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青春浪漫史 第十四章 提籃子換新菜 末班車盡顯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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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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沭東字數:4172更新時間:24/07/01 21:10:08
第十四章
張秋仁似乎成了這個村上最後的香餑餑,春節還沒到,就有幾個媒婆踏入他的家門檻。
此時的張秋仁有他的想法,還是潘老師的觀點:妻子是一盆花,要懂得去欣賞,哪怕在外人眼裏她是怎樣的醜。明知道剩下的沒有多好的,但他自信,只要努力,土裏總會埋着黃金。他並沒有以前那些哀愁了,他是不是得到了藝術的薰陶,體會到了人生的價值。但在他心中抹不去的仍然是他青春的記憶,再好也不過茹月了。
聽說張秋仁從上海回來了,一媒婆約鄰村的一姑娘和張秋仁見面。張秋仁說:“明天說好相親的,不合適,再說吧。”媒婆是個急性子:“你先相這個,可能你還認識,人長得可漂亮了,比你高,一雙丹鳳眼很美。”張秋仁說:“這樣不好。”“你還什麼了不起的。”媒人有些橫。
張秋仁無奈,似乎這人不可得罪,私下裏先看看也未嘗不可。媒人說那姑娘正在她家,催着秋仁去看看。說真的,張秋仁心裏卻有點癢,畢竟快二十七歲的人了。
走進媒人家,那姑娘老遠站起來說:“裏邊坐。”張秋仁進屋坐下,媒人問:“秋仁,你不認識嗎?”“認不好。”張秋仁卻沒什麼印象,雖是鄰村,張秋仁特意留意了一下那雙丹鳳眼:這雙眼很美,全身透射出了青春的氣息,卷尾發,四方臉,高跟鞋,筆挺的青褲,碎花布小襖,圍了一條淺灰色的圍巾,顯得很端莊。
寒暄了幾句,媒人便建議他們到河邊或沙灘樹林去談談,這可是寒冬臘月,也沒阻止了一對火熱的心抵禦嚴寒。
沭河岸邊,他們訴說着火一樣的熱情,雖說彼此有些迫不及待,但他們都表現的比較文明。
女孩:“你真的不認識我?”
張秋仁:“沒多大印象。”
女孩:“可我認識你,你每天上學從我家門前走過,那時你戴了副眼鏡。”
張秋仁:“有八、九年了。”
女孩:“我羨慕你。”
張秋仁:“羨慕我戴了副眼鏡,那是平光鏡,我戴着玩的。”
女孩:“你的氣質我感覺和別人不一樣。”
張秋仁:“這麼多年,你爲啥不向我表白?”
女孩:“沒機會。”
此時的張秋仁,慢慢地抓住了姑娘的手,姑娘順從着說:“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張秋仁繼而攬住了姑娘的脖子說:“沒有錢,打算都是無用的,我只能說先掙錢。”
張秋仁鬆開攬着脖子的手問:“你怎麼這麼大了還沒找對象?”
女孩:“找了,都不合適。”
張秋仁:“什麼樣,算合適?”
女孩:“有時是要靠感覺的,不是因爲家庭困難,就是人不怎麼樣。”
張秋仁:“我們家可是周邊最窮的人家,再說,我人幾乎要成三類人了,談感覺,我現在就有,你有嗎?”
說着,張秋仁的手又攬向姑娘,姑娘這時有些反抗,推開張秋仁的手說:“先談話,談好了,你隨便。”張秋仁沒介意收回了手。
他們忘記了寒冷,忘記了時間,姑娘說:“聽說你上學時談了一個,怎麼沒談成?”“是的,我非常喜歡她,可她不一定喜歡我,就是到現在我都在想她,你不見怪吧。”張秋仁心想和茹月那事夠保密的,我們家裏都沒人知道。
姑娘被張秋仁的坦誠、風趣的談話所征服,她不再反抗張秋仁的小動作,張秋仁一再追問你同意嫁給我,明天我就不去相親了。但姑娘始終沒有表態,張秋仁試着用溫情感動她,兩手擁抱着姑娘,親吻着她,不知到了什麼時候,他們聽到了雞叫,張秋仁凍得有些發顫,但他們仍依依不捨,儘管這樣姑娘也沒回答張秋仁的問題。
夜已很深了,張秋仁邀那姑娘到他家住下,再呆下去恐怕兩人都要感冒了,姑娘說:“你自己住一院?”張秋仁說:“沒有,和父母住一起。”姑娘說:“你要自己住一院,我就去。”張秋仁有些惋惜,早知道該搬到西院去,這不是越冬嗎,父母那屋不是有取暖爐嗎?
姑娘又告訴張秋仁她姐姐給她介紹個當兵的,張秋仁感覺到她似乎和自己一樣。但張秋仁一再表示如果她能嫁給他,明天相親那姑娘再好也只是應付,姑娘總在躲閃。
姑娘迴避着話題說:“聽說你退了門親,沒有索取所有花銷,是不是在上海發了財。”
張秋仁說:“這倒不是。”
女孩:“那是爲啥?”
張秋仁:“索取很重要嗎?沒錢可以再賺,你讓一個愛財的人失去財,豈不是你不仁了。不過我最心疼的就是那本集郵冊,它跟隨我多年,我很愛物。”
女孩:“聽說你從上海買了臺電視機。”
張秋仁:“此物非彼物。”
女孩:“別人說你從上海賺了很多錢。”
張秋仁:“那是他們不瞭解我。到如今我仍一無所有。如果你願意和我一起過苦日子,今晚就讓滿天星斗作證,明天我就不去相親了。”
姑娘沉默……
張秋仁推着姑娘的自行車,經過一片樹林將姑娘送回家,姑娘說:“你騎我車回去吧。”張秋仁說:“我上你家住下行嗎?”“我和爸媽住一院。”姑娘說。張秋仁調頭騎自行車回家了。
沒到家,老遠看到家裏的燈還亮着,推開門,父親從堂屋走出說:“都快三點了。”“是嗎?”張秋仁放下自行車,母親忙着爲他熱了點菜,張秋仁坐下就吃,他又凍又餓,母親問:“怎麼樣?”“明天,看看再說。”張秋仁沒把握,匆匆吃了點飯便睡了。
這一夜,張秋仁的父母可是沒有睡,他們商量着,張秋仁再訂了親,家裏沒錢怎麼辦?張秋仁賺的錢幾乎都上交了,窮人的無奈就是用一夜不睡的辦法去換取該向誰借錢合適。
張秋仁一覺睡到九點多,似乎交了桃花運,睜開眼,媒婆正坐在他牀前,抽着旱菸說:“他二哥,睡醒了。”“大嬸,吃完早飯了。”張秋仁說着邊穿衣服,洗把臉,又換了件衣服,邊推昨晚那姑娘的車邊說:“大嬸,您先等一下,我馬上回來。”父親嚴厲地說:“你給我回來。”父親還以爲他要找昨晚那個姑娘。“馬上就回來,我喊個人陪着。”張秋仁轉身騎了自行車就走了。
一會兒,他找了個哥哥,矮他一點,媒婆大嬸很高興,他們便去相親去了。
騎着一姑娘的自行車去相另外一個姑娘,張秋仁有些浪漫,但他很現實,已經趕上末班車了,看看這班車裏都是什麼人。
在柳毅廟後,張秋仁遞煙時留意了和他相親的姑娘。剎時,他有點傻了,這分明不是近三十歲的人,正值青春年少,似蓓蕾待放。
張秋仁此時不能分神,很成功地應付了這場民間相親第一關,回家的路上張秋仁心裏嘀咕:這姑娘這麼好,能看上我嗎?問哥哥:“哥哥,你看怎麼樣?”哥哥說:“怕是人家看不上咱,看上去,二十出頭,哪裏象二十七、八的人,要是成了,咱家二十多個就數她了。”
張秋仁心裏想,爲什麼小他一歲的顯得比大他三歲的還要大,已經幾年沒照鏡子了,是不是自己變了,偷偷地照了下鏡子,哀嘆了聲把鏡子放下。
此時的張秋仁,心情有些沉重,兩位姑娘該選擇誰。同齡人大都孩子幾歲了,自己還是孑然一身,決定他人生重大意義的時刻,他的等待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傍晚時仍不見女方回話。正沉思音,昨天那個媒人來到他家,詳問張秋仁今天相親的事,張秋仁似乎覺着有必要踩兩隻船了,還是昨天那姑娘有點印象,問媒人:“她叫什麼?”媒人說:“聊了一個晚上還不知她叫什麼?”秋仁憨笑了笑,媒人說:“她叫小霞。”秋仁說:“走,去找小霞。”張秋和媒人去找小霞去了。
張秋仁的父母很擔心眼前的親事,擔心有人破媒,擔心姑娘看不上張秋仁,窮人的擔心總是一個接一個。
張秋仁沒找到小霞,告訴小霞的嫂子等小霞回來說我找她,張秋仁和媒人回了家。
晚上,張秋仁拿了本書翻了幾頁又放下,放下又拾起,你不要以爲他在想兩個姑娘中的哪一個,雖然每個都比茹月漂亮,況且都不敢奢望,然而就是茹月已是孩子的媽,也難使張秋仁忘掉,不時,又翻起那本畢業留言看那XXX對他的期望。
清早,張秋仁到了慄園,看着沭水潺潺地流淌,想着畫家爲他闡述的愛和藝術,他不敢往下想,因爲愛和藝術離他似乎太遙遠。
回家時,家裏人眉開眼笑,媒婆大嬸正坐在堂屋吸着旱菸,張秋仁感覺到是收穫的時候了,自己放鬆起來說:“大嬸在。”大嬸說:“我來回話這親戚成了,明天姑娘來,你們買點衣服,把親定了。”張秋仁如釋重負出了屋說:“大嬸,你坐,我出去下。”說完便推了小霞的自行車送車去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第二天,姐妹們都來了,她們一來送錢,順便看看張秋仁找了個啥樣的未婚妻,媒人說下午到村頭迎一下,嫂子早就等候在村頭了。
哥哥忙進門說來了。於是姐妹們都出去迎張秋仁的未婚妻,三妹拽了張秋仁一下說:“你急什麼,早晚不得由你看。”姐妹們被逗樂了,三妹一直這樣幽默。
左鄰右舍路邊都站了人,有人說:“這個漂亮。”“穿什麼衣服都好看。”在衆人的讚羨中張秋仁的姐妹們把他的未婚妻迎進了家門。
寒暄幾句,衆人便坐下,母親坐到未過門的兒媳邊抓住她的手說:“喲,手這麼冷,到爐邊去取取暖。”“俺安根就這樣。”姑娘很柔弱。
姐妹們忙活着做菜、做飯,裏裏外外好不熱鬧。
張秋仁洗澡還沒回。小霞的媒人又來到他家門口喊張秋仁,姐妹們出門,那媒人說:“小霞和秋仁很談得來,又有感情,人長的又好,比秋仁還高。”姐姐小聲說:“這邊人都來了,這說明他們還沒談好。”“早幹啥的。”三妹說話總是讓人下不來臺,媒人堅持要見張秋仁,姐姐說洗澡去了還沒回,媒人只有告辭,於是姐姐忙招呼衆人回屋。
張秋仁在路上,碰到了媒人,媒人說:“小霞在我家等你,你們不是談的很好嗎?”“我們不是去她家了,傳話該傳到了。”張秋仁抱怨。媒人說:“她早就對你……”“這點我感激她,可她出現的太晚了,我希望她儘快找個好人家,是人家都比我家好。”張秋仁推說。
晚飯後,張秋仁的未婚妻坐在秋仁住的屋內張秋仁推門進屋後又關上,那姑娘說:“你來幹啥?”“和你啦呱。”張秋仁迫不及待地抓住她的手說:“你長得這麼好,跟我有點可惜。”“俺不好。”姑娘有點羞澀。張秋仁沒說假話,在燈下張秋仁細細打量了未婚妻:瓜子臉,直挺的鼻樑,眉清目秀,雙眼皮,尖下巴,薄薄的嘴脣,潔白的牙齒亮又齊,膚色白裏透紅,一束齊臀長髮烏黑澤亮,張秋仁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張秋仁握着她的手,心跳得蹦蹦得說:“今晚,你要看好,別委屈了你,趁我們還沒買啥。”“俺不好。”姑娘又是一句。張秋仁主動換了話題:“今天,你說安根是怎麼回事?”姑娘笑了:“安根就是本來。”笑得很燦爛。張秋仁問:“你姓什麼?叫什麼?”“俺姓王,叫王寧。”姑娘說。
這一夜,張秋仁並沒和王寧同住一屋,但覺得這是很幸福的一夜。
西郊成衣區內,看得出張秋仁的自豪寫在臉上,再高檔的成衣店他都讓王寧去看看。王寧表現的很不熱衷消費,一看價格便調頭就走,轉了大半上午一件衣服也沒買。張秋仁多了些小心眼,是不是她要反悔,問:“你怎麼了?”“沒怎麼。”王寧很平靜。秋仁說:“那總得買點呀。”“我都沒看中。”王寧依然很平靜。西郊成衣區、百貨大樓琳琅滿目,你沒有合適的,張秋仁心裏嘀咕,但他耐得住性子。
選了一家小餐館,靠一角,張秋仁爲王寧沏了一杯茶,少許,服務員端上一道菜,張秋仁問:“你喝點酒?”王寧說:“俺不喝。”“服務員,來飲料。”張秋仁招呼,斟上兩杯,張秋仁提杯說:“這些年你過得好嗎?”張秋仁象關心自己的老戀人,王寧沒有迴應,張秋仁不解,服務員連續上了四個菜,張秋仁舉杯說:“來喝一杯。”王寧仍沒反應,張秋仁耐得住性子,再撒上一把鹽:“這些年你過得好嗎?”王寧再也忍不住傷痛沒想到被眼前要和自己生活一輩子的人觸及,她的委屈似決堤的河水奔涌而來,她既感激又傷懷,這麼多年有誰關心過她
張秋仁不知所措,忙遞過餐巾紙說:“對不起,我不知做錯了什麼,能使你這樣傷心。”王寧的擦了擦淚望着張秋仁說:“你,我們剛認識,你能傷及我什麼。”“過去的事咱不提,來,吃飯。”張秋仁很懂得剋制,遞過煎餅說。“我不餓,你吃吧。”王寧說。
張秋仁和王寧什麼也沒買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