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孤獨的酒館字數:2139更新時間:24/07/02 12:09:56
    看這店夥計的身影,陳櫻忍不住啐了一口,道:“狗眼看人低。”

    劉遠一陣好笑,摸了摸陳櫻的頭,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到店外傳來一陣嗚咽聲。

    陳櫻皺眉,朝門口望去,道:“這是誰在哭嗎?”

    劉遠道:“不,丫頭,這是刀的聲音。”

    陳櫻聞言,驚訝道:“師父,刀的聲音,應當不是嗚咽聲吧?”

    劉遠道:“尋常刀刃當然不是,但江湖中有一種刀卻是例外。”

    陳櫻猜測道:“是封刀亭的刀嗎?”

    劉遠道:“自然不是。封刀亭的人雖說可以化光爲刀,但他們所用的刀,都只是一些長刀而已,聲音和尋常刀劍無異,是發不出嗚咽聲的。在江湖上,也只有一個門派有此等兵刃了。”

    陳櫻連忙詢問是哪一個門派。劉遠緩緩地道:“這是聽風峽的獨門兵器。刀身處有一小孔,當刀附着着內力,急速揮動時,風吹過小孔,就會發出嗚咽聲。故此,這種兵刃被命名爲‘割風’。”

    陳櫻若有所思,集中精神向店外聽去,發現除了割風刀的嗚咽聲,隱隱約約還夾摻着一陣笛聲,只是笛聲斷斷續續的,加上此時正下着雨,陳櫻內力不足,聽不得切,不知是否真有笛聲。

    劉遠也跟着聽了一陣,道:“是聽風峽和巴山的人在爭鬥,聽着聲音,該是聽風峽的刀客佔據上風。”

    陳櫻問道:“師父從何得知?”

    劉遠道:“丫頭,你有所不知。聽風峽的刀客若是佔據在優勢,那必然是刀意連綿,嗚咽聲悠長不絕。此時,不正是如此嗎?”

    陳櫻放耳聽去,發覺還真是如此。

    陳櫻道:“師父,我們要去幫忙嗎?”

    劉遠道:“幫什麼?這件事和我們又有什麼相干?”

    陳櫻頓時噎了一下。

    在二人閒聊之際,歸雲閣的一堵牆忽地裂開道口子,緊接着,整堵牆再是塌出一個一人高的大洞,一個身影從那個洞被擊飛到店內,恰好跌撞在了劉遠二人的桌邊。

    這人是個女子,看上去已有二三十歲,衣衫破爛,渾身上下有着數十道刀傷,血流不止,胸口凹下去一塊,手中笛也是斷爲兩截,再吹不出聲音。

    陳櫻於心不忍,走過去扶起,關切地問道:“這位姐姐,你沒事吧?”

    那女子還未曾答話,店外便傳來一陣笑聲:“中了我一掌,自然是有事的。”

    陳櫻聞聲望去,一提着刀的中年男子自那個洞走入店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女子。

    此時,店內的其他人看這中年男子如此放肆,也是紛紛破口大罵。

    “你這廝,竟敢擾了爺爺的酒興,還不快快給我滾出去!”

    “孫子,欺負女人算什麼手段,你若有膽,爺爺我來陪你過幾招!”

    那中年男子冷冷地看了衆人一眼,忽飛身而起,急閃至那些出言不遜的人身前,刀起刀落,只聽一陣嗚咽聲,那些人的頭顱紛紛被斬下。嗚咽聲未停,聽上去像是那些人的哭聲。

    劉遠輕聲道:“神臺返虛,”

    堂內衆人除了劉遠和那女子外皆是駭然,有不少承受能力較差的,看着堂內頭顱遍地,鮮血到處亂流的血腥場景,只覺一陣陣反胃,扶着桌邊大口大口地吐了起來。

    陳櫻勉力忍着,但見那中年男子朝自己走來,終於還是忍不住,來不及向劉遠告罪,便跑到一旁,面紗也來不及摘,就直接扶着牆根吐了起來。偏生此時肚餓,還沒吃什麼東西,能吐出的只有酸水,越吐越難受。

    那女子扶着桌邊,緩緩站起,時不時還咳出幾口血。她看着中年男子,慘聲道:“姓胡的,你今日當真要趕盡殺絕嗎?”

    那胡姓男子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姓胡,武功境界又是神臺返虛。劉遠忽地開口,道:“想必,閣下就是伊峽主的弟子吧。”

    聽風峽的掌門是伊平凡,他收有三個弟子,被江湖人稱爲“聽風三傑”。這三個人,武功最低的也是神臺。

    劉遠看了那女子一眼,發覺她不過通玄後期,絕不是那胡姓男子的對手。

    那胡姓男子停下腳步,看着劉遠,道:“不錯,在下胡朝塵,敢問閣下是?”

    劉遠擺了擺手,也得虧他在這種時候還能面不改色,甚至品了口茶:“無名小卒罷了,不足掛齒。”

    見劉遠這般氣定神閒,胡朝塵拿不定主意,一時間竟有些不敢出手。但也只是猶豫了片刻,胡朝塵道:“我與閣下素不相識,還望閣下莫要攔我。”

    劉遠道:“還請自便。”

    胡朝塵點了點頭,道:“如此,那就多謝閣下了。”

    說罷,胡朝塵身形急掠上前,揮臂一斬,剎時,嗚咽聲大作,直刺得人耳朵生疼。

    那女子見割風刀斬來,只能勉力舉起斷笛格擋。不想,由於傷勢過重,渾身使不出力氣,雙腿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竟陰差陽錯地躲開了胡朝塵這一刀。

    “運氣不錯,可惜沒有第二次了。”胡朝塵割風刀斜斬而下,這一刀,女子避無可避,只能閉上雙眼,絕望等死。

    嗚咽聲忽地停了,又是一聲“嘿”聲,緊接着就是桌椅被掀翻在地的聲音。那女子方覺詫異,睜開雙眼,發覺胡朝塵已跌落於數丈之外,割風刃也是脫手,而是被劉遠雙指夾住,恰恰就停在女子脖頸,只需再近一寸,便可要了她的命。

    適才,胡朝塵的割風刀斬至時,忽被劉遠出指夾住,二人在割風刀上比拼內力,兩股內力僅相觸不過一瞬,胡朝塵便感覺五臟六腑都似是在被烈火灼燒一般,連忙棄刀後撤。不想,後撤之時,體內內力混亂無比,一時間竟控制不住身形,接連撞翻桌椅,再是跌坐於地。

    胡朝塵體內氣息紊亂,難受無比,自知已受了沉重內傷,當下大怒,直盯着劉遠,道:“閣下爲何欺我?”

    劉遠淡淡地道:“與濫殺無辜的惡人,我要講什麼信義?更何況,我確實沒有騙你,我只是說不攔你第一招,卻沒說不攔你第二招,我一時間心血來潮,想救她不行麼?”

    語畢,劉遠將夾在指尖的割風刀甩出,速度極快,胡朝塵躲閃不及,被這一刀刺穿心臟,釘在了地上。

    胡朝塵瞪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世間會有如此之事,但此時,他只覺四肢冰涼,使不出力氣,不多時,連呼吸聲也停了。

    聽風峽的人,就這樣死在了自己的割風刃下。不得不說,也是夠諷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