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哄娘開心

    龐北拎着兔子，不得不說，這傢伙的個頭不小。

    野兔子是沒有家養的兔子大的，但手上這個，少說也有七斤了。

    這是怎麼吃這麼大的？

    龐北都覺得好奇，這麼大的公兔子，龐北拎着回家，小家夥在路上一直盯着兔子看。

    那口水就一直止不住的在嘴巴裏，她不敢流出來。容易凍傷嘴角。

    龐北現在的住處，是山上的一座小木屋。

    這是龐北姥爺在山上守山留下的，可這些年他下炕都費勁，根本沒有辦法上山打獵了。

    打獵這事兒，不是一羣人能做的，人多，基本上就是把獵物往外趕，獵物走了，要是猛獸沒吃的，先就會對村子下手。

    過去，在山林裏到處都是猛獸，村子裏是需要一個守山人。

    一般都是村子裏最好的獵手，他們不住在村子裏，就在山上過活。

    而守山人，就如從村子的守護神，隨時保護着村子的周邊安穩。。

    一旦野豬進村，把莊稼禍害了，那村子裏就慘了。

    尤其是這個年月，關於這個年月，龐北時常能聽到老人提起一個詞。

    那就叫做“低標準”。

    這就是當年蘇俄撤走專家，要求國家還債時候的事情，雖然地裏面有糧食，但不能吃，都是用來還債的。

    低標準的時候，大家餓的別說野菜了，就算是樹皮都扒光了。

    不過深山裏，基本上不受什麼影響，只是公社的社員糧食標準下降到了每人每天二兩糧食。

    區區二兩，哪裏能吃的飽？

    尤其還遇到了三年自然災害，日子更難過。

    而這個時候，說實話，能過好日子的，也就是藏在深山裏的獵人了。

    至於爲什麼，要強調藏在深山裏。

    那是因爲要是不偏僻，那你就等着“私佔國家公共財產”的批判吧！

    就因爲在林子裏摘點果子就被抓的又不是沒有。

    好在龐北所處的地方是位處於長白山之中的依春，這地方剛剛設立地級市不久。

    所以，而且，這地方地廣人稀，尤其是他所處的青龍溝，那更是深山老林的，幾乎是被人遺忘的角落。

    只要上山，基本上也沒有人管。

    那時候，很多犯罪的人都會往山裏跑，基本上進了山就安全了。

    所以，龐北斷定，在山裏打獵是眼下唯一的出路，只不過要怎麼才能得到公社大隊隊長的認可才行。

    守山人不吃公糧，但還要爲公社工作，所以作爲報酬，他是被允許在山上自行採摘和打獵的。

    只要你履行責任，基本上你幹啥誰都不會管你。

    尤其是，那年月沒有野生動物保護法。

    只要你不上山開墾種地，那就麼有任何問題。

    山上打獵，是眼下唯一能讓母親和妹妹吃飽飯的辦法。

    提着兔子回來，在一個柵欄殘缺不全的小屋外，龐北看到了母親踮着腳在等兒女回來。

    看到母親，龐茜興奮的一路小跑的過去：“娘！娘！你看看，哥抓了兔子回來！晚上能吃肉肉了！”

    母親呂秀蘭看到兒子回來，眼淚控制不住的往外流。

    他們靠着的山，村子裏的老獵人都不敢進山。

    因爲大家都在傳，這山上有山神，進了山，就會惹山神不高興，有去無回。

    但兒子和女兒都安全的回來了，還帶回肉來了？

    “你沒事吧？我不讓你們去，你偏要去，剛剛你大舅偷摸的送二斤棒子麪給咱。你們去山裏多危險知道麼？”

    龐北的大舅叫做呂青松。

    他也是村裏的獵人，但差點交代在山裏。

    所以就再也不敢進山了。

    原本，大舅和隊長都是姥爺的徒弟，他們都負責當守山人，可自從隊長當上公社的隊長之後，他就沒時間進山了。

    而大舅心有餘悸，根本就不敢進。

    後來村子裏也有幾個人盯上這個位置，結果都死了。

    而姥爺歲數大了，根本無法在山上獨自生活。

    所以，自此之後，公社就再無守山人。

    而之所以偷偷摸摸的送，是因爲老人家還不知道閨女讓人趕出來了。

    只怕是他的脾氣要讓人知道的話，鐵定是要拿着獵槍找人家拼命的。

    當年把閨女給了他，結果這麼對待人家的閨女。

    至於說棒子麪，當年老人家的陪嫁也不少，獸皮的褥子，被子，還有皮大衣。都是人家送的，而龐北的奶奶把這些東西都霸佔下來，嘴上總說母親是他們用棒子麪買來的。弄得她自己都信了，這回來之後，呂秀蘭才知道，當年大哥在自己出嫁之前就給人家把東西送過去了。

    就這樣，對方才回了一百斤棒子麪。

    龐北笑嘻嘻的把兔子遞給母親，然後笑嘻嘻的說道：“娘，把兔子肉燉湯，我餓了。吃飽了之後，我再弄幾個套子，看看能不能多抓點兔子，至少咱們不至於餓死。而且還能保證過得比以前好不是麼？至少咱有肉吃啊！”

    接過龐北手中的兔子，鮮血還沒幹。

    呂秀蘭拎着兔子，不知道爲什麼哽咽了。

    孩子是爲了自己，才站出來頂了兩句嘴，結果男人就又拿娶自己的時候一百斤棒子麪說事。

    還用板凳砸破了自己的頭。

    而這一切的原因，就因爲自己給公公婆婆做飯做晚了。

    而且飯做晚了也不是自己的原因，家裏的柴沒了，家裏大兒子和二閨女都懶得要死，不願意動彈。

    這兩個不是呂秀蘭的生，而公公婆婆，偏向他們，畢竟是大孫子。

    所以，他們捨不得讓二十多的大孫子幹活，就成天使喚呂秀蘭，稍有不滿，就會動手打罵。

    龐北就因爲這件事，才跟家裏鬧崩了，帶着母親和妹妹回孃家。

    更讓呂秀蘭心寒的是，自己的親生父母都沒讓他進門。

    當然，她也知道父母的難處。

    家裏實在是沒有糧食能養活三口人。

    但大哥看不下去，還是偷偷的把媳婦從孃家帶回來的二斤棒子麪給了她。

    看到兒子打回兔子來，呂秀蘭的淚終於繃不住了。

    她一面哭着，一面說道：“好，餓了的話，娘給你燉兔子湯！”

    龐北笑着說道：“娘，把兔子倆大腿卸下來，一會兒烤着吃，烤起來好吃！”

    呂秀蘭擦了擦眼淚，接着點頭說道：“行，那娘給你做！”

    龐北抱起龐茜，笑着說道：“小茜，聽到沒？晚上有肉吃了！”

    “哦！！能吃肉肉了！吃肉肉了！”

    雖然山上冷，也很苦。

    但看到兒子和閨女開心的樣子，呂秀蘭突然覺得自己這麼做是對的。

    只不過，兒子這次打兔子回來了，以後呢？

    這次幸運能安全回來，今後不代表也能行！

    不過，這些她都沒時間多想，只是希望眼下，能給孩子們做點好吃的。

    平日裏，要是真的有肉，龐北和龐茜是吃不到的。

    基本上都是要先給公公婆婆吃，然後是男人吃，再給人家的兩個兒女吃。

    輪到他們的時候，湯都沒有了。

    龐茜都四歲了，還沒吃過肉是啥滋味。

    一想到這兒，呂秀蘭就一陣心酸。

    他立即忙起來，小屋之所以建在這裏是因爲這裏有水，不過要鑿開冰回來化成水。

    龐北和龐茜出去的時候，她就在家裏化水。

    看着母親忙碌，龐北蹲在一旁一面幫忙，一面笑着說道：“娘，我明天打算再弄倆套子，在雪地裏蹲兔子太危險。”

    呂秀蘭停住了收拾兔子，她看向龐北，接着滿臉擔心的說道：“小北，你聽娘的話，別再去了，娘明天下山看看能不能再公社找個活兒幹。哪怕是給他們洗衣服也行。”

    “你答應娘，別去山裏面了！”呂秀蘭說這話，死死的抓住龐北的手腕。

    龐北則溫柔的一笑：“娘，我不去深山，我也沒獵槍，遇到了猛獸咋辦？再說了，你放心好了，我在山裏還是能行的。打不過，還不會跑麼？而且，我也就是在周邊套個野兔子。”

    “而且，娘，咱們仨得活着，我也長大了，明年就成年了，我不找點營生，將來……咋成家啊？你不要兒媳婦了？”

    龐北就是故意順着母親的話說，龐北一說找媳婦，她愣了下。

    接着眉開眼笑起來：“你小子，毛兒都沒長齊就惦記媳婦了，行行行，你要是這個目的。那就經常去找你大舅和姥爺，學學本事。但你要答應我，沒學好之前，不許進深山！聽到沒有！”

    龐北點頭說道：“知道了，每天我都回來的，不進山！”

    “娘，你快點做肉吧，我這肚子都咕咕叫了，這要是餓壞了，以後咋討老婆？”

    呂秀蘭忍不住噗嗤一樂：“好好好，這就給你做，你這個饞貓！”

    呂秀蘭剛準備要幹活，結果龐北突然伸出手：“娘，把那東西給我吧！我用得上。”

    看到龐北伸出的小手，呂秀蘭一怔：“啥玩意？”

    “你帶了一包東西，是耗子藥吧？”

    呂秀蘭忍不住笑了，她起身拿出紙包，然後遞給龐北：“給，你拿走了，以後沒鹽吃，你別叫喚！”

    龐北一怔，他打開紙包，接着看到紙包裏面白花花的東西。

    他嘗了一下，接着瞪大眼睛，臉上也帶着一絲不好意思：“鹽啊？”

    母親呵呵一笑，接着輕撫龐北的頭髮：“娘只是不願意讓你姥爺爲難，讓他自責，不然就咱們家的條件，也不是活不了。娘傻啊，帶着你們倆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