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同牀共枕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儂則靈字數:2504更新時間:24/07/01 21:23:47
    綠痕自然來者不善。

    她本來也是揣着不甘心,親自端着水盆上前,是成心想當着春芽的面,親手給雲毓擦洗身子的。

    她想藉此讓春芽難堪,也叫春芽知道她與家主的關係依然是親密無間的,不會因爲多出來春芽這麼通房就有任何的改變!

    若她只是簡單的傷心失望,那她早躲着不來就是了。既然來了,便就是不承認失敗的!

    綠痕那股子怨氣兒,春芽遠遠就感受到了。女人對女人,總歸會更瞭解些。

    關鍵時刻,春芽扯了扯雲毓的尾指。

    她什麼都沒說,他卻也都懂了。

    就在綠痕已經端着熱水盆到了近前,雲毓忽然沉聲道:“水盆放下,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出去。”

    綠痕怔住,沒想到雲毓竟然會對她這樣說話。

    語氣這樣的疏離,清冷。

    綠痕怔怔看了雲毓兩眼,才道:“伺候家主起居,是我的責任。家主若是叫我出去,那就成了我不盡責。”

    她又搬出方夫人來:“那太太在天之靈若是在天上看見,定然也會生我的氣。”

    她哀傷婉轉地嘆息:“家主,你就別爲難我了。我已經伺候了你這麼多年,今晚依舊還是依着老例兒,叫我伺候家主就是。”

    往常綠痕搬出方夫人來,雲毓出於對母親的追思,總還肯給幾分顏面。可是今日,雲毓卻全然聽不進綠痕這些話去。

    他漠然擡眸,滿眼的清冷:“放下。出去。”

    雲毓已經連續說了兩次,完全不留情面。綠痕就算再臉皮厚也扛不住,更何況她原本就是個自矜的人呢。

    她登時紅了眼圈兒,再不敢置信且又破碎失望地凝視了雲毓幾眼。在確定雲毓看都不看她,更是不可能改變心意了時,她才將熱水盆墩在地上,“奴婢告退!”

    綠痕終於出去了,縮在帳子裏的春芽這才悄然鬆了小半口氣。

    她要防備着被綠痕看出實情,但是從心底來說,綠痕還算不上什麼大的威脅;她現在心裏沉墜墜的,全都是因爲之前恍惚看到的那道身影。

    綠痕好對付,真正難纏的是雲晏。

    經歷了今晚,她雖然問心無愧,可是卻想象不到雲晏又會是個什麼態度。一想到他那陰晴難測的模樣,她額角就是陣陣抽痛。

    春芽默默從枕蓆間爬起來,想要下地,卻在牀沿兒上就被雲毓按住了腿。

    “做什麼去?”

    春芽心虛,並不敢看他的眼睛,而是低低垂着頭:“奴婢伺候家主擦洗。”

    既然綠痕出去了,總不能他這個當家主的自己動手。她身爲奴婢,就算再累,也都得伺候主子才是。

    雲毓卻按住她,“不必。”

    他說着自己長身而起,兩步就走到水盆邊。他自己伸手進去擰了巾子。

    春芽見已經如此,便也就由得他去,自己重新趴回枕頭上,忍着嘆息發着愁。

    卻只一瞬,雲毓便轉身回來,將她從枕頭上撈了起來。

    她一怔,可是接下來卻已經被他摁在了膝頭。

    他掌心溫熱的手巾,罩住她的臉,擦拭了下來。

    春芽呆住——他竟然不是爲了給他自己擦洗,而是先顧着她!

    她緊張得趕忙伸手拽住他的手腕:“家主!還是讓奴婢自己來。”

    雲毓神色已經恢復清明,於是語氣便又清寂了回去:“你今晚累了,我卻沒累。女子體弱,理應是我來照顧你。你安心受着就是。”

    春芽卻哪裏好意思呢。他替她擦乾臉上的汗溼也就是了,當他重新又洗了手巾回來要幫她擦洗身子,她還是難堪得將雙膝都縮了起來,不讓他碰。

    雲毓淡淡垂下眼簾:“就算方纔是假的,可是你的身子……我卻都已經見過。”

    他的視線掃過來:“無論是上身,還是下身。”

    春芽渾身轟然發燙。他說的沒錯,實則他該看的都看過了,她又在這裏藏什麼啊。

    可是人心總是矛盾,尤其是女子的心意就更是幽微婉轉,剛剛經歷了方纔那些,她現在怎麼都做不到在他面前展露身子。

    在最關鍵的時刻,她都沒讓他看全她的身子;怎麼能事後,反倒讓他碰觸了?

    她於是還是抱緊自己,堅定搖頭:“奴婢求家主……”

    雲毓立在榻邊,垂眼靜靜凝視她。燈影幽幽,她在光影裏肩骨纖細,無辜得像個孩子。

    雲毓便無聲嘆息,鬆開了手,“好,我不勉強你。你自己擦洗吧。”

    “方纔身上出了透汗,汗毛孔都張開了,趕緊用熱水擦洗乾淨,免得邪寒入體。”

    春芽用力點頭。

    雲毓將手巾遞給她,他自己就躺回牀帳裏去了。爲了免得她尷尬,他還面向裏,呼吸變長,彷彿當真入睡了。

    春芽走到水盆邊,還是忍不住輕聲問:“奴婢還是先伺候家主吧……家主身上出了更多的汗。”

    雲毓靜了一會兒,才帶着倦意答:“我是男子,身子本質火熱,不怕邪寒,不擦洗也不要緊。你先顧着自己就是。”

    春芽只得迅速地背轉過身,敞開衣襟,手忙腳亂地將自己簡單擦洗乾淨。

    雲毓的呼吸更加綿長,春芽不敢確定他是不是已經睡實了。

    她輕手躡腳地爬上牀帳,身子如小貓一般縮在牀沿兒,想着就這樣睡過去就是。

    甚至,她連被子也沒敢扯。幸好這是夏日,不蓋被子也不要緊。

    她也真是累了,抱着自己的身子即將跌入夢鄉之際,忽然牀裏橫過一條手臂來,勾住她小小肩頭,將她收攏了過去。

    他剋制地沒有擁她入懷,卻還是將她置於身前,臂彎可及之處。

    似乎相擁而眠,又未曾真正環抱在一起。她只能感受到他溫暖的體溫,以及他身上特有的冷香。

    春芽跌入夢境前最後的猜想:那是檀香吧?抑或是沉水香?都是他多年禮佛的緣故,才將這淡淡佛像染滿了周身,洗都洗不掉。

    .

    夜色深濃,阮杏媚一身喜服,卻孤單地坐在牀沿,惆悵地問青帘:“你猜,這麼晚了,阿晏他到哪裏去了?”

    今晚剛掌燈,阮杏媚就興沖沖帶着青簾來“逍遙處”找雲晏。結果竟撲了個空。

    阮杏媚不甘心,就坐着等。從掌燈等到深夜,卻沒等到雲晏的歸來。

    青簾定定看着阮杏媚。

    經過那天她去找刁六,從刁六那裏知道了是誰閹了他,青帘心裏就全都明白了!

    可是就算她明白,此時此刻她也不敢直接對阮杏媚說啊。

    因爲阮杏媚問她,又不是阮杏媚自己心裏沒有數——她那天帶着滿身被折騰的青紫從晉王府回來,她就已經將刁六那件事告訴阮杏媚了。

    所以阮杏媚也早就心知肚明。阮杏媚現在還要問出來,只是說明阮杏媚心裏太難過了。

    畢竟,今晚上可算是阮杏媚和三爺的大喜之日呢。

    大喜之日,新郎不陪着新娘子,又能去幹什麼了?

    門外傳來小丫鬟嫣兒如釋重負的低呼聲:“三爺您總算回來了!”

    門響,雲晏邁着長腿,慵懶進門。

    阮杏媚連忙收拾心緒u,起身相迎,俏生生歪着頭看着他笑:“阿晏,你今晚去哪兒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呀?”

    “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得好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