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孤獨的酒館字數:1889更新時間:24/07/02 12:09:56
    獨孤葉道:“劉兄,我權且問你,你可有勢力傍身?”...

    劉遠沉默片刻,道:“應該是沒有的。”

    獨孤葉點頭,道:“你沒有,可我們三人卻和你不一樣,我們各有各的勢力,朱溫要動我們,他也要想一想到底值不值得。

    “我是獨孤家主,自不必說,有着一整個家族作爲後盾,再加上幾乎掌握着范陽,朱溫爲了大局,不會輕易動我。

    王兄也是。他爲成德節度使,麾下兵馬有數萬之巨,更是朱溫和李克用一枚用來相互制衡的棋子,爲了天下大勢,朱溫也不會動他。哦,劉兄,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既然如此,王兄爲何還要假死,對不對?”

    劉遠點頭。

    這也是他最爲不解的地方。按理說,朱溫身爲一代梟雄,不可能會蠢笨到這般地步,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就殺了王鎔?

    獨孤葉笑道:“很簡單。王兄,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有些冒犯,還望海涵。”

    王鎔道:“無妨。獨孤兄,儘管暢所欲言。”

    獨孤葉頓了頓,道:“王兄的勢力雖不弱,但和朱溫相比,還是有些差距的。朱溫不是不會動王兄,只是不會在明面上動王兄,以免落人口實。在暗地裏,朱溫完全可以派遣高手行刺殺任務,即便失敗,以朱溫的手段,以及對影閣的保密程度,那是決計查不到他頭上的。比方現在,王兄若是死於此處,有誰知道是朱溫幹的?”

    劉遠若有所思,道:“有理。”

    獨孤葉續道:“至於江天一,就更不必說了。他是天底下唯一一個大自在,更持有破雲弓和江海箭,朱溫要是得罪了他,怎麼可能有好果子吃?更何況,劉兄你也不是不知道,江天一他如今雖然只是孤身一人,但也不是真的沒有勢力。”

    江天一皺眉,道:“獨孤葉,夠了。”

    到了江天一這般修爲,早已達到了神動而天隨的境界。只是情緒上的變化,卻似使整個房間向下急速墜落。此刻,哪怕內功修爲高如劉遠三人,也都只感胸口煩悶,內力的運轉稍稍有些阻塞。

    獨孤葉加緊運轉內力,燭龍劍意外放,與江天一的內力互相角力。

    “江天一,收手。”

    江天一也知自己方纔過於失態,意念輕動,收回了外泄的內力,朝獨孤葉三人拱了拱手,道:“抱歉,失態了。”

    江天一鮮少有這般嚴肅認真的時候,看來,獨孤葉那番話,實在是擊中了他的逆鱗。

    “我早已不是那個地方的人了,別把我和那個地方扯上聯繫。”

    獨孤葉深感歉意,道:“江兄,對不住。”

    江天一搖了搖頭,道:“無礙,你繼續說吧。”

    獨孤葉續道:“劉兄,我們三人,多多少少都有所依仗,你又有什麼呢?”

    劉遠重重呼出口氣,道:“除了這一身武功外,幾乎一無所有。”

    獨孤葉輕嘆道:“那麼,朱溫殺你,便不必考慮後果了。而且劉兄,說實話,你的仇家的數量,比我們三個人加起來都多,還盡都是些名門大派。朱溫勢力本就不弱,再加上這些江湖門派,就算殺不了你,也可以讓你後半輩子永無寧日。”

    劉遠看向王鎔,道:“我不怕這些。”

    王鎔認真地道:“但我怕。”

    劉遠道:“你可以告訴我,朱溫又爲什麼要殺死你嗎?”

    王鎔猶豫片刻,道:“罷了,這都是自己人,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劉兄,你知道如今的天下大勢嗎?”

    劉遠道:“朱溫和李克用雙雄並立,其餘節度使也是稱霸一方,這其中,以西川節度使王建最甚。”

    王鎔點點頭,面上盡是苦澀之意,道:“不是我想假死,而實在是情勢所逼。我雖有數萬人馬,也算得上是一方諸侯,但被夾在李克用和朱溫這兩尊瘟神之間,實在是左右爲難。因爲李存孝,我不得已,只能向李克用示好,獻帛五十萬匹,結果朱溫登時就打上門來;向朱溫議和和親,李克用也派兵來打,這——我兩頭都吃罪不起,可也總不能拋下那麼大的家業,孤身一人去浪跡天涯吧?”

    劉遠有些同情地拍了拍王鎔,沒有說什麼。

    真有點慘。

    但凡換個地方,王鎔都是可以像王建那般稱王稱霸的,只可惜,成德所處的位置實在是過於重要。無論王鎔與誰結盟,都會影響天下大勢,因此,只要王鎔還在一天,他就沒有一天的安穩日子。

    王鎔道:“後來,我實在是受夠了,於是就決定假死脫身。我本來是選在朱溫宴請我的酒席上,暗令手下的刺客假意刺殺於我的,不想,假家賊引來了真外敵。

    “我之所以在酒席上動手,就是爲了嫁禍給朱溫。我已經密謀好了,只要我一死,我手下的大將便會立時投靠李克用,而李克用也不必擔心他們會重新投靠朱溫。到那時,我和李克用兩家聯手,想要壓制朱溫並不算難。等到局勢穩定,我再從幕後走至臺前,那時候的朱溫,勢力必然已經大不如前,那麼,我便不用再受這份夾板氣了。

    “可我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點。朱溫他,是真想殺我啊。殺了我,他可直接吞併成德,爲此,他不惜花重金,請來了對影閣最頂尖的殺手。

    “酒席之上,荊羽宴僞裝成一倒酒僕人,在離我五步遠時忽然動手發難,我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刺中後心。

    “說起來,也真是萬幸。要不是我爲了自己所安排的刺殺更逼真,事先將心臟向右側挪移了三寸,只怕我就真的死了。”

    劉遠忽然出聲,道:“對不住。”

    王鎔連連擺手,道:如琢,怨不得你。”

    劉遠道:“可你還是沒有說清楚,爲什麼我知道你假死之後,朱溫便會來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