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最好的新年禮物（4）

    江子木撒丫子跑進廚房沒一會兒，嬌跟顧遂心也跟着前後腳離了席，一個也去了廚房幫着江子木料理甜點，另一個則回了房處理郵件信息。

    這下可好，餐桌上只剩了三個沒羞沒臊的老爺們，開啓了口沒遮攔的“婦愁者聯盟”之路。

    “肖先生，我們木啊，可是個特別特別好的姑娘。”

    肖立早跟對面溫那灼熱真摯的眼光對視不過一秒，立馬敗下陣來。

    噯？欄目組嘛？我幫對面這位哥報名助演嘉賓。

    “雖然，她成天樂樂呵呵的，但她的同理心很強，好多的事兒，她甚至比當事人還要更上心。”

    “不過吧，有的時候，我也有點兒好奇，你說明明IQ那麼高的姑娘，怎麼時不時又習慣性的冒出些傻氣呢？”

    溫一頓，“肖先生，木要是在你面前犯傻，你可多加擔待哈。”

    肖立早面部表情有點兒尷尬，點頭搖頭貌似都不太對，嘴一張，哼哼哈哈就要敷衍過去。

    呵呵，那神婆，她哪裏傻了？但凡她能些微降降智，在這段“還沒開始已然結束”的關係裏，我也不至於這麼被動。

    “她呢，看着是挺強悍的，可私底下，也是個溫溫柔柔大方得體的女孩子。”

    肖立早嘴角微微一顫，心說大哥，別鬧。大方得體這沒的說，溫柔可是跟那神婆八竿子打不着的吧？

    溫長長的舒一口氣，緊跟着老父親似的殷殷囑託。

    “肖先生，請在準確的時機，看穿她的要強僞裝。在她需要而沒有說出口的時候，堅定的站在她身旁。”

    哥，開班教學嘛？情話現代詩速成之類的？咱別搞這麼煽情成不成吶？就那神婆，光看今兒早上當街打的那一套“喵喵組合拳”，就知道她絕不是啥善男信女，更何況，人家還有開過光的改運技能，戰鬥力絕壁爆表；就算不逆天改命，單單引道天雷，都夠全世界人民喝一壺。

    “當然了……”溫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畢竟，前面的都算是開胃小菜鋪墊一下，最後這個，才是他察覺江子木跟肖立早之間那欲蓋彌彰的粉紅泡泡之後，最最憂心的一個重點。

    “肖先生，華國有句話，叫門當戶對，郎才女貌。”

    “你跟木……就外形而言……似乎…有點兒……”

    “我倒不是說木長得難看，不是我吹，她可是我們這兒街坊四鄰公認的小漂亮，卯着勁兒想把她變成‘琅府媳婦’的小夥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不過吧，肖先生你這個樣貌……”

    溫的眼前浮現出自家老婆迷妹追星式的少女嬌羞，一想到嬌有一搭沒一搭在自己跟前吼着啥“天神下凡肖立早”，自己這心裏啊，控制不住一陣陣拔涼。

    肖立早看溫半天沒把下半句補全，一撇嘴，自行陳述事實。

    “嗯，是，我的這張臉，的確過分優越了。”

    高大山在邊上暗暗吐了吐舌頭：導演，能不能給我加個人權馬賽克？作爲棗子的兄弟，我想在把臉丟盡之前，保住自己最後的尊嚴。

    “不僅如此，華國娛樂圈，那可是臥虎藏龍的地方。”

    溫搖搖頭，“想來肖先生合作的同僚，也必然是美豔動人的仙女級別。”

    噯，老父親操碎了心：瞅瞅自家小姑娘的意中人，嘖嘖，姜太公直呼內行，亞特蘭蒂斯全票擁立爲王。用啥子餌啊，下啥子鉤嘛，整個宇宙都是肖先生的魚塘。

    競爭太激烈唻，木啊……你這是何苦來哉呢？

    “男人的心思，我又不是不懂。”

    “什麼新鮮滋味，多吃兩次，也就厭了。”

    高大山看着溫自顧自灌了兩口酒，心說這哥們話都說到這裏了，我再不出面幫幫腔，可就說不過去了。

    “哎，我們棗子可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極品好男人，一瞎就能瞎一輩子那種。

    “他要真是那種喜新厭舊的主兒，在圈裏呆了那麼久，早就緋聞滿天飛了。”

    就算不出本，至少也能搞個吧。

    “不是我誇張，我也算是跟着棗子出出入入這個圈子挺長時間了。那些鏡頭裏看起來活色生香的，照片上各種仙氣飄飄的，私底下卸了妝，哎呦，指不定還沒子木素顏好看呢。”

    自信點兒，把“指不定”去掉，給我方木木子排面。

    停上一停，似乎覺得自己剛剛的話有點兒欠缺說服力，高大山咕咚咕咚又吞了半瓶子酒，一咬牙一跺腳，開始另闢蹊徑，現身說法。

    “兄弟，你們是不知道。遠的不說，就我女朋友……”

    “當初第一次見，毫不誇張，那叫一個驚爲天人。妥妥的初戀臉，絕對的校花範兒。”

    “爲了追她，我是軟磨硬泡，司機，POS機，挖掘機，戰鬥機，說變身就變身，那可真是過五關斬六將，最終抱得美人歸。”

    “交往了這些年，我總結了一下，絕大多數女孩子吧，人前人後，都是兩幅臉孔。”

    “原本，我以爲她是那種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纖細美人兒，等交往之後才知道，簡直就是拳打南山腳踢北海的街霸春麗啊。”

    “沒談戀愛前，飯吃一口就飽；談戀愛後，吃飽了還能再加一份泡麪配上半份全家桶。”

    “不熟的時候是女神，仙女連jiojio都是噴香噴香的；住一起之後，不洗臉不化妝也就算了，頭髮油的一坨一坨的，人家扎個丸子頭，還能再扛一個星期。”

    “上妝跟素顏，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可以說是毫不相干了。”

    高大山：說多了都是淚。這美女啊，可遠觀不可褻玩，落差實在是遭不住啊。但是反過來想想，交往一個女孩子，莫名能跟兩個女朋友和諧相處，這特喵的不是我賺了？！？！

    破涕爲笑。

    溫一聽，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回頭往廚房的方向了一眼，確認嬌沒回來，這才抿一口酒，接力吐糟。

    “兄弟啊，你說的這個，我可是老有心得了。”

    “我老婆，第一次相親的時候，說話輕輕的，聲音柔柔的，動作緩緩的，表情甜甜的。”

    “我以爲，這簡直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下凡啊。”

    “結果，等到結了婚，嘖嘖……”

    “飯後剔牙，睡前摳腳，打呼放屁，磨牙便祕……”

    遠在五十米開外的另一星球上的嬌看着江子木急不可耐的把剛出鍋的椰漿糕一整塊塞進嘴裏，剛想欣慰一笑，突然打了個噴嚏。

    咦？耳朵腫麼還那麼癢？

    還不夠癢，至少不如你老公的皮癢。

    “哎~~~”

    溫跟高大山對視了一眼，同時露出了找到知己的理解眼神。

    “棗兒啊，兄弟說這麼多，其實就是想告訴你——那些特別好看的美人兒啊，指不定背地裏多大大咧咧呢。千萬不能因爲一時看得順眼，就構建各種不切實際的期望。”

    “對，對，說的太對了。”

    “日常生活中的女生都這樣，那你們圈裏的美女，就更要依靠包裝。可我們木就不一樣，表裏如一，完全不作假。”

    肖立早嘿嘿兩聲，嘴裏一句話也沒有。可心裏，已然跳起來薅着身邊倆老爺們的衣領子來回晃盪：是，就江神婆不虛假不造作。

    天知道從老子認識她到現在，已經看她餓死鬼投胎式的填鴨了幾噸食物，又見識過她吵贏了幾千場架、拿下了幾萬條WBC金腰帶了。

    啥柔弱黛玉，矜持閨秀，跟她江神婆有半毛錢關係麼？

    初始形象已然在谷底了，再怎麼着，也沒有下降空間了吧？

    可那叫起來像擂鼓一樣的無序腸鳴，怎麼聽着就那麼萌呢？那離得近點兒都能聞見榴蓮味兒的飽嗝，怎麼嗅起來還莫名有點兒香呢？還有那舌戰羣儒的機智，跟KO全場的大嘴巴子，怎麼……怎麼就那麼的…充滿女友力呢？

    不妙，真不妙啊。我這特喵的，才是真真正正的粉絲濾鏡吧？

    高大山見肖立早愣住，半天沒個反應，擡手把自己的酒瓶子跟溫的碰了碰。

    “當！”

    脆生生。

    “哥們兒，其實吧，剛我跟溫哥說的這些，放到你跟子木身上，怕是要倒過來的。”

    “你看人家子木，從頭到腳，倒是坦坦蕩蕩的；可你嘛，頂着個國際巨星的大帽子，淨讓小姑娘做些不切實際的美夢。”

    “你得多在子木面前展示點兒作爲人類的短處——不然，人家指不定還以爲明星連屎都不拉呢！”

    肖立早抿抿嘴，身子一探，一拳錘在高大山胳膊上。

    “既然都是人，你們這一個兩個的老爺們，爲啥還會希望自己老婆跟女朋友不吃不喝不拉不撒呢？”

    那啥花炫自己老婆十多年不在自己面前放屁的男人，讓肖立早說，就尼瑪離譜。

    女人爲了保持自己完美的形象所以忍住這種最基礎的生理現象——咋地，放個屁自己就不純粹了唄，就配不上男人了唄？

    “大家都是人，多少公平一點兒。”

    實在不行，還談啥戀愛娶啥老婆，大家都修仙去噻。要是做不到，那就不要假心假意，戀愛歸戀愛，放屁歸放屁，互相不要干涉主權及領土完整。萬一情緒上來了，別說放屁了，該躥稀那就得躥稀啊。

    高大山笑笑，給自己找了個臺階。

    “這不是提前給你打個預防針嘛。”

    “噯不對，一會兒我得給子木說道說道，讓她別對你有啥超出人類極限的不切實際幻想。”

    溫跟着微微一笑，抿抿嘴。

    “反正呢，雖然知道你的工作一定很忙，但也要多花點兒時間，兩個人好好相處。”

    “處的時間越長，你就越會知道，子木是個很真實的人。”

    “嘿嘿嘿，不然你搬到子木家去住嘛。反正又不是沒一起過過夜。”高大山直衝着肖立早使眼色。“就當做試婚了，也讓子木提前適應下你那一籮筐的缺點。”

    提早卸下僞裝，別藏着掖着。

    誒？

    肖立早式懵逼。

    這寮國啤酒不是度數特別低嘛，怎麼沒兩箱，你們就都喝上頭了呢？要是多給你倆一人一瓶，指不定接下來你們該爭着搶着當我兒子的乾爹了！

    我跟那神婆……我跟那神婆……

    哎呀媽耶！

    別動，讓我捋一捋這個邏輯：相處的時間越久，能察覺到的對方的缺點也就越多。照這麼說，我要是多跟神婆在一塊，低頭不見擡頭見，指不定沒一個禮拜，我這顆小心臟就能清空租客、重新出發呢？反過來說，就算江神婆沒什麼新的缺點讓我發掘，可是，我這個寶藏男孩，肯定有數不勝數的短處讓那神婆一口一個哇塞的天天驚喜啊！

    只要能斷了她對我的念想，那他們古墓派的奪命蠱我是鐵定無福消受的。

    肖立早眼珠子轉了又轉，其實，心底有個聲音，從一開始就大肆叫囂着，讓他抓住機會，接了那檔子真人秀沒商量。

    可保命的求生慾望，又或者說是不肯正視告白失敗這個現實的男性自尊心，卻總讓他有意無意的吊起來賣，每每江子木開口懇求，必然毫無轉圜的一句話撅回去。

    “她好可愛，老子不想回襄城。老子想跟她一直呆在一塊。”

    “神婆有毒，你可能會死。”

    “就算回了襄城，不管在哪兒，能天天看到她也是好的。”

    “神婆有毒，你可能會死。”

    “上次的告白，主要是因爲老子喝醉了，沒有展現出日常魅力的萬分之一，這才導致了不甚理想的結局，要是再給老子多一次機會，哼哼……”

    “神婆有毒，你可能會死。”

    “啊啊啊啊啊啊~不行啊，停下啊！會死的，不能玩兒命啊！”

    “老子控幾不住我寄幾哇~”

    “所以，把決定權交給神婆，只要她嫌棄我了，我不照樣沒機會麼？”

    “拉倒吧，你丫就是想跟那神婆膩歪的久一點。”

    “沒辦法，她好可愛，老子……”

    天！！！

    肖大愛豆慢慢閉上了眼，覺得自己正在進行的、已然脫離了正軌的思想鬥爭，其復雜程度，像極了——

    嘖嘖……

    像極了葫蘆娃跟伏地魔一起抓住個去西天取經的和尚洗吧洗吧送到大觀園跟及時雨等一衆哥哥們一邊吃喝一邊探討怎麼滅了吳國之後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剩下九十分主要靠刷臉的過關斬將的跟託尼屎大顆攜手逃過東京喰種的追殺最終和一米六的兵長重聚在青青草原上看定春一口一個皮卡皮卡的帶領喜羊羊抓騎着灰太狼砍樹的光頭強。

    打完收工！

    這種正常人花三輩子都不一定能捋得清因果頭緒的夢幻聯動，就是現在肖大愛豆天人交戰、腦子一團亂的真實寫照了。

    五分鐘的絞盡腦汁後。

    江子木摸索出了新手機，眯縫着眼一瞧：神婆，咱倆一起努把力，回襄城掙一套帶泳池跟花園的獨棟三層高級別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