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最好的新年禮物（1）

    推着輛自行車，載着一大箱子玩具，倆人走的也不快，一路沒頭沒尾的聊聊，不用十分鐘就到了目的地。

    一到門口，江子木就徑直走向傳達室，把隨身挎包一提溜，摸了裏面的東西出來。

    “帥哥，我又來啦。”

    “嘿嘿，木。這麼快又來看我了？”

    一邊說，人一邊從屋裏慢悠悠的踱了出來。

    肖立早一瞧，嚯，這滿頭銀髮的老大爺，寮國延遲退休的政策這麼狠的嘛？

    嘖嘖。

    “喏，”江子木把掏出來的盒子朝前一遞，“上上週見面的時候，說過幫你從華國帶套最新的助聽器的。”

    “這……這麼快？”

    老人有點兒懵。

    “哪兒快呀，我還嫌棄假期爆倉，物流慢了哩。”

    “那……這，該是多少錢啊？”

    江子木眉頭一皺，把盒子往對方懷裏一塞，插着腰佯裝生氣。

    “帥哥，別鬧。不是說好是我送你的新年禮物嘛？”

    “不……不好……”

    “我要生氣咯？”

    老人看看江子木皺成一團的小臉，再咂摸咂摸她話音裏底氣不足撒嬌加持的可愛“威脅”，搖搖頭，摒不住也笑了出來。

    “還有還有，”江子木爪子又往包裏一掏索，“這個這個，記得拿回去給你家美女用。”

    雖然聽不懂前頭倆人在說啥，可肖立早眼神倒是不差，定睛一瞧，嗨，江子木把顧遂心送給她的化妝品拿了一份來，這順水人情作的，還真是經濟實惠。

    “跟你家美女說，要加強保養。不然放你這麼個大帥哥一個人在外面上工，每天拋頭露面的，多危險吶。”

    “要讓她有緊迫感——告訴她哦，雖然現在她看起來也就五十歲，用上這個，等一年後我再來，她可得跟我一樣年輕漂亮才成！”

    這話說的，聽起來像是鞭策像是嗔怪，可實際上，明裏暗裏把人老夫妻都誇出了花來。欲揚先抑的功底，可見一斑。

    老人繼續搖頭，嘿嘿嘿笑的誠懇。

    “那……晚上跟我回家一塊兒吃飯？”

    江子木噘着嘴，小心翼翼，“今晚跟嬌姐說好了的，明兒我就要回國啦。”

    “又是這樣。幫了我們老兩口這麼多，卻連個讓我們回報的機會都不給。”

    “亂講！”江子木小貓眼一骨碌，“知道最好的回禮是啥咩？”

    “就是，我每年冬天來琅府，都能看見你倆，能跟你們像現在這樣聊天。”

    “新的一年，也要繼續健康開心哦！”

    等把玩具箱放在文體教室門口最顯眼的地方，江子木跟只小蛤蟆似的往邊邊上一蹲，再戀戀不捨的把手往箱子裏頭一伸，眯着眼感受着細密的毛絨擦過胳膊的柔和觸感。

    “捨不得送了？”

    江子木睜了眼，瞅瞅一邊的肖立早，一抿嘴，“還真是。”

    “這可是滿滿一箱哈家玩具啊！這可是宇宙無敵肖大愛豆花了大價錢，不遠萬里人肉捎帶回來的新年禮物吶！”

    “切。”

    肖大愛豆慣性一撂頭髮，“少來。”

    “你呀，整張臉上就剩一個嘴了。”

    想想剛纔江子木大致給自己翻譯過來的跟看門大爺的對話，肖立早覺得，眼前這丫頭，簡直就是臺成了精的彩虹屁輸出機嘛。

    江子木倒也沒睬肖立早，眼睛眨巴眨巴，盯着箱子看了好久。最終，從裏面挑出一隻不足巴掌大小的袖珍企鵝公仔來。

    “我要留一隻給自己，算是新年好彩頭。”

    話音剛落，慢吞吞的起了身。

    “感謝金主爸爸的禮物。”

    “麻煩把禮物箱的蓋子蓋蓋好哦。”

    想到孩子們發現這滿滿一箱禮物時候的歡欣雀躍，江子木的嘴角就開始止不住的往上翹。

    看着江子木自說自話的慢慢往前走，肖立早眼珠子一轉，趁着沒人發現，緊趕慢趕的也在玩具箱裏摸索起來。

    那只小企鵝，我記得買了好幾只類似的。怎麼這一會兒工夫，都找不見了呢？

    不行不行，我也要拿一隻，要跟神婆配成情侶配飾才行。

    ……

    “喂，你幹啥呢慢吞吞的？”

    江子木冷不丁一回頭，嚇得肖立早差點一個屁墩兒坐在地上。慌慌張張的一手捏着盒蓋一角，一手扶着禮盒邊沿，腿上一使勁兒，人是終於站了起來。

    “沒……沒什麼。”

    “我…我把東西整理整理。”

    正說着，肖大愛豆終於瞥見了同款小企鵝的一隻jio，食指一探，把目標勾出來，而後，雞賊一笑，順帶手就把公仔塞進了寬鬆的闊腿褲口袋。

    一回頭，肖立早的笑容瞬間凝固——誰知道江子木正抱着胳膊，就在不遠處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看呢？

    喲~~~

    “呵……呵呵……”

    肖大愛豆一緊張，眼前的黑不是黑，腦子裏的白是真的白。下意識把禮物盒在手裏轉悠幾個來回，又掩耳盜鈴的摸了摸褲袋，整個人突然誇張的跳出幾個莫名其妙的舞步來。

    好看嗎，好看！是那種神經兮兮還不太協調的美感。

    “咋地？”

    “假肢磨合期麼？”

    江子木冷冷淡淡的吐糟一句，倒也沒往心裏去。

    “來了，來了。”

    肖立早拍拍胸口，掃一眼身前的背影，扭臉把禮物盒蓋好，而後單手插袋，小鹿眼又眯成了兩道拱橋。

    跟着江子木徐徐走到學校一角，肖大愛豆有樣學樣，大喇喇的往另一只簡易鞦韆上一坐，大長腿往前一伸，舔舔嘴脣，餘光總是不經意的往身邊瞟。

    “神婆，你常到這兒來？”

    “嗯。每次來琅府過冬，總要過來個幾回的。”

    “一個人？”

    “不然哩？”

    肖立早一抿嘴，“這琅府，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能玩兒的能看的，何止這麼個不起眼的小學校呢。”

    “我就是好奇，你沒事兒到這兒來幹嘛？”

    江子木笑笑，“這裏可是人間理想啊！”

    蛤？啥玩意兒？

    “你知道我最大的心願是啥麼？”

    肖大愛豆連腦子都不用動，張口就來。

    “搞錢！”

    “我是那麼庸俗的人……”

    話沒說完，江子木自顧自的搔搔頭，“哦，還真是，嘿嘿。”

    “不過吧，賺錢是實現理想的途徑，可不是我人生的究極願望。”

    “告訴你，我啊，可是想要成爲……”

    肖立早：成爲海賊王的男人？

    “我可是想成爲學校小賣部老闆娘的人吶！！！”

    麼呀？？？就…就這？？？

    江子木小臉微微一側，掃了肖立早一眼。

    “等我賺夠了錢，就從玄學界金盆洗手，從此隱姓埋名，退出江湖，隨便找個小地方的小學校，承包個小賣部。”

    “到時候，賣賣雞爪辣條方便麪，鉛筆橡皮作業本。薄利多銷，童叟無欺。”

    “要是經營慘淡，賺不了錢，那就再開發點兒副業——啥代寫作業啦，仿冒家長簽名啦，喬裝代開家長會啦，嘖嘖，就咱這身手，整這些生意，保準供不應求。”

    肖立早：我特麼能說啥？一頭黑線。

    “當然了，咱也是有使命感的人。平日裏還能在學校喂喂流浪貓狗啊，打擊校園霸凌啊。要是哪個老師有啥頭疼腦熱的，我江子木也是可以微微一笑，出頭代班的。”

    真要讓江老師上臺講課，怕是升學率番番不是夢！

    “趕上心情好了，前一秒跟校長就租金問題講上幾十幾百的價兒，憑着三寸不爛之舌把他氣到跳腳；後一秒大手一揮，從銀行提出個幾十上百萬的，資助資助貧困生，改善改善教學環境，切，姑奶奶眼睛眨都不眨！”

    “總之一句話，無論智力還是財力，我都會成爲學校裏掃地僧一般的存在！！！”

    永垂不朽，萬古流芳。

    肖立早被江子木的豪言壯語驚的半天說不出話，嘴角微微一顫，思想鬥爭了許久，終於憋出一句，“神婆，有……有追求！”

    Dei，不光有追求，還特麼是異常細節化、生活化的追求。

    細想想，要是搞個街頭採訪，把麥往路人手裏一遞，問上幾百萬乃至上千萬的人，只怕也找不出一個像江子木這樣嬸兒的“人生理想”奇行種來。

    “那……”

    “賺多少錢才算夠，才能支撐你的究極願望吶？”

    江子木想都不想，一根手指頭直挺挺冒出頭來。

    “蛤？”

    “小目標，小目標嘿嘿。”

    肖立早：好嘛，一個億啊。

    江子木：人啊，必須得有夢想，不嘗試嘗試，你都不知道什麼叫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