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王的資質

    本想老子好好訓訓小子，結果被小子訓了一頓。

    黨爭誤國，黨爭乃取亡之道。

    “黨爭”二字，不斷在夏皇腦中徘徊。

    它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十年前，蕭氏一家獨大，權傾朝野，帝都世家明面上以蕭氏馬首是瞻。

    蕭氏將皇權至於何地？

    蕭氏退出朝野後，新的勢力萌芽。

    以楚雲爲首的外戚貴族勢力逐漸強大。

    衆皇子中，無能者居多。

    太子因爲蕭氏的離開廢了，九皇子無心政事，早早離開朝廷從軍。

    也只有三皇子楚霄智勇過人，夏皇這才扶持楚霄，平衡楚雲的勢力。

    如此以來，蕭氏一家獨大的局面就不會發生。

    結果，十年間雙方不斷排擠打壓政敵。

    朝堂之上，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這才行成了如今的黨爭。

    夏皇何嘗不知黨爭猛如虎，可發現的時候已經深陷其中。

    就“天寶銀號”一案而言，如果全面打壓楚霄勢力，官場和世家利益會出現真空。

    不用多長時間，擁有同樣實力的楚雲會全盤接收，東宮連湯都喝不到。

    所以，楚辰才拜託江懷義，把天寶一案的信息傳入夏皇耳中。

    才有了後面的“事緩從恆”，逐步瓦解荊王勢力。

    此時，夏皇對楚辰的表現不但不生氣，反而感到些許欣慰。

    王，就該有這樣的氣魄！

    這總比那些陽奉陰違，表裏不一的人好上百倍、千倍。

    “說完了嗎？沒說完繼續。”

    夏皇聽完楚辰的肺腑之言，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他不按套路出牌，這叫楚辰反而感到無措。

    按照楚辰對夏皇的瞭解，應該反駁，或是君王一怒，大發雷霆才對。

    情緒代表不了氣勢，上善若水才是心境的最高境界。

    楚辰恢復了冷靜，回道：“暫時沒有了。”

    夏皇點點頭，說道：“那就叫父皇說幾句，好嗎。”

    “聆聽教誨。”

    “不需要你假謙虛，能聽點進去就行。”

    夏皇站了起身，走到楚辰面前，拍了下他的肩膀：“朕，很開心你能說出這樣的話，算是你的肺腑之言。作爲君王，想聽真話很難。”

    “你說得沒錯，黨爭猛於虎，朕用了制衡之術，讓楚霄牽制楚雲。如果不這樣，再出現一次豫王案，你猜後果會怎麼樣？”

    “當時，五城三軍，禁軍六衛有所異動。還好你判豫王無罪，可即使你判有罪，那些人也不會成功，可傷的是國本。”

    夏皇的表情流露出一絲無奈，楚辰或多或少能理解。

    權利不可能掌握在一個人手中，因爲權利需要很多人去實施，而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立場。

    所以，爲了鞏固皇室權利，夏皇只能分權給自己的皇子。

    夏皇身側，繼續說道：“朕知道你很在意十年前的事情，它是你心裏的一道坎。”‘

    “母后去世的原因，以及蕭氏的離開。朕，現在就告訴你。”

    “你的母后是因心悸去世，而蕭氏的離開是朕的手段。”

    “蕭氏確實把這個國家治理得很好，從而也埋下了隱患。”

    楚辰插話道：“功高蓋主，對嗎？歷代王朝，臣下功高蓋主，下場都不會很好。但是，如果君王足夠強大，是可以駕馭臣子的。”

    夏皇面向楚辰：“太子，這想法太過天真。你給朕的感覺就是，個人能力很強，甚至超過楚雲、楚霄，但思維卻停留在百姓階層。”

    “仁義、道德這些，君王需要，也不需要。他只是一種手段，而不是目的。什麼叫功高蓋主？當時的蕭氏遠遠超過這個層級。”

    “朝廷六部、御史臺、大理寺、右丞相，幾乎都是蕭氏的勢力，後宮之主也是蕭氏。他們是史上最強氏族，無人可撼動。”

    “那樣的實力，那樣的名望，可他們姓蕭，不姓楚。甚至身爲君王的朕，很多理念他們都可以輕易駁回。”

    “太子，試想一下當時的朕是怎麼樣的一個處境？當時的天下看似太平、繁榮，可內部蕭氏與其他世家的矛盾，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太子，人性的本質是什麼，這不用朕跟你解釋吧。”

    夏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讓楚辰想想剛纔他說的這番話。

    十年前，果真如夏皇所說，身爲君王定是如坐鍼氈。

    即便知道蕭氏忠誠大夏、忠於楚氏，可他們擁有改朝換代的能力，世上沒有任何一個君王可以接受。

    國富民富，犧牲的是大貴族與地方士紳的利益，而這些階層才是實際掌控國家的人。

    可想而知，當時雙方的矛盾有多激烈，一旦矛盾爆發，整個國家將陷入水深火熱。

    夏皇看着楚辰，語重心長道：“辰兒，父皇並不是一個能執掌乾坤的君王。雖然，你的一些想法比較天真，但是在諸多皇子中，你最具備王的資質。”

    “在很多人眼裏，當年你若不是皇后所出，若不是有蕭氏，單論才智、品性，楚雲更適合當太子。但朕覺得，楚雲不如你。”

    “楚雲確實聰慧、品性極佳，可從他身上卻看不到那樣的資質。就比如，楚雲的實力遠超於你，可他在的你面前，連正眼看你的勇氣都沒有。”

    “所以，朕對你的期望最高，不要讓朕失望。像石虎山那樣的事情，以後就不要發生。”

    楚辰行禮，平靜地回道：“兒臣謝父皇教會，受益良多。”

    夏皇擺了下手，繼續道：“辰兒，你有很多事情讓朕驚喜，就比如煉製精鹽，還有皮蛋、香水、高度酒之類的。朕知道，你還有很多讓朕驚喜的地方。”

    “大膽地去做，朕支持你！不過這一點，你要好好謝謝江懷義。”

    “兒臣明白”

    “先下去吧。”

    “兒臣告退。”

    楚辰再次行禮，轉身離開御書房。

    可最後一句，他聽得一頭霧水，那些的發明創造與江懷義何干？

    楚辰離開御書房，返回東宮。

    他必須儘快把地圖作業完成，然後交於兵部。

    兩千土匪變成了五千，還是一些訓練有素的官軍，以及那樣的地勢。

    徐懷義的兩萬精銳，按正規打法，沒有一點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