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訪千山，尋萬水（下）

    美猴這時似是想通了什麼，當下大喜起身，朝着老夫了連連拜道：“老夫子在上，學生明白了，學生明白了。”

    周老夫子問道：“你明白什麼了？”

    “老夫子，我以往總是在意自己乃猴身非是人身，是以總刻意想着自己言行像不像人，極是刻板，而如今才明白，人之禮，在於心，非在於行，心若向人，自是類人，心若不向，便永遠是猴非人。”

    “哦，那你到底是要做猴，還是要做人呢？”

    “老夫子，我想做猴便做猴，想做人，便做人。”

    周老夫子一聽，面容一楞，這答案雖非他的答案，卻也是另一種答案，隨後撫須長笑道：“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難怪那異人認你做兄弟，你卻不是一般的猴精，極有造化，老夫教書育人數十載，能讓一隻猴明白做人的道理，卻是不負聖人教化之功德了。”

    “你既然明了做人的道理，那麼日後自是該明白人的道德，還望你日後莫要隨意傷人性命才好，畢竟你是非人，乃是天生地養的猴精，非是凡俗之類啊。”周老夫子又想到那異人王修的本領，悠然道。

    “老夫子放心，學生省得。”

    美猴王想了又想，又對着老夫子一躬，道：“老夫子，俺明天便要走了，與那王修一起去尋仙問道，臨別前，還請老夫子能給俺取個名字。”

    周老夫子微笑撫須的動作一滯，半響嘆息回答：“你與那王先生都不是凡俗中人，嚮往那仙道長生，卻是不奇怪，只是卻要知那仙道虛無縹緲，誰也不知是真是假，便是有，想來也是千磨萬擊的劫難，還望三思而後行。”

    美猴王聽着這話，卻是不語。

    周老夫子又道：“也罷，非凡人自有非凡志，老夫不多言了，只是你要我給你取名字，這我卻不能答應。”

    美猴王問：“這是爲何？”

    “取名作字，要麼是由你父母雙親所作，要麼便由你師長代爲，你要尋仙問道，他日若遇到名師，還是由你師父取名爲佳，老夫不過凡俗普通秀才老夫子，教你些識文學字而已，卻是不能代俎越庖。這種事，還是交給你未來的師長吧。”

    美猴王聽着有理道：“是，老夫子，學生明白了。”

    ……

    三日後，王修帶着有些捨不得的美猴王踏上了真正開始尋仙問道的旅程。

    路上，王修買了一輛馬車，車上裝滿了食物錢財，王修架着馬車，美猴王做在一旁，聽着王修絮叨着。

    “這尋仙問道啊，也要講究個條程，不能盲目，比如這出行前的準備，這馬車，糧食就是準備，咱們不會仙家法術，不會飛，也不會遁術，靠一雙腳來尋找，那樣找到猴年馬月？”

    “猴子你別瞪我，猴年馬月是一句成語，是比喻懂嗎？照我的預計，如果沒有我在，以猴子你的智商，還有你的腳程，要找到真正的仙家名師，估計要十年還差不多。”說到這裏，王修極有自信，因爲西遊記裏寫的很清楚，猴王就是找了九年多才找到菩提老祖的。

    “可現在有我在，還有這些準備，咱們照着這人間的仙家傳說，一一尋訪名山古洞，保守估計，最多三年，咱們就能找到，你信是不信？”

    美猴王哧了一聲，哼哼道：“能不能別老是拿俺的智商說笑，憑啥說俺智商沒你高？俺只是沒你見識多而已。”

    “成成，以後我不拿你這個開玩笑了。”

    “猴子，問你個數學題，這樹上有七隻猴，地下四（十）只猴，一共幾隻猴？……”

    “……”

    ……

    尋仙問道，第一站，青雲山，風雲洞。

    王修與孫悟空架着馬車沒過兩天來到了目的地，將馬車暫寄在了山下村鎮的客棧中，兩人輕裝上陣，登山而上。

    青雲山方圓百里間，百姓間傳聞，青雲山上有神仙出沒，還有人被神仙救過命。

    可當王修與孫悟空登山過後，找到了人力罕至的風雲洞時，只在裏面找到了一具腐化多時的屍體，卻是一個穿着道袍模樣的修行者。

    只留下一本玉簡，一人一猴拿過一看，也明白了這人的來歷出處。

    卻是一位落魄書生，在機緣巧合時得了先輩修行典籍的散修，修行百多年，最終壽元耗盡，死前極爲不甘，裏面寫出百字恨恨恨……不甘修行長生失敗，徒然在世間荒廢百載苦修時間，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修成初成時便入世享受富貴。

    “哼……”

    一人一猴看完這玉簡中留下的字跡後，王修冷哼一聲，抓過玉簡往地下一摔，大力之下，摔碎了它。美猴王瞧着，卻是不言。

    “這玉簡主人留言，太讓人難受，瞧着不舒服，想來是個道心不堅的廢材，這樣的人留下的功法，也不用看了。”

    第二站，黃山嶺，摩雲洞。

    美猴王與王修兩人化身殺神，使出國術祕法，殺乾淨一窩以童男童女心血入藥修行的邪魔散修。

    第三站，天罡山，天架峯。

    兩人狼狽不堪的被一隻修行有成的虎妖趕下了山，好懸沒被吃了。

    第四站……

    第五站……

    時光荏苒，一人一猴的馬車不知換了幾輛，時間已過去三年多，歷十數國，轉遍了整個南贍部洲，找尋了二十七處地界，都沒有找尋到真正的神聖仙佛，要麼是妖怪，要麼是沒什麼本事的修行者，連他們都打不過，要麼就是一些無望長生的邪魔外道。

    終於，在王修的提議下，一人一猴來到海邊，買了船，過西海，前往另一部大洲，西牛賀州！

    登岸之後，又詢訪多時，忽有一日，找到一座高山，那山高山秀麗，林麓幽深，一人一猴都不是普通凡類，也是不怕，登山而去。

    他倆在山中觀望間，忽然聞得山林深處，傳來歌聲吟唱，極是逍遙，似有仙氣，且聽：

    “觀棋柯爛，伐木丁丁，雲邊谷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蒼逕秋高，對月枕鬆根，一覺天明。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