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在暗夜裏,邪惡如鬼魅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儂則靈字數:2234更新時間:24/07/01 21:23:47
    春芽歪頭,視線從雲晏肘腋間穿過去,確定那刁六已經是昏死過去,這才緩緩擡頭,對上雲晏漆黑的眼睛。

    “不必了。奴婢現在很髒,不敢髒了三爺的手。”

    雲晏聽得眯眼:“髒?你看爺現在這手上、身上的血,難道會比你少麼?”

    他忽地向她傾過身來,伏在她耳邊:“不瞞你說,爺這麼多年行商,刀口舔血都是家常便飯。人血的滋味,爺早嘗過了。”

    雲晏的話,讓春芽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此時的他一身黑衣、一身血色站在幽暗的夜裏,果然像個閻羅。

    “三爺的心意,奴婢領了。奴婢臉上的血,奴婢可以自己擦;三爺若當真憐憫奴婢,那奴婢就求三爺幫奴婢擦掉心上的血。”

    雲晏挑眉:“心上的血?”

    他眯眼回眸,指了指癱在地上早已疼得昏死過去的刁六:“你指的不就是他麼?他今晚上傷害了你,爺這不已經替你收拾了他?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春芽含淚搖頭,伸手向前,哀求地扯住他的衣袖。

    “您是替我收拾了地下這畜生!可是您心裏更清楚:這個畜生不會今晚平白無故來欺負奴婢……必定是有人做了局,挑唆了他來。“

    雲晏卻反應冷漠,“是麼?爺倒沒看出來。”

    春芽的心倏然下墜。他怎能看不出來?

    春芽哀傷落淚:“三爺您想,好好一起從府裏來的人,怎麼她們都一起住進別院裏,卻將奴婢單獨一個人放在了村頭這孤零零的小院子裏呢……若不是奴婢單住在這小院裏,地下這畜生便也不敢摸上門來不是?”

    雲晏微微皺眉,想要扯開袖子。

    春芽卻攥得更緊:“三爺……奴婢是您的人,奴婢今晚遭受了這樣的事,奴婢自己無能爲力,便唯有仰仗三爺替奴婢主持公道啊。”

    她纖細的手指,一點一點將他的袍袖攥進掌心,緩緩收緊:“三爺您說話啊,您會幫奴婢也擦掉心上的血麼?”

    她這樣軟軟祈求,而不是與他硬抗,可是雲晏反倒有些不耐似的,猛地退後,硬生生想要扯回袍袖。

    春芽卻也不放開,使出了柔韌的纏力,聽憑那絲帛斷裂,“嚓”的一聲被她扯斷了一幅下去。

    春芽抱着那斷了的袍袖,哀傷地笑開。

    割袍斷席,自古以來都代表着恩斷情絕。

    她跟他之間,終究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這境地。

    她指着地上昏死過去的刁六:“怎麼,三爺不願意替奴婢主持公道?奴婢今晚經歷的事……三爺並不在乎,是麼?”

    一身黑衣、身如鬼魅的雲晏立在夜色裏,緩緩咬牙。

    在這樣幽暗的夜色裏,他的牙齒閃着寒光。“你果然沒有良心。爺已經替你活割了他,這還不算替你主持公道麼?你非但沒有一聲感謝,反倒說出這麼多沒用的來。”

    春芽失望搖頭,“三爺……英明睿智如您,如何不知道,今晚真正傷了奴婢的倒不是地下這個畜生,而是那個佈局的人啊。”

    “地下這個畜生也只不過是那人手裏的一個棋子,若沒有那人的安排,這畜生便怎麼都不可能做到今晚這些。”

    雲晏狼狽又失望地退後,一雙眼冷冷盯着她。“夠了!爺聽不懂你在囉嗦些什麼!什麼背後的主謀,我看你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

    “爺今晚爲你做了這麼多,現在看來,竟是白來了這一趟。你個沒良心的東西!”

    春芽悽然笑起來:“三爺您,好狠的心……”

    他怎能說是爲她而來呢?她當然知道,他絕不可能是爲了她來的。

    她這一路受的苦,哪裏是從這一刻才開始呢?她在馬車裏承受那十指鑽心的痛楚時,他在哪裏?!

    雲晏點頭:“好,好。與你說了這麼多,你還在埋怨爺。”

    他一把推開她,將她揮到土炕裏側去,“砰”地一聲撞上了牆:“沒良心的東西!那爺走就是!”

    他扭頭環顧四周:“這爛攤子,你自己收拾!”

    .

    天將明未明之時,雲晏將這爛攤子丟給了她,他自己拎着殘廢了的刁六就走了。

    她自己坐在這血屋子裏,止不住地流淚。她用自己的眼淚洗掉臉上的血污。

    然後抖抖索索着雙手,給自己換上一套乾淨的衣裙,將原本那件被刁六撕碎了的衣裳丟進火盆裏燒成灰燼。

    不敢點燈,在熹微的晨光裏,打水洗地,用自己的雙手一遍遍搓洗……

    在這世上,她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不管眼前的情形有多艱難,她都只能靠自己,不敢指望任何人的幫助和庇護。

    所以這一刻跪在莊頭面前,就算明知道那些血跡她自己沒辦法洗淨,從而成爲了她的“罪證”,她卻也心無怨懟。

    她努力過了。憑她自己,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

    她靜靜擡眸對上源格的眼睛:“昨晚爲了自保,我拼盡全力與那刁六撕搏。最後用髮釵扎了他脖頸之後,他倒在地上。”

    “而我自己,也因爲精疲力盡暈過去了。”

    “後來又發生了什麼,我並不知曉。等我醒來只是不見了刁六,至於刁六身上缺了什麼零件兒,他人又去了哪裏,我就不知道了。”

    春芽只能以此來遮掩。

    青帘便是冷笑:“你暈過去了?誰能證明你當時暈過去了?”

    春芽轉頭盯住青帘:“姐姐請想一想,一個弱女子,剛剛經歷過那些,誰能不筋疲力盡?”

    “刁六是姐姐的男人,他有多大力氣,姐姐原本應該是最清楚的才是。我本來就手無縛雞之力,只能拼死抵抗。”

    還是源格說:“春芽姑娘說的,倒也不無道理。”

    畢竟刁六這個人在男女這檔子事兒上,兇殘得就像頭蠻驢,源格完全清楚。

    青簾氣得雙眼圓睜,“說什麼拼死抵抗?分明是你勾引的我男人!你勾引人,你還抵抗什麼!”

    源格盯着春芽看,指尖又爲難地在桌上敲了敲,“春芽姑娘,究竟是不是你主動勾引刁六?”

    春芽立即道:“莊頭大人,我沒有!”

    源格皺眉頭:“不管怎麼說,那兇犯終歸是救了你而對刁六動了私刑。若是陌生人,絕不可能如此吧?所以這個人必定是姑娘熟識之人,甚至是極爲親近的才行。”

    源格說完繃起臉來:“就算你當時曾經暈倒,我卻相信你心裏必定知道那人是誰!你最好還是說實話。不然的話,我便只好將這筆賬記在你頭上。”

    春芽的心沉下去。

    青帘也叫囂着:“她勾搭有婦之夫,又殘忍虐待,該讓她扒光了衣裳‘騎木驢’,當街示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