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 卿本佳人,奈何作死(3)
類別:
都市言情
作者:
高妙伍字數:4703更新時間:24/07/22 17:22:26
“哈?”
經紀人隨即正色,直奔主題,“給你幾個提示——第一,我幾經周折,終於跟韓讓搭上線了。”
“韓讓?”
“喔,景崇的前經紀人。自從上次開機發佈會之後,他就銷聲匿跡了。對了,你找他幹嘛?”
“我想探探江子木的底。”經紀人一頓,“韓讓的話,可信度未必有你想的那麼低。”
“你的意思是,他,還有景崇,在發佈會上說子木她……會妖法?”
別說,那場發佈會還真是讓人印象深刻,江子木那套“狗血淋頭”的表情包也真的挺好用的。
厲豐一邊內心OS,一邊有點不耐煩的把玩起手邊的抱枕穗穗來。
“哎唷,這怎麼可能啦。景崇是什麼人,咱倆能不清楚?LSP一個,無恥下流的很。至於韓讓,只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貪財沒底線,什麼髒活都接。”
“就這樣人品的,就算他說明天會天亮,我都得掂量掂量是不是真的。”
經紀人不是不明白厲豐的意思,“人的確是靠不住,但他提供的信息,也不能全盤無視。只要留心甄別提純,總能有些東西爲我所用。”
“就算有,你要用來幹嘛呢?扳倒棗子?”
華娛頂峯那麼窄的位子,勢必站不下太多的人。爲了理想也好,爲了名利也罷,總有無窮盡的勇士向上發起一輪輪的挑戰。鹿死誰手,各憑本事,成王敗寇,願賭服輸。
只不過,厲豐年輕氣盛,總歸還是希望靠着實力往上爬。
“圈裏的混子雖然多,但有實力的也不在少數。打拼上三五年,總能等到華娛正常的新陳代謝。”
“等?”經紀人推了推滑到鼻翼的眼鏡,一哼哼,“你能等多久?你又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少比你更年輕的小夥子正圍在你的腳下蠢蠢欲動?”
“只有到了肖立早那樣的高度,才能雲淡風輕的說一句‘等’。因爲只有絕對的TOP,才有資本等待一個劇終,一個落幕。其他的人,真要等,也不過是等死罷了。”
話音一落,兩個人都沉默。
經紀人嘆口氣,覺得自己的用詞過於沉重了。看看厲豐那張無可挑剔的臉,及時安撫。
“我知道你的實力不在肖立早之下,你也是有志氣不服輸的,心裏卯着一股勁兒,想要取而代之。”
“你可能覺得我說的話很殘酷,但娛樂圈的現實比這更扎心更殘酷。愛豆是有保質期的,咱們必須想法設法,在你的最佳花期,爭取利益最大化。”
“小豐,你也是經歷過起伏的,人情冷暖嘗過一遍了……”
厲豐對車禍雪藏的話題還是有些排斥,手一揮,聲音又冷了點。
“跑題了跑題了,所以,你找韓讓,就是爲了確認江子木是不是肖立早請的玄學外援?”
看着對方點頭,厲豐禁不住繼續追問,“單憑韓讓的話,你怎麼能百分百肯定?”
當初韓讓跟景崇出現在發佈會上,是誰的授意,又是打的什麼算盤,經紀人不可能看不明白。
“所以,我還有第二個提示給你。”
“這兩天,我找專業團隊,嘗試在網上摸一摸江子木的歷史。”
“她一個素人,能有什麼好查的。”厲豐脫口而出,音調微微漲了上去。像是帶着偏袒的辯白,下意識而真心。
“沒什麼把柄才奇怪!所有關於江子木的,在網上能查到的信息,全都清白乾淨的像白開水。那種乾淨,人爲的痕跡太重了,根據咱們這邊專業人士的分析,絕對是高人手筆。”
“對了,韓讓還提到,景崇懷疑過,之前很火的WB大V‘點兵點將’,也跟肖立早有關聯。指不定,就是江子木的號。”
無稽之談!
厲豐沒明白自己心裏冒出來的無名怒火到底因爲什麼,只是一聽到有人往江子木的頭上亂扣帽子,自己就沒來由的煩躁。
雖說《粉豆一屋》從開播到現在,她江子木的表現,確實太超過了。但這世上,不就是有老天爺莫名眷顧的人嘛?更何況,江子木腦子裏的確是有點東西的,智商和運氣,保她一路開掛,這也妹毛病哇?
如果真要把她跟玄學聯繫到一起,那唯一的關聯……興許是什麼千載難遇、容易上身的陰性體質吧。
看厲豐半天不接話,經紀人忍不住拋出了又一個重磅炸彈。
“提示三,你知道這次在網上推波助瀾,說《粉豆一屋》整個攝制組都被不乾淨的東西纏上的人,究竟是誰嘛?”
“額……”厲豐有點懵,想了想,小聲嘟囔,“事實難道不就是這樣嘛?”
有人說真話挺好的,再說這種事,該是胡文去考慮的,哪輪得到他厲豐跳着腳破大防?
經紀人眉頭微微一皺,聲音壓到最低,“暗中操作輿論的,可是顧遂心吶!”
“當時的風向,一直吹肖立早請小鬼保紅。顧遂心這麼做,無非是轉嫁矛盾,模糊重點,趁勢讓肖立早脫身洗白。”
“從操縱玄學,到被鬼附身,這種闢謠招數,勝在出其不意。雖然不能徹徹底底的跟玄學劃清界限,但一個主動一個被動,已經讓大衆的注意力在無形中轉移了。”
“可是,如果真的不心虛,她就應該力證肖立早跟玄學毫無干係,而不是讓這池子裏的水更渾才對。之所以選了現在這個闢謠的方式,還不是因爲海釣的那一幕太過玄幻?”
“江子木可沒有受過什麼專業表演訓練!她暈倒的樣子,完全不像裝的。再者說,她都沒有跟顧遂心肖立早溝通商量的機會,即便是故意裝暈,怎麼能肯定顧遂心一定能懂,一定能照着這個思路實施計劃?”
“顧遂心有多聰明,我不想多說。她江子木年紀雖然小,但是有多雞賊,你心裏應該有數。跟她在《粉豆一屋》遊戲裏交手了那麼多次,還沒吃夠虧?連跟胡文的角力,她都不落下風。”
建議《粉豆一屋》更名爲“嘉賓跟制作組被江子木支配的憋屈的一生”。
厲豐擡手按了按太陽穴,覺得自家經紀人的所有提示都沒有十足的說服力。至少就自己的所見所感,顧遂心的一通操作,不過是把真相公之於衆罷了。最最關鍵的是,厲豐的固有思維中,對玄學大師存在刻板印象——如果韓讓的控訴是真的,如果那天的海釣奇景是人爲操縱,那麼,這位可以興雲佈雨、號令水族的大師,必然是有大修爲在身上的!
這麼牛逼的人物,要麼仙風道骨,要麼暗黑神祕,不論如何,總得有點年紀在身上的吧。
誰家的玄學大師能像江子木一樣,成天這麼嘻嘻哈哈不着調啊?想想都搞笑。
經紀人見自家崽子還是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索性放了最後的大招。
“我知道即便給了你前頭那麼多的提示,你還是沒辦法全然相信。不如,咱們就打個賭。”
“賭什麼?”
“我這邊花了大價錢,已經查到,這次想對付肖立早的,是餘冕。”
“So?”
“我賭不出幾天,餘冕就得栽個大跟頭。”
厲豐微微一搖頭,聽聽這說話,我怎麼覺得自家經紀人比江子木更玄乎更像算命的呢?
“就算沒兩天,餘冕他真的扭了摔了,着涼發燒了,就不能是湊巧?”
“那你是不是真能說服自己,認定那天海釣看到的童話般的景象,只是湊巧而已呢?”
經紀人一頓,緊跟着說道:“而且我猜,一定是大意外。”
“塌房?這夠不夠大?”不過是順嘴說出了圈內人士最大的恐懼,當時的厲豐完全沒想到,自己也能跳一次預言家。
厲豐似笑非笑,跟着拋出了一個很有邏輯的推論。
“要是餘冕塌房了,那只能說顧遂心的工作做到位了。真想搞一個人,只要盯死了往下挖,總能挖出點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睡沒睡?稅沒稅?苦熬出頭之前曲意逢迎的小丑作態?飛上枝頭之後頤指氣使的小人嘴臉?還有啥愛情觀,公德心,智商情商敬業精神,哪個不能是炮轟的切入點?只要觀衆想,就沒有不能罵的。
娛樂圈裏,沒什麼根正苗紅永不犯錯。之所以有人屹立不倒,靠的還不是周旋跟博弈,加上那一點點不可小覷的運氣。
“這話沒錯。只不過你想想看,聚光燈底下,人人都有黑影,只是問題大小的不同。餘冕出道的日子不短,但出名的時間不長,只要大方向不出錯,其他的黑點拋出來,總能被粉絲的溺愛蓋過去。”
即便塌房,也得看看究竟“幾分塌”不是。
“真要是大塌房,或者是什麼不可逆轉的大意外,你怎麼就能肯定,一定是玄學助力,而不是顧遂心做的呢?”
經紀人兩隻手一交叉,不慌不忙,娓娓道來。
“以顧遂心的能耐,再看看餘冕現在的根基,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拼上老命,四十八個小時也足夠把餘冕扒的底褲都不剩了。”
“顧遂心要是真能發現什麼不得了的黑點,早就去跟餘冕談條件了。”
“這不就對上了!”厲豐連忙接話,“要不是被抓住了痛處,後期網上的風向怎麼就一夜大變了呢?”
還得是顧遂心精明能幹,一出手就捉住了餘冕的短處唄。
“如果真是這樣,那顧遂心後面絕不可能再動他。”
“要知道,交易本身就等於給對方遞了把柄,而交易的目的,也是爲了保雙方平安的。”
“況且,他們如果真的達成了某些共識,餘冕只需要停止向肖立早潑水就好了,何必要倒轉槍口,反而替肖立早辯白呢?”
“這不更能彰顯合作的誠意嘛?”
經紀人搖搖頭,“餘冕的做法,就像是跟合作對象談着談着,突然主動下桌,跪在地上磕頭一樣。”
能夠上桌談判,就說明有搏一把的機會,但主動承認下位,就說明沒有成爲對手的資格,這樣的話,不會換來憐憫,只會被一記KO。
“他的經紀人我碰到過幾回,大智慧沒有,心眼子可不缺。這種畫蛇添足的傻事,他肯定不會做。”
“所以我斷定,要麼是餘冕真的沒什麼大錯,要麼就是,他有什麼祕密,抵死不能讓人知道,即便顧遂心這手眼通天的,也查不到。”
“放眼整個華娛,要是有連顧遂心都撬不動的鐵板,那其他人也甭想了。”
厲豐有點被繞進去,“等等,讓我捋一捋。”
“如果後面餘冕出了事,排除其他對家挖黑料報復,因爲他們沒那個實力;排除顧遂心挖黑料報復,因爲如果她有且把底牌亮給了餘冕,一年半載的,絕不會快速主動的打破某種平衡?”
“對,”經紀人跟着補充,“要是餘冕出意外,那肯定有什麼咱們都看不見的神祕力量,站在肖立早的身後。”
“當然了,意外不止塌房,也有可能是身體健康這一層面的。”
自從把江子木跟玄學畫了等號,經濟人隱隱覺得,指不定先前厲豐的車禍,也是一個超出科學認知的“意外”。推算一下時間,那可是正好跟肖立早競爭選秀導師的關鍵節點。
“那這意外的範圍可大了去咯。天災人禍都算。”
“入行那麼久,顧遂心我是瞭解的。這口惡氣,她可不會隨隨便便咽下去。只不過,她的底線,我也知道。就算是爲了她引以爲傲的肖立早,她也不會做跟刑事案件沾邊的事兒。”
“就算你限定再多的條條框框,我也很難得出江子木就是肖立早的玄學buff這個看似唯一的答案。”
“退一萬步說,就算真有玄學加持,誰能證明是江子木幹的?”
“況且,餘冕又爲什麼讓水軍宣揚科學反對迷信呢?難不成是一早受到了玄學的影響,所以才做了那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承認跟顧遂心比起來,自己能力上確實有欠缺。我能查到顧遂心動了手腳,引導輿論,卻始終搞不明白,她到底用了什麼辦法,力挽狂瀾,讓餘冕這個最愛求神問卜的人,放棄既得優勢,僱傭一大幫子水軍充當科學衛道士,反過來給肖立早洗白。”
“真要是玄學的鍋,那江子木妥妥背不了。大家同進同出,我是從沒見她這兩天開壇做法什麼的。”
“再說了,餘冕本身的行爲邏輯都值得推敲。誰能保證他不會自毀長城,做更多的蠢事導致自己塌房呢。”
經紀人:我是來搞巨星孵化的,不是來搶最佳辯手的親!
“得,得。所有的信息我都給你擺這兒了。你別跟我硬槓,我也不求你現在就接受我的觀點。等你靜下來,仔細琢磨琢磨,平時跟江子木相處的時候,你也留個心眼,小心觀察觀察。”
“如果,”厲豐突然換了個思路,“如果她真是有玄學靈性的,你要怎麼辦?”
“當然是物盡其用,但必須爲我所用。”
“可她是肖立早官宣的粉絲,即便私底下是金錢交易,咱們也未必開得出更高的價碼。”
經紀人微微一笑,“拿不出更大的利益,咱們總可以動之以情嘛。”
“就算她是真粉絲又怎麼樣?現在的小姑娘,牆頭多了去了。”
“小豐,你跟肖立早比,唯一的劣勢就是,少了幾年的歷練。可你更年輕,更鮮活,更願意遵守既定規則。要知道,人性就是喜新厭舊的。你最大的優勢,就是你自己!”
“只要你多點磨鍊,藉助一切可以藉助的資源,我相信,不出兩年,華國愛豆之王的頭銜,非你莫屬。”
厲豐的心臟被“愛豆之王”這四個字精準命中,甜蜜而輕盈的顫了顫。
愣了好久,終於擡頭,緊緊盯着經紀人的眼睛問道:“你讓我這麼做,是爲了看我爬到最高處,還是爲了你自己?”
經紀人忍不住苦笑,“你希望有一天人們提到華娛,第一個想起的是你厲豐;我何嘗不是一樣,希望人們提到明星經紀,第一個想起的是我,而不是顧遂心。”
照個人實力跟整體成績,萬年老二這輩子也很難真正逆襲,但如果自己經手的“作品”優於顧遂心的代表作,那至少自己的職業生涯是沒有遺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