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取中州的靈力之眼（十一）

    雖然柳淺兮跟羊嬰老道之間沒有絲毫的情誼，而且，柳淺兮對羊嬰老道其實是極爲憎惡的。但當她眼睜睜地看着羊嬰老道就這麼死在她的跟前，她還是免不了有些黯然。

    因爲，羊嬰老道畢竟也是一位分神境強者，而且是堂堂一大門派的幫主，就這麼突然沒了，正所謂物傷其類，柳淺兮有些感傷也是很正常的。

    當然了,這跟柳淺兮對李坤的強大深感震撼也有關係，李坤的強大，讓她深深感到一種無力感。如此強大的敵人，如果他真的來取東州的靈力之眼，自己又當如何？很顯然，柳月山莊根本沒這個阻攔的實力。到時候，自己是不是也要落得跟羊嬰老道和季辰星一樣的下場？

    此時，柳淺兮不受控制地會去想這個問題。

    爲此,在這種心境之下，被李坤用結界“保護”竟而成了一種難以忍受的羞辱。所以,在羊嬰老道自爆的威脅消除後，她便迫不及待地破除了李坤的結界。

    而李坤此時見兒子安然無恙，心裏大安，哪裏顧及到柳淺兮此時的心境？竟而情不自禁地對柳淺兮真誠道：“謝謝您！”

    柳淺兮冷若冰霜地看着李坤，冷冷地說道：“李坤，恭喜你可以如願得到中州的靈力之眼了！”

    李坤沒想到柳淺兮此時跟他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不由愣了一下，隨即也只能苦笑了一下,因爲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柳淺兮，李坤索性轉而看向別處。

    此時，剛纔爲了躲避羊嬰老道自爆而慌忙遠避的青羊宮弟子和七星派弟子，又陸陸續續地過來了。

    他們全都臉上帶着難以形容的複雜神情，顯然還沒有從羊嬰老道自爆而亡中緩過神來。

    不過，青羊宮的弟子還是很快就回過神來了，其中一位年長的大弟子用悲慼的聲音說道：“他畢竟是我們的師尊，大家爲師尊默哀送行吧。”

    青羊宮弟子就此全體進入默哀狀態。整個場景顯得十分的壓抑。

    或許是受到青羊宮弟子的情緒感染，七星派的弟子也開始爲季辰星默哀。

    李坤不忍猝睹，便把目光轉向遠處的白靈兒,卻見白靈兒依然在他的結界之中，孤獨地飄零在原處。

    李坤心裏一酸，連忙飛到白靈兒身邊,順手破除白靈兒身上的結界，讓白靈兒恢復了自由。

    白靈兒用複雜的眼神看着李坤，嘴脣微微顫動，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李坤心裏一痛,情不自禁地想要抱抱她，卻被白靈兒推開了。

    白靈兒推開李坤，竟而徑直飛到柳淺兮面前，衝柳淺兮盈盈一拜，說道：“多謝師父救命之恩。”

    柳淺兮平靜地看着白靈兒，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卻沒有說什麼。

    待白靈兒拜畢，李卓忙挨到母親身邊，白靈兒情不自禁地抱起李卓。

    李坤見白靈兒不理自己,心裏頗不是滋味，便用充滿哀傷的眼神，遠遠地看着她們。

    李卓畢竟是孩子，忍不住衝李坤叫道：“爹爹。”

    李坤忙飛近身去，李卓竟然掙脫母親的懷抱，撲到李坤身上。

    李坤將兒子抱起，情不自禁地狠狠親了兒子一下。

    李卓定定地看着李坤，竟而問道：“爹爹，你沒受傷吧？”

    李坤勉強一笑，故作輕鬆地說道：“卓兒放心，沒人傷得了爹爹。”

    聽李坤這麼說，柳淺兮竟然忍不住冷哼了一聲,隨即板着臉對白靈兒說道：“靈兒，你們一家三口終於團圓了，爲師也就放心了。爲師必須要即刻回柳月山莊去，早日做好迎接強敵的準備。我們就此別過吧。待他日你跟李坤來取我東州的靈力之眼，我們之間便是敵人了。到時別怪爲師心狠，不認你了。”

    聽柳淺兮突然說這個，李坤不由一愣。

    李卓也連忙在李坤懷中扭過頭去看着柳淺兮，說道：“師祖婆婆,你是不要卓兒了嗎？”

    柳淺兮沒想到李卓竟然會如此問她，不由一愣,差點沒能忍住留下淚來。但她還是硬着心腸，沒有看李卓，也沒有回答他。

    而白靈兒早已流下淚來，就此跪到柳淺兮面前，說道：“師父何至於說出這樣的話來？靈兒得蒙恩師垂愛，跟師父之情早已突破師徒之情。師父是靈兒這一生最親近的親人，柳月山莊也是靈兒永遠的家。靈兒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師父，離開柳月山莊。”

    聽白靈兒如此說,柳淺兮也免不了動了情腸，但她依然冷着臉，說道：“靈兒，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李坤既然回來了，你自然要跟他在一起的。你之前揹着爲師帶着卓兒偷偷去找李坤，不就是爲了跟他在一起嗎？現在終於見到了，不正好遂了你的心意嗎？你不用考慮爲師。爲師不會怪你的。今日我們別過，師徒之情也就盡了。你好自爲之吧。”

    白靈兒見師父說出如此絕情的話，頓時急了,連忙說道：“師父，弟子偷偷離開柳月山莊，並不是爲了要離開師父,只是想要見見李坤而已。現在已經見到了，見他很好，弟子餘願也就了了。弟子自然還是要跟師父回去了，請師父千萬不要不要弟子。”

    柳淺兮嘆道：“傻子,你怎麼就不明白呢？我們現在這種情況，還能怎麼相處？我只問你，如果你真的跟我回了柳月山莊，他日李坤來犯，你又當如何？”

    白靈兒緩緩站起身來，轉而看着李坤，李坤此時心裏亂極了，自然知道白靈兒心裏所想，可他又怎麼可能答應她？

    爲此,李坤索性低下頭去，不敢跟白靈兒目光相對。

    白靈兒見李坤如此，輕輕嘆了口氣，終究沒有說出想要說的話來，最後用平靜的語氣，絕然地說道：“李坤，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我不知道你爲何一定要這麼做，我也不想問你，更不會求你。但只一點，我必須要跟你說清楚，我白靈兒能有今日，全得恩師垂愛。要說在這世界上，在我白靈兒心中的地位，你也只能排在恩師之後。所以，柳月山莊永遠是我的家，我是不可能拋下恩師跟你走的。如果，正如師父所言，他日你來侵犯我們柳葉山莊，我白靈兒定當跟師父和柳月山莊的衆弟子一起，誓死相抗。”

    “靈兒，你——”

    李坤此時心如刀割，只是愴然叫了白靈兒一聲，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柳淺兮心情也頗爲複雜，忍不住心疼地問道：“靈兒,你真的想好了？”

    白靈兒絕然點了點頭，竟又硬着心腸看着李卓，問道：“卓兒，你以後是跟爹爹在一起，還是跟娘隨師祖婆婆回柳月山莊去？”

    李卓死死地抱着李坤的脖子，生怕被別人奪去了一般，小小人兒竟然明白了大人之間的恩怨衝突，兩行眼淚就此滾落了下來,卻什麼話也沒說。

    李坤更是心如刀割，臉死死地貼着兒子的臉頰,眼淚再也忍不住，父子二人的眼淚流交織在一起。

    白靈兒以爲李卓選擇了李坤，此時反而止了眼淚，輕輕撫摸了一下兒子的頭，平靜地說道：“李坤，好好照顧卓兒。我們就此別過！”

    白靈兒剛要轉身離去，李卓突然叫道：“娘！”

    白靈兒身體一顫，卻不敢回頭看李卓,也不問李卓有何話要說，就這麼靜靜地等着。

    李卓卻並沒有對母親說什麼，卻流着眼淚看着父親，說道：“爹爹，卓兒不能跟你在一起。卓兒要跟娘去。爹爹是強者，是很強大很強大的強者，沒人能欺負你，所以不需要卓兒保護。而娘不一樣，她需要卓兒的保護。”

    李卓這話頓時說哭了三人，連柳淺兮都情不自禁地偷偷抹了一把眼淚。

    李坤更是使勁地抱着李卓,含淚說道：“卓兒說得對，我們卓兒是個小小男子漢，當然要保護母親。都是爹爹不好,讓卓兒跟你娘受了這麼多苦。以後爹爹一定會補償你們的。”

    李卓點了點頭，竟而伸手去擦李坤的眼淚，又說道：“爹爹，雖然很多人都說你是大惡人,但卓兒知道爹爹不是的。卓兒相信，爹爹取崑崙境的靈力之眼，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以後，所有人都會明白，他們錯怪了爹爹。娘和師祖婆婆以後也會原諒爹爹的。”

    李坤萬萬沒想到兒子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一瞬間，他受到的所有委屈似乎都沒那麼要緊了。兒子的理解給了他無窮的動力。如此一來，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誤解他，視他爲敵又怎樣？

    李坤忍不住仰頭哈哈一笑，傲然道：“想那些所謂的世人,所謂的強者又如何？還不如我李坤不足十歲的兒子有見識。我李坤得兒如此，夫復何求？即便是受盡萬般苦難，又有何妨？”

    聽李坤這番有感又發的浩嘆之詞，柳淺兮和白靈兒都不由一愣，但他們並沒有說什麼。

    李坤最後親了兒子一下，依依不捨地把兒子交給了白靈兒，深情地看了白靈兒一眼，柔聲道：“去吧，不用擔心我。記住我們兒子說的話就行，相信我！”

    白靈兒默默地點了點頭，帶着李卓，跟柳淺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