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也讓他疼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儂則靈字數:2366更新時間:24/07/01 21:23:47
    雲毓點頭,卻只顧着捧着豌豆黃兒一小口一小口地啃咬,捨不得停下來說話。

    春芽便道:“奴婢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雲毓一邊靜靜歡喜地咬着豌豆黃兒,一邊擡眸,目光明澈地望着她。

    ——等着她說,卻又不催她。

    春芽心底止不住地熨帖。

    她緩緩道:“那日在佟夫人那邊遇見三爺,聽見三爺跟佟夫人提起什麼‘碭山’,什麼‘銀子’。”

    雲毓終於停下啃咬,幽幽擡眉。

    春芽:“聽三爺的意思,彷彿是碭山有土匪劫了那筆銀子。官府拖了三年不管,結果三爺給要回來了。”

    “奴婢現在回想起來忍不住好奇,怎麼官府都剿滅不了的悍匪,三爺竟然有本事剿滅?”

    她偏首看雲毓:“三爺不是個商人麼,難不成鋪子裏的夥計們竟都這樣厲害?”

    雲毓吃完一塊豌豆黃兒,仔細地將掉落在僧衣上的碎渣都用指尖拈起,孩子氣地全都放進嘴裏。

    細細嚼完,咽下去了,才擡眸看着春芽。

    “咱們平陽侯府是武侯。府裏有自己的家丁,軍營裏也有早年的部曲。”

    春芽沒聽明白:“部曲?”

    雲毓:“相當於咱們家的私兵。爲朝廷打仗,但身契都是咱們家的,身份上都是咱們的家奴。”

    春芽張了張嘴:“厲害!”

    說完卻一下一下瞟着雲毓:“原來三爺也可以任意調動府中的家丁和私兵呀?奴婢還以爲,這調動的權力,只在家主一人手中呢。”

    .

    春芽做的一碟子碼了三層的豌豆黃兒,雲毓竟都吃了。

    春芽怕他吃多了漲肚,趕忙預備熱茶。

    春芽在小茶房剛歸置好,盧巧玉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春芽!”

    她上前急切握住春芽的手:“我在回京的路上才聽說,阮妹妹她又欺負你了。”

    “我陪姑母這次去五臺山還願,這一走就是一個多月。若是我在府中,好歹還能幫你擋一擋她。”

    大夫人爲了給大公子雲宥祈福,每年都去五臺山還願,給大佛重塑金身。一個月前正逢佛誕,大夫人便連帶着給老侯爺超度,這便帶了盧巧玉和雲宥一起出了這趟遠門。

    春芽見禮:“大夫人和盧姑娘這一去是拜佛,想必有神佛保佑,途中一切全都平安順遂。”

    盧巧玉拍着春芽的手:“還好。”

    又道:“我們這次還特地去拜見了晉王妃。晉王妃說不日就將進京,到時候還會回來省親呢!”

    見春芽有些迷糊,盧巧玉笑着解釋:“晉王妃就是咱們侯府的姑太太,也就是老侯爺的親妹妹、家主的親姑母!”

    春芽沒見過這位晉王妃,對晉王妃省親的事便也沒什麼熱衷。

    她只是留意了盧巧玉的態度。

    對於晉王妃進京,盧巧玉彷彿十分高興和期待。

    .

    次日,還沒等雲晏來「明鏡臺」找雲毓算賬,雲毓倒是先叫人請雲晏過來敘話。

    原本春芽應當伺候茶水,雲毓卻也體貼她懼怕雲晏,便叫她不必進來伺候。將茶水交給綠痕就是。

    可春芽哪裏能放下心,還是躲到後牆的廊檐下,從撐開的後窗悄悄打量着廳內的動靜。

    雲晏這幾日去巡查鋪子,也是昨晚纔剛回來。

    今日的他穿一身碧色的長衫,金冠束髮,指上的扳指卻換了個雞血玉的。

    這一身配色下來,越發他顯得風流不羈。

    他進門不等雲毓賜座,自己就揀了個座兒,慵懶地斜靠着坐下。

    “二哥原來比我還急,知道我必定找上門來,二哥便先主動先找我來說個清楚?”

    “看在二哥這般體貼的份兒上,我便也好說好商量:我這次不記二哥的賬,我也不跟福嬤嬤她老人家計較。我就還跟那個賤婢算賬就是!”

    春芽的心便一沉。她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她。

    雲晏長眉輕挑,眼角桀驁地上揚:“那日軟軟挨了多少下,你就簡單加個雙倍,打在那個賤婢的手上、臉上,弟弟我今兒就不再提別的。”

    雲毓清冷擡眸望住雲晏:“我今日叫你過來,爲的不是這件小事。”

    雲晏撥了撥自己的耳朵:“小事?”

    “你那麼打軟軟,你竟叫做‘小事’?!”

    雲毓目光淡然,平靜地繼續說:“碭山縣送公函進京,說感謝我平陽侯府調派家丁和部曲,助碭山縣剿滅悍匪。”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雲毓淡然的眼底驀然閃過一縷精光,如薄刃一般從雲晏臉上劃過。

    雲晏倒不在乎:“那又怎樣?”

    “咱們家行商,當然要用自己的家丁和部曲押運貨物。途中遭遇山匪,自然要抄傢伙上!就算朝廷問下來,這也是合情合理。”

    雲毓疏離地擡眸:“押運貨物、抵抗山匪,或許無可厚非。可是朝廷哪條政令允許王侯之家的部曲隨意殺人?那窩山匪百十條人命,上至七十老叟,下至不足十歲的幼童,竟全都喪命在你手上!”

    “依朝廷律例,山匪也要經過碭山縣衙緝捕、審訊之後方能定罪。匪首當死,其餘匪徒未必人人都是死罪,更何況還有那老叟和幼童!可你卻將他們一窩全端!”

    雲晏冷冷曲起指節,放在脣上慵懶地咬了下,“敢劫我的道,他們就全該死!”

    雲毓皺眉:“先帝登基以來,一直收束王侯之家的部曲私兵。你現在這樣做,便正是撞在了朝廷的槍口上!”

    雲晏依舊漫不經心,只歪頭瞟着雲毓。

    “碭山縣的奏摺是直接送進宮,送進御書房給皇上看的。二哥怎麼知道的?誰給二哥的消息?”

    雲毓淡淡垂眼,並不接雲晏的話茬,只疏離而又不容置疑地說:

    “我已更命三保更換府中調派家丁的對牌,又命軍中更改調遣部曲的狼牙符。”

    “你手中的那一副對牌和狼牙符,已經失效。你可以交還給大管家三保;或者,若你自己想留着當個紀念物,也隨便你。”

    雲晏無聲地笑開,只是那笑一點一點變得冰冷。

    “二哥欺負完了軟軟,如今輪到我頭上了,是麼?”

    “我的對牌和狼牙符,是爹親自給我的!我要行商,北上南下的,手裏沒有家丁和部曲,這生意如何做得下去?”

    雲毓依舊眸光薄涼:“簡單。你若用人,事先稟告我知道,我自然會派人替你安排人手。”

    雲晏將手中的茶盅狠狠摔碎在了地上,四崩五裂。

    春芽聽完了廳裏的動靜,回到自己屋子發了一會兒呆。

    隨後想起人家盧巧玉來看望她,還帶來了大夫人給她的平安符,她還沒去給大夫人磕頭謝恩。

    她向綠痕告了假,自己從「明鏡臺」後面的小門轉出來。

    爲的就是避免遇上雲晏。

    結果她剛出小門,手腕便被一把攥住。

    身子被推後退,脊背猛地撞在了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