神裏不免多了幾分羨慕，同時又有些生氣：

    憑什麼一無所知的非咒術師產生了咒靈，卻要他們咒術師來負責呢？而這些普通人依然可以享受青春？

    無論他們咒術師怎麼努力，只要有咒靈產生，這個世界就不可能變好，永遠會有人死去。

    如果解決了所有普通人，世界就不會再產生咒靈了吧。

    “阪本同學是神明！”夏油傑聽到一位少年發出誇讚，覺得有些可笑，只會產生咒靈的普通人，不過都是猴子罷了。

    那麼，就從這幾位少年開始吧——

    他創造新世界的第一步。

    *

    從咖啡店裏出來，幾個人結伴回家。

    走進巷子的時候，降谷零敏銳地察覺到有哪裏不太對勁，他偏過頭與阪本對視一眼，後者肯定地點頭後，降谷零表情嚴肅地開口：

    “我們剛剛走過這裏了。”

    諸伏景光也指着電線杆的塗鴉：“五分鐘前我就看到過這個塗鴉了。”

    “欸？！”虎杖悠仁震驚地看着他們，“可是我們明明沒有走錯啊！”

    回家的路走了那麼多次，不可能會迷路才對啊！

    “嗯，”降谷零點頭，“我們沒有走錯。”

    既然沒有走錯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他與諸伏景光同時開口：

    “是鬼打牆。”

    *

    “鬼打牆真的存在嗎？”虎杖悠仁沒什麼害怕的情緒，反而非常新奇地追問。

    降谷零搖頭：“怎麼可能存在呢。”

    他一直都不相信什麼鬼神的。

    不過——

    降谷零看了看阪本的側臉，內心有些動搖：

    阪本的存在已經說明了世界上存在一些無法用合理的話來解釋的東西。

    他這麼想着，阪本已經站到了最前面，認真地盯着前面拐角。

    明明是放學時間，整條巷子卻寂靜得讓人感到詭異，頭頂上的路燈一閃一閃。

    有腳步聲靠近，聲音在巷子裏迴響，瀰漫着恐怖的氛圍讓人呼吸一緊。

    拐角處走出來一個女人。

    頭髮很長，從眉眼看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只是戴着口罩，眼神有些陰森。

    “這位女士，你也迷路了嗎？”對當下的情況感到十分不明的虎杖悠仁問她。

    陌生的女人沒有回答，她背着手，朝他們慢慢走近，最後停在阪本面前。

    她直直地盯着阪本很久，最後慢慢地歪頭，說話一頓一頓：“我、美、嗎？”

    降谷零很快就想起了小時候聽過的傳說——裂口女。

    他瞳孔擴大，想要上前提醒阪本注意安全，結果阪本沒有回答，閃身到女人後面拿過剪刀說：“請把剪刀借在下使用一下。”

    陌生女人停頓了一秒，聲音嘶啞，重複問道：“我美嗎？”

    他定定看着對方，然後左手拿着剪刀，右手掏出了一把梳子，以飛快地速度劃來劃去，身後幾個人只能看見隨着剪刀的“咔擦”聲掉落在地上的頭髮。

    ……頭髮？

    降谷零疑惑地盯着那些頭髮。

    大概過了幾秒，阪本將剪刀合上，從口袋裏拿出鏡子：“請不要讓劉海遮擋住您的美貌。”

    陌生女人愣愣地看着鏡子裏擁有一頭美麗的捲髮和當下最時髦的衝野洋子同款劉海的自己，一時間被自己美到了。

    她還在認真看着鏡子，阪本繼續開口：“非常冒昧，請允許在下摘下您的口罩。”

    女人沒有拒絕，阪本拉下口罩後，平靜地看着那有着針線痕跡，傷口裂到了太陽穴的嘴角。

    身後幾位少年雖然吃驚，但也沒有出聲。

    降谷零看着阪本拿出美工課上用的針線，像是對待珍貴物品一樣，小心翼翼地爲他縫補傷口，一邊補一邊問：

    “如果痛的話請告訴在下。”

    咒靈是沒有痛覺的，但裂口女能感受到面前人溫柔的動作，他面對她的臉，沒有顯露出來任何情緒，反而如此認真地幫她。

    阪本很快就縫好了傷口，並且還爲她化了個妝，降谷零看不清他的手法，只是一眨眼，那個眉眼精緻但嘴巴有針線的女人臉上的針線痕跡被覆蓋，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裂口女愣愣地望着鏡子裏漂亮的自己，很久都沒有再開口，她聽見面前的男生說：

    “在下認爲誰都不能評價人的容貌，只有你自己可以。”

    從降谷零的角度看，能看見女人逐漸變紅的眼眶，然後過了兩秒，她消失了。

    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消失在了所有人面前。

    *

    幾位少年非常驚訝，而放出裂口女的夏油傑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他的特級過怨咒靈就這樣消失了。

    原本放出咒靈，等待着他們發出害怕的聲音，結果自己的咒靈和一個普通人相處不到十分鐘，不僅不受控制，還像煙霧般消失在了空氣中。

    夏油傑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在暗處觀察着那位人類。

    在他的視角裏，黑髮少年身上泛着點點光芒，將他的咒靈淨化了。

    夏油傑：！

    *

    世界觀破碎的幾位少年一言不發跟在阪本身後。

    最先緩過來的是降谷零，他表情複雜地問阪本：“阪本，你就完全不怕的嗎？”

    他那冷靜的同桌回答：“沒什麼值得害怕的。”

    “……”降谷零十分佩服地看着他。

    諸伏景光問：“阪本，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看阪本冷靜得不像話的樣子，諸伏景光猜測或許阪本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存在。

    結果身旁的少年平靜答道：“在下不太清楚。”

    諸伏景光露出了降谷零同款佩服的表情。

    而虎杖悠仁還有些恍惚：“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鬼啊……”

    直到與阪本告別走回家時，三個人的腦子都還有些宕機。

    *

    沒能搞咒靈消失緣由的夏油傑正在跟蹤阪本。

    他在後面認真觀察着黑髮少年，試圖看出些什麼來。

    夏油傑還是察覺到一些不對勁的。

    少年在的某個範圍內，居然一隻咒靈都沒有，唯一存在的咒靈還是他放出來的。

    這可能嗎？

    夏油傑對此抱着懷疑的態度，但事實擺在前面，附近有學校和醫院，作爲負面情緒最多、最容易滋生咒靈的地方，他居然完全沒有感受到咒靈的存在。

    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路？

    夏油傑一般跟蹤一般思考着，結果再一擡頭，前面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耳邊有溫熱的氣息，夏油傑震驚地看着不知道何時閃現到他身邊的少年，他拿着一根吸管湊近他耳邊，往他的耳朵裏吹氣。

    “？！”

    夏油傑捂着耳朵，眼裏全是震驚與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