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逼她穿肚兜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儂則靈字數:2712更新時間:24/07/01 21:23:47
    沒錯,是海棠紅的肚兜,可是春芽卻如同被火炭燙了手一般,立即將那肚兜推開。

    避之不及。

    雲晏沒想到她竟然是這個反應,不由得長眸眯起,“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是一直小心眼兒地跟爺討還肚兜呢麼?怎麼,爺現在還你了,你反倒還不高興了!”

    “三爺說的沒錯,奴婢是一直跟三爺討還肚兜來着,”春芽藏不住滿眼的失望,“可三爺現在拿給奴婢的這條,卻不是奴婢的!”

    “不是奴婢的東西……奴婢不要。”

    眼前的這條,是嶄新的。

    “你的那條已是舊了。尺寸也不合適。”雲晏臉上浮起怒意:“這是同樣的顏色,爺給你選了更好的料子;全新的,尺寸更適合你,你爲何不要?”

    春芽想起布庫那管事的話:布庫裏所有海棠紅的料子都被三爺要去了,說是給阮姑娘裁衣裳。

    所以眼前這塊的用料,必定是給阮杏媚裁衣之後剩下的布頭!阮杏媚用剩下的,爲什麼要給她?

    她縱然身份低微,可是他憑什麼就認定,她會撿阮杏媚的剩!

    虧他還說因爲今天她乖,才賞給她的;可他當真不明白,這哪裏是賞,這分明是對她最兇殘的懲罰!

    她擡眸涼涼瞟他:“新的又怎樣?奴婢倒不稀罕。三爺喜新厭舊,可惜奴婢卻只留戀曾經的舊衣。”

    她高高揚起下巴,眼睛裏閃爍着不馴:“奴婢就喜歡自己那條舊的,還請三爺將奴婢那條舊的賜還。至於這條新的,三爺拿去送給別人吧!”

    雲晏眯眼打量她。她雖然口口聲聲自稱“奴婢”,可是她此時在他面前,除了桀驁之外,哪裏有半點的卑微認命?

    他不由得無聲冷笑,譏誚而又漫不經心:“你說爺喜新厭舊?那你說,誰是新,誰又是舊?”

    “聽你的意思,你是想說,你才是爺的舊人?而爺喜歡軟軟,卻成了見異思遷?

    他背轉身去,對她不屑一顧。可又想到什麼一般,忽地又迴轉來盯住她眼睛,“你要是真這麼想,那你就是個蠢的!”

    “爺便與你說個明白:爺與你相識不過數月;可是軟軟,是與爺一起長大,我們自幼青梅竹馬。我與她有十幾年的情分,你又憑什麼覺得你可以跟她相比?”

    春芽心口被他的譏諷狠狠搗了一拳,疼得她無法呼疼,只能以苦笑掩飾。

    是啊,他跟阮杏媚是青梅竹馬,她拿什麼跟阮杏媚相比!沒錯,他說的一點都沒錯!

    她的笑映入雲晏眼底,攪動起暗黑的波瀾:“你笑什麼?你敢笑話爺?”

    春芽收回目光,淺淺搖頭:“三爺誤會了。奴婢哪裏是笑話爺呢,奴婢是感謝三爺醍醐灌頂,讓奴婢清醒過來了。”

    雲晏眯眼:“是麼?”

    春芽故意天真無邪地衝他眨眼:“對呀。奴婢十六歲,正是愛做夢的年紀。這年紀的奴婢總是會忘了自己的身份,做些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夢。”

    “是奴婢錯了,奴婢沒有資格做這些夢。可是奴婢自己醒不過來,多虧三爺將奴婢給叫醒了。“

    她這話聽起來表面是恭順的,可雲晏卻只覺刺耳:“你這話不說也罷!”

    怎麼辦,他又想掐死她了!

    揚州瘦馬從小的所學,不都是爲了取悅郎君的麼?可她學的是什麼,她學的是要將他活活氣死八百回!

    “那這肚兜,你究竟要還是不要?”他忍着不快,盡力平靜地問她。

    春芽冷笑着別開頭去:“奴婢謝三爺的賞。只是奴婢這次不需要。”

    雲晏皺眉,頗有些惱羞成怒,便劈手一把將肚兜奪回來,攥進掌心。

    “不要就算了。你不識擡舉,總有識擡舉的人。明兒爺就拿去送旁人。”他想了想:“對了,不如就送給「合歡樓」的花魁珠兒姑娘,”

    “人家珠兒姑娘色藝雙全,名動京師,卻也無論是爺給什麼全都感恩戴德,比你有良心!”

    他忽然又欺近,垂下臉來俯視春芽:“爺倒不明白,就憑你,一個小小奴婢,竟然還敢挑三揀四。”

    雲晏拂袖而去。

    .

    沒出幾日,阮杏媚就穿了一身海棠紅的衣裙來「明鏡臺」顯擺,逢人就問:“我好看麼?”

    雖說老侯爺遺言不叫守孝三年,侯府衆人都不必穿素服,整個侯府也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富麗堂皇。但,這樣大喇喇穿一身紅,還是叫「明鏡臺」上下都頗有些側目。

    可是側目歸側目,又有誰敢戳阮杏媚一下呢。

    她是佟夫人的外甥女,又是雲晏的心上人,這侯府裏除了大夫人和新家主雲毓之外,沒人敢對她說一個不字。

    所以阮杏媚拉着綠痕搖曳裙襬的時候,就連綠痕都不得不違心地贊一聲:“阮姑娘真是人比花嬌。”

    綠痕都這麼說了,阮杏媚就更得意,搖晃着裙襬到了春芽面前來。

    “輪到你說了,我好看麼?”

    春芽盯着她一身的海棠紅,緊咬貝齒。

    阮杏媚見春芽不說話,便繼續炫耀:“其實這倒不是我最愛的顏色,可是阿晏他非叫我穿。他把整個侯府布庫裏這個顏色的料子都給我拿去了,說這個顏色就給我一個人穿。”

    “他還說啊,這春光明媚的時節,我穿這顏色最是嬌豔。侯府裏,再沒第二個人能比得上我的。”

    阮杏媚的話,如一把一把的尖刀,輪番扎在了春芽心上。

    春芽垂下眼簾:“阮姑娘名字裏佔了個‘杏’字,奴婢以爲阮姑娘更喜歡杏黃。”

    “香墨彎彎畫,燕脂淡淡勻。揉藍衫子杏黃裙,獨倚欄杆無語點檀脣……秦少游的詞句這樣美,奴婢原以爲阮姑娘是這樣的人呢。”

    阮杏媚眨巴眨巴眼:“我聽懂了,你是想說我穿這紅的不美唄!”

    “你會詩句,以爲我不會是怎的?”

    一說到詩詞,阮杏媚可絕不服輸了。因爲盧巧玉就有“女才子”之名,也因此雲毓對盧巧玉總是比對她好。

    阮杏媚覺着她在詩詞這塊鬥不過盧巧玉,難道還鬥不過一個丫鬟了!

    畢竟,她父親也是兩榜進士的出身!

    阮杏媚搜腸刮肚:“有了!誰說就只有‘杏黃’的,我就給你找個紅的!”

    春芽淡淡斂眉:“奴婢聽着呢。”

    阮杏媚揚起一臉的得意,“好,你聽着:‘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瞧,這不是紅的嗎?”

    春芽靜靜擡眸。

    衆人:……

    衆人的反應讓阮杏媚有些心虛。

    她的丫鬟墨兒忙扯扯她袖子:“小姐,好像不對……”

    阮杏媚也壓低聲音問:“哪不對了?”

    墨兒搖頭:“奴婢也不明白。”

    阮杏媚心下彆扭,便瞪春芽:“你作弄我?”

    春芽微微蹙眉:“阮姑娘吟詩,都是阮姑娘自己選的,怎地成了奴婢作弄?”

    阮杏媚一扭頭,正瞧見雲毓和盧巧玉從外頭進來。

    她忙提着裙襬跑過去:“毓哥哥,你評評理,我穿這紅裙子,是不是‘一枝紅杏出牆來’?我說的對不對?”

    雲毓:……

    盧巧玉卻險些笑出來。

    盧巧玉這一要笑,阮杏媚就更不高興了。她捉着雲毓的袖子,一臉的防備:“毓哥哥方纔去了哪?怎麼跟她在一起?”

    盧巧玉收回笑意:“我姑母要二哥給老侯爺寫一篇祭文,這才要我幫二哥參詳。”

    “怎麼,阮妹妹想幫忙?不如我推了這個差事,請阮妹妹來幫二哥撰文,如何?”

    阮杏媚自然聽得出盧巧玉話中的揶揄,氣得扭身跑出門。

    “我算看出來了……你們一起欺負我!”

    “你們等着的,我現在就找人去問個明白。若叫我確認是你們故意作弄我,我跟你們沒完!”

    見阮杏媚氣跑了,綠痕趕緊上前與雲毓將前情後果稟報了一遍。

    盧巧玉聽到是春芽引出的阮杏媚這句詩,便遙遙笑着向春芽眨眼。

    雲毓卻眼底微冷。

    他擡步走向“止水堂”,僧衣飄擺,如片片飛雪。

    “你跟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