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盯着家主抱她入牀帳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儂則靈字數:2369更新時間:24/07/01 21:23:47
    春芽伏在地上,絕望地想:這一刻的自己,終於也跟那滿地摔碎的瓷片、撕裂的布帛一樣,被摔碎了。

    被雲晏摔碎了……

    那些瓷器、衣裳破碎的只是形體;而人呢,總是要到心都碎了之時,才真的是破碎了。

    阮杏媚加之於她身上的那些,雖然讓她身上現在千瘡百孔,留下大大小小無數的傷口,卻都不足以摔碎她,因爲阮杏媚傷不到她的心。

    雲毓沒理雲晏,先急切地蹲下來,伸手撩開她凌亂了的髮絲,查看她的情形。

    “你可有事?”

    他清澈的眼底全是自責和關切。

    春芽已是說不出話來,張着嘴出不了聲,只有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

    雲毓清雋白皙的臉上,登時急得通紅。他高喊吩咐,“請太醫來!快!”

    綠痕聞聲,慌忙轉身出門去吩咐。

    腳步太急,險些絆在高高的門檻上。

    只有雲晏對春芽的情形毫不在意,他彷彿壓根兒看都沒看過春芽,依舊執着於他與雲毓的爭執。

    “管這個賤婢做什麼!說啊,家主,你既然想用我來立威,那你爲什麼不直接衝着我來,而非要跟軟軟過不去?”

    雲毓依舊不理會雲晏的追問,俯身將春芽抱起來,轉身向想要走進內室去。

    雲晏卻搶上前一步,伸手攥住雲毓的手肘。

    “不過一個賤婢,死了就死了。家主這麼屢次三番對我的話置若罔聞,這就過分了吧!”

    雲毓清冷轉眸,眸光悲憫地掠過雲晏的臉。

    “阿晏,我佛說,衆生平等。”

    雲晏冷笑:“那是你佛說的,與我何幹?”

    “在我這兒,她就是一個連二兩銀子都不值的賤婢。她冒犯軟軟,就是她自己找死,就更沒有反過來還要罰軟軟的道理!”

    雲毓目光冷冷落在雲晏手上,眼底一片雪原般的清寂。

    “好,既然你如此在意高低貴賤,那看看你自己現在在做什麼。”

    “論嫡庶,論身份,阿晏你現在對我這樣做,合適麼?”

    雲晏彷彿也沒想到雲毓會直白地這樣說,他一怔,如燙着了一般,鬆開手去。

    雲毓立時擡步,將春芽送進了內室,放在了榻上。

    “你先躺躺,太醫很快就來。”

    他自己在榻邊坐下來,伸手捉住春芽手臂,撩起她衣袖。

    雲晏像是一道魅影般,不請而入。

    一雙漆黑的眸子,就盯住雲毓的手。

    雲毓被看得失卻了冷靜,不由得微微蹙眉:“阿晏!從小到大,你從來沒有不請而入我臥房的習慣。”

    雲晏卻不以爲忤,“……我話還沒說完呢。”

    “要不你現在出去,跟我把話說完。”

    雲晏這話近乎耍賴,雲毓深吸口氣,壓住心頭火氣,垂首只專心爲春芽診脈。

    春芽的脈象很亂。

    她的憂思恐懼,全都體現在脈象上。

    雲毓皺眉,垂首再仔細查看她臉色,柔聲吩咐她:“暫且忘了之前不愉快,現在靜下心來,不要再胡思亂想,聽見了麼?”

    雲晏卻看得不耐煩,冷笑道:“家主這又算什麼!”

    “她一個賤婢,而且是老爺子房裏寵幸過的丫鬟,難不成一向心如止水的二哥竟然也對她動了心?”

    他冷笑起來:“不過這麼說的話,道理便也說通了。怪不得家主會爲了她,這麼欺負我的軟軟!”

    雲毓聽不下去,霍地擡頭:“阿晏,住口!”

    春芽只覺心底又冷又疼,指尖輕輕一動,便叫雲毓察覺了。

    雲毓立即收回目光,又溫柔垂首下去:“怎了,是有哪裏疼?”

    春芽緊閉雙眼,無助地搖頭。

    該怎麼跟他說,身上所有的疼,再疼她都不在乎;她唯一抵抗不了的疼,只是來自心底。

    雲毓不再說話,只是又握住她手腕,仔細診脈。

    她的手腕纖細白軟,在雲毓修長的指尖撥弄下,隱隱泛起一抹淡淡紅暈。

    雲晏看得扎眼。

    他冷笑着,索性邁步走到椅子旁,一撩袍子,悠閒坐下,翹起二郎腿。

    “家主爲什麼不回答我的話?我看家主就是對這個賤婢動了私情,所以才不分黑白,故意欺負我的軟軟。”

    “哎喲,真是不知道老爺子的在天之靈是不是還懸在二哥你這帳子頂上看着你們呢!二哥,你就是這麼給老爺子當嫡子、繼承人的?”

    雲晏這般挑釁,雲毓心神被擾動,影響到他對春芽脈象的判斷。

    雲毓終究有些聽不了,轉頭盯住他:“阿晏,我再說一遍,此事全都是按照家規處置。”

    “這裏是我的「明鏡臺」,阮姑娘帶人進來,關閉門戶,擅動私刑,此罪一;”

    “她不分青紅皁白,毀了父親的遺物,此罪二。”

    “故此該罰!”

    “此事與你無關,春芽更是無辜。”

    雲晏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話,竟笑得俯仰起來:

    “與我無關?二哥這話說得可真叫人發笑。若不是因爲這個賤婢,興許我還能相信二哥一回。”

    “可這一切,既然全都因爲這個賤婢而起,那就無論二哥說什麼,也都解釋不清楚了。”

    雲毓皺眉:“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雲晏便又是一聲冷笑:“當日,我想讓這個賤婢給老爺子殉葬,是二哥攔着;”

    “她必定因此恨死我了。所以當她媚惑了二哥之後,自然想要借二哥的手來報復我!”

    “可是她又知道她暫且沒本事傷到我,況且二哥又跟我……”他故意停頓,譏誚地冷笑了聲:“兄弟情深,所以二哥也未必會直接對我下手。”

    “所以她便存心制造事端,讓二哥對軟軟動手。”

    “因爲她知道,軟軟被罰,我會心疼!”

    他說完,衝着雲毓搖搖頭:“嘖嘖,二哥,真沒想到有一天連你也會被一個賤婢蠱惑,分不清是非黑白。”

    他滿含譏諷地清亮冷笑一聲:“二哥,你那麼多年修的佛,都白修了!”

    “你今日,也已經墮入女色的陷阱裏。要我是你,可從今以後再沒臉跟人說起過去修的那些佛法了。”

    雲毓嘴角緊抿,沒有迴應。

    春芽攥緊衣領,強撐着張嘴,一個字一個字緩緩說:

    “……三爺未免太擡舉奴婢了。家主信念堅貞,奴婢哪裏有本事迷惑?”

    “家主護着奴婢,不過是因爲家主心有慈悲,不似三爺這般視人命如草芥罷了。”

    雲晏漆黑的眸子凝視春芽那毫無血色的臉。

    本來就巴掌大的一張小臉,這會兒就更顯得眼睛又黑又大又空洞,那臉就更小了。

    雲晏緩緩勾起一抹冷笑:“喲,不是都快死了麼,怎麼還能這麼伶牙俐齒地護着你主子哪?”

    “看樣子,你可真是豁出性命護着他吶!”

    他曲起指節,清冷敲着椅子扶手,一下又一下:

    “他護着你,你護着他。看來你們兩個,還真是心心相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