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要嗎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公子無極字數:2833更新時間:24/07/01 21:27:42
    顧時南覺得溫九齡的笑容十分的刺眼。

    他鳳眸緊盯着溫九齡的眉眼,試圖從她臉上能看出別的什麼情緒。

    很可惜,她除了這一層虛假的笑,整個人都平靜的厲害。

    顧時南覺得整個胸口都堵的慌,他薄脣抿了抿,還是再次開口,

    “你在怨恨我?”

    溫九齡脣上的弧度勾的更深了。

    她一雙通紅的桃花眼,就那樣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的眼睛,

    “怎麼會?我怎麼敢呢。”

    她越是這個態度,顧時南心裏越是憋悶。

    他看着她,“溫九齡,你小叔是自殺,他一心求死,怨不得任何人……”

    溫九齡的情緒還是因爲他這句話而激動起來,

    “自殺?他好好的一個人,爲什麼要自殺?是因爲特碼的他不想活嗎?是有人用我的命逼他去死,他爲了我的生,不得不去赴死。”

    面對溫九齡的情緒激動,顧時南始終很平靜,“你說有人逼他去死?誰?”

    溫九齡笑出了聲:

    “是誰跟你有什麼關係麼?還是說,你是真的在乎呢?顧總,收一收你的憐憫心吧,我已經不需要了。”

    她說她已經不需要了。

    顧時南不禁覺得好笑,“不需要?那你需要什麼?需要李淮臨?”

    李淮臨在她孤立無援的時候,爲她鞍前馬後,她估計都要感動死了吧?

    溫九齡因爲他這句話而笑出了聲,她目光諷刺的看着他,“我不需要他,難道需要即將大婚的顧總你麼?”

    顧時南喉頭滾了滾,聲音不由的拔高了幾分,“溫九齡,你好好跟我說話?”

    溫九齡拔掉手背上的輸液針。

    她赤着腳從病牀上下來。

    她仰頭看着他,眼底的笑容更加濃郁也更加諷刺了:

    “顧總,是不是習慣了被人捧被人舔着滋味了?我這個態度都不算是好好說話,什麼才算是?需要我跪下來跟你說話,才算是嗎?”

    顧時南臉色陰沉的已經沒法看了。

    他鳳眸落在她光着的一雙腳上,仍然白嫩,但卻毫無血色。

    就像是她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她臉僵白的像是死去了很久。

    顧時南在她身上看到了來自地獄的氣息——一往無前的死亡。

    她在向死而生?

    哦,不。

    她不會。

    用她的話來說,溫時遇用自己的死換來她的生,她不會輕易去死。

    她只是重新長出了堅硬的盔甲,不再將他放在眼底了。

    顧時南心情冗長而複雜。

    他不想在溫九齡如此糟糕的境地中,跟她激化矛盾。

    他以退爲進,“你昏睡了三天,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溫九齡感覺自己的耳朵像是出現了幻聽。

    哈。

    哈哈。

    他在說什麼?

    他說我給你做?

    他給她做一頓飯,是什麼了不起的恩賜麼?

    溫九齡不禁諷刺出聲,“你給我做?顧總,還真是皇恩浩蕩呢。”

    她這樣說,就將自己的目光從他的身上撤回,然後重新回到了病牀上。

    她沒有穿鞋,地面太冷了,她需要保暖,不能讓自己生病。

    她重新躺回病牀上,背對着顧時南:

    “可是顧總,我對着你提不起任何的胃口。甚至是,跟你同呼吸一片空氣,都有一種窒息到反胃的錯覺。所以,顧總,還是請回吧。”

    顧時南被氣走了。

    他離開時,病房門被摔的震天響。

    溫九齡卻連頭都沒回一下。

    這之後,蕭青衣來了一趟。

    蕭青衣因爲陸瑾年出軌前任而心力交瘁的厲害,她的狀態不比溫九齡強。

    “阿玲,我給你燉了雞湯,你起來喝一點?”

    溫九齡聽到她的聲音,很快就轉過身來。

    她撐着身體坐了起來,沒有跟蕭青衣客氣。

    一碗熱雞湯下肚,溫九齡感覺整個空蕩蕩的心口也跟着熱了起來,也滿了起來。

    喝完雞湯,又吃了點粥,溫九齡的氣色才好轉了一些。

    她看着臉色憔悴不堪的蕭青衣,“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蕭青衣不打算把自己的破事說給溫九齡聽,她對溫九齡輕描淡寫的說:

    “最近就是……手術太多,太忙了,沒來得及好好休息。”

    溫九齡沒多想,“再忙也要注意身體。”

    蕭青衣嗯了一聲,想了想,說:

    “你出事的當天夜裏,顧時南就回蘭城了。他回來後,就花了重金聘請了蘭城最好的打撈隊開始打撈你小叔的屍骨……”

    帝江河是帝都的母親河,自西而東橫穿整個帝國中部,河道寬,即便不是汛期河流也很湍急。

    在這樣奔騰不息的河道裏打撈人體殘骨,等同於大海撈針。

    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做給誰看?

    做給她看嗎?

    她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哪裏?

    他在京城陪被他捧在手心裏的心上人。

    “無所謂。”溫九齡對蕭青衣開了口,“他願意幹什麼就幹什麼,對我來說,他做什麼都跟我毫無關系。”

    蕭青衣心情很複雜的看着溫九齡,“阿玲,人活在仇恨裏會很痛苦的……”

    溫九齡聲音很平靜的蕭青衣說,“我不恨他。”

    蕭青衣微微的嘆息了一聲,便沒再說什麼了。

    怎麼能不恨呢?

    在最需要的時候,被最愛的男人背後捅一刀,溫九齡怎麼能不恨呢?

    她是恨的。

    只是,她不願意承認罷了。

    “李少,他傷的……重不重?”

    溫九齡冷靜下來,就想到了在車禍時,李淮臨奮力護着她的情形。

    她只是受了點皮外傷,想必李淮臨是傷的不輕。

    蕭青衣很快就回答了溫九齡這個問題,“李淮臨脾臟破裂,做了切除手術,其他都是挫傷,問題不大。”

    脾臟,是人體最大的淋巴器官。

    因爲生長位置,很容易在受到暴力打擊時破裂出血。

    人體脾臟被切除後,雖然人不會有生命危險,但人的免疫力可能會受到影響。

    所以,這個人情債對於溫九齡來說,不好還。

    蕭青衣走後,溫九齡去了一趟李淮臨的病房。

    她過去的不是時候,李淮臨被護工推去擦洗身體了。

    沒有見到李淮臨,溫九齡也沒有回病房。

    她下樓去了附近的喪葬店買了點紙錢,然後打車去了三天前事發地的蘭城跨江大橋。

    蘭城跨江大橋,在夜晚的霓虹閃耀的光影下,美輪美奐的像是七彩長龍。

    溫九齡沿着帝江河的跑步道下去,避開本就不多的人流,在一個極其不起眼的隱祕地方打開包裏的紙錢。

    她將紙錢堆放在河堤邊,單薄的身形在紙錢跪下,然後用打火機將紙錢點燃。

    星星點點的火光,照亮黑暗裏她那張蒼白如紙的小臉。

    她瘦的實在是可憐,整個下巴都削尖的厲害,巴掌大的一張臉,只有一雙桃花眼顯得有靈氣了。

    溫九齡看着越燒越旺的火苗,目光穿過火苗,來到緩速流淌的河面。

    她單手託腮,看着那樣無聲而又無邊的河面,好似裏面有一團濃深的魔力將她整個魂都給吸了進去,使得她情不自禁起身越過火苗,雙腳蹚進了冰冷刺骨的水裏。

    好冷啊。

    溫九齡這樣想。

    可她並沒有退回來。

    她繼續往更深的河裏走。

    一步一步,好似這樣,就能跟小叔更近一些。

    她在想,會不會因爲她的靠近,她微末的體溫能暖一暖被泥沙掩藏着的小叔,讓他不會那麼孤獨又那麼冷呢。

    對岸。

    顧時南倚靠着護欄在抽菸,在下游打撈的大隊長急急的走到他的身後。

    他正要開口對顧時南彙報打撈情況,餘光不經意一瞥,就看到在河對岸的微弱光裏,有一個身形消瘦的女人在……跳河?

    “顧總,是我眼花了嗎?”

    “你看對面,是不是有人想不開,在跳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