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用針扎她!
類別:
女生頻道
作者:
儂則靈字數:2530更新時間:24/07/01 21:23:47
雲晏不甘心,回身凝神重新四處打量。他不信她真的就這樣搬走了,一聲知會都沒給他留。
視線掃視一週,最後還是又落回那一對“金箔”小人兒上。
他心下一動,上前捉起那個“小女娘”,信手拆開。素白的內裏,果然留着一行淡淡字跡:
「感君同船渡,修得百年身」
雲晏目光一沉。
當日他在一班揚州瘦馬裏,挑中了她,買船北上。那時運河裏正逢朝廷漕船北上,民船一律避讓,所以那一路走得很慢。
日子過得也慢,她與他朝夕相處。
每日裏坐在船舷,他與她講京中故事;講那些年他通管侯府塞外江南的鋪子,走南闖北行商的經歷。
她靜靜地聽。
波光粼粼,倒映在她頰邊、眼底。
鮮麗無雙。
窗外傳來更夫敲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將雲晏神思拉回現實。
他一凜,一拳將那小紙人兒砸扁,丟回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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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芽搬進了「明鏡臺」內院,住進青簾的那間屋子。
其實早就應該搬進來,是她心內總還是存着念想,這才又延宕了些日子。
至此時,所有的虛妄念想便都該掐滅了。
“春芽。”盧巧玉從外頭進來。
春芽趕忙迎上前去:“盧姑娘怎麼來了。”
這是下人的住處,主子尊貴,從不涉足的。
盧巧玉遞了個眼色,丫鬟五兒捧上一牀帳子。
“才知道你今兒搬進來,來不及預備旁的賀禮。正巧姑母給我做了新的帳子,我瞧着顏色襯你,這便給你帶來了。你別嫌棄才好。”
春芽望過去,那帳子是淡淡的翠綠隱着鵝黃,正是早春嫩芽的顏色,與她名字呼應。
春芽忙福身:“奴婢若是沒看錯,這應該是雲霧綃的!這綃貴重,王侯之家一年也得不到幾匹。大夫人是疼愛盧姑娘才賞的,斷不是奴婢能用。”
“盧姑娘的心意,奴婢銘記五內;這帳子還請姑娘收回。”
盧巧玉便笑,伸手拉起春芽,“傻丫頭,我既給你送來了,你留着用就是。要不,我可不高興了!”
春芽只得收下。又陪盧巧玉說了好一會兒話,盧巧玉才告辭離去。
春芽親自送到大門外。
屋子裏只剩下彎兒和翹兒兩個。
彎兒打量着煥然一新的屋子,滿臉的羨慕:“春芽姐姐可真有福氣!這屋子裏佈置得竟像個小姐的閨房。”
翹兒橫了彎兒一眼:“你現如今倒是滿嘴滿心的都是春芽姐姐,這屋子的舊主人你是全都忘了!”
彎兒驚得張大了嘴:“瞧你這話說的!”
春芽從外面回來,翹兒登時閉住了嘴。
春芽忙完,終於坐下來歇口氣兒。
南窗下的坐炕上,坐褥都是新換的。內裏鬆軟、褥套子顏色也新鮮好看。
可是她剛一坐下去,就是一股刺痛!
彎腰仔細去尋,果然從坐褥裏拈出一根繡針來。
繡針是立着放在坐褥裏的,坐褥不坐人的時候,蓬鬆起來,正好將繡針全都包住。一旦有人坐下來,正好被針尖刺中!
彎兒和翹兒聞聲進來,一見那繡針尖兒上已經染了血紅,彎兒嚇得趕忙瞪一眼翹兒。
翹兒搶先惱了:“你看我幹嘛?又不是我幹的!雖說是咱們兩個幫着春芽姐姐拾掇的屋子,可是這屋子裏來過的人又不止咱們兩個,盧姑娘還來了呢!”
春芽靜靜看着她表演。
翹兒一緊張,便又東拉西扯:“再說了,這坐褥是針線房那邊做出來的,說不定春芽姐姐得罪過針線房的人!”
小小年紀,嘴是真硬。
春芽擺擺手:“你們先去忙,我心裏已有數了。”
她沒急着發落人,心下更惦記偏廈。她只簡單包紮了一下,忍着疼跛着腿回了偏廈。
房間裏有雲晏的氣息,她知道他來過了。她熱切地看向牀頭的小人兒。
卻已經沒有了“小人兒”,只剩兩坨被砸扁了的金紙。
春芽將它們撿起來,攥在掌心裏。紙張的棱角刺在掌心的皮肉上,尖銳如刀。
……他終究親手,毀了她最美好的那一段回憶。
也許那段相伴的時光他已經忘了。又或者說,他根本從來就沒在乎過。
春芽點燃蠟燭,將兩個被砸扁了的小紙人兒投入火中。
火苗瞬間升騰,紙人化爲灰燼。
祭奠,這一刻死去的心。
回到「明鏡臺」,彎兒趕忙來找春芽:“姐姐,那針不是我放的。”
春芽拍拍她:“我知道。我都說了,你們年紀小,我不跟你們計較。我只跟背後的人算賬。”
彎兒一怔:“姐姐說的是?”
春芽淡淡一笑:“別急,‘她’自己會露餡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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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肅穆。
卻冷不防“啪”的一聲,擊碎了寧靜。
誦經聲被打斷。
蒲團上的雲毓睜開眼,眼波冷冽掃過眼前的人。
一灘碎瓷片旁,翹兒跪倒在地:“家主恕罪,這不賴我!”
她回頭指春芽:“都賴春芽姐姐盯着我看!”
春芽跪坐在炭爐邊煎茶。聽到翹兒的話,並不辯解,匍匐過來,親手一點一點撿起碎瓷片。
尖銳的茬口隨時有可能割開她白軟的指尖。
雲毓有些驚心,擡眸冷冽盯住翹兒。
“你怎可隨意冤賴於人!她煎茶,你送茶,你年紀小,手腳毛毛躁躁,她怕你燙着,自然要盯着你些!”
翹兒卻搖頭:“可姐姐她眼神不對!她彷彿,彷彿總想挑我的錯處!”
雲毓反聽出翹兒語氣不對:“你有何心虛之處,怕被人看?”
翹兒登時傻了:“家主,我沒有啊!”
雲毓向外揚聲:“綠痕,喊她媽來。今日若不說實話,便攆出去吧。”
綠痕進來,也是趕忙勸翹兒:“你媽爲了你,託爺爺告奶奶地求了多少人,這才將你選進「明鏡臺」來伺候。”
“你若就這麼攆出去了,你如何對得起你媽?”
府裏小丫鬟這麼多,能被選進「明鏡臺」來的,前程自是最上等的。
翹兒終究害怕了,伏地大哭,說了實話:“家主別攆我!我說實話,是青帘姐姐!”
“……前幾日青帘姐姐找了我,叫我別忘了舊日裏的情分。青帘姐姐說,都是春芽姐姐害了她。她還想回來伺候家主,所以必須得先除了春芽姐姐!”
雲毓深深一嘆:“她竟如此執迷不悟!”
“去稟明佟夫人,請佟夫人立即挑了小廝,將她嫁了。死了她這份兒心!”
翹兒嚇得更一個勁兒磕頭。
春芽也俯伏在地:“奴婢不過被針尖扎了一下,並無大礙。”
彎兒卻道:“姐姐怎麼沒事?那繡針上生着鏽呢,我都怕那都有毒了!”
“姐姐的傷自己夠不着,又不好意思叫人幫忙,這幾日行走之間已是瞧出疼了!”
雲毓長眉一挑:“可嚴重?”
春芽尷尬搖頭:“沒有。不過有點發膿……”
綠痕忙道:“讓我看看。”
春芽紅着臉擺手:“不必了。”
衆人便都明白,她是扎在了腿股之處,不便示人。
雲毓垂下眼簾:“你們都出去吧。”
綠痕垂首,帶着彎兒和翹兒出去。
春芽也勉強起身,想要出去。
雲毓擡眼看她:“進去,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