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青春浪漫史 第九章 張秋仁深得張菲律賞識
類別:
女生頻道
作者:
沭東字數:3576更新時間:24/07/01 21:10:08
第九章
新建業中心大廈主體已到二十九層,深夜十二時許,姜成龍讓張秋仁到宿舍熬點稀飯吃點夜宵,張秋仁回到宿舍把稀飯做好,拖着疲憊的身子一步一步上了樓頂。姜成龍見張秋仁上來便說:“做好了,你把稀飯帶上來,順便拿幾個碗筷。”張秋仁還沒緩過來,聽了這話就煩,二十九層建築工地,狼籍不堪,在這深夜裏,拿這拿那,於是便說:“要拿你下去拿。”話說出去,姜成龍看了看張秋仁說:“那,誰吃誰下去吧。”後勉強地笑了笑。
不爭氣的阿煥又惹禍了,提着暖水瓶哭着,嘴裏還罵着:“媽個*,我怕你!”進了屋,將水瓶放下,拿了菜刀,就往外走。張秋仁一邊撿菜沒搭理,象是已經習慣了。徐元吉從外面進來說:“秋仁,阿煥去行兇,你不去看看。”張秋仁仍舊撿着菜說:“怎麼回事?”“去打開水,排隊的好多人,他在前面插隊,人家沒讓他,他就罵人家,被人家撓了兩下。”“那他活該,要揍使勁揍。”徐元吉忙說:“江蘇人可是一百多個。”“能吃了他?”張秋仁知道阿煥不是個有勇氣的傢伙,最多是拿個菜刀威脅一下。“你去看看,不要靠近他。”張秋仁告訴徐元吉。
凶神惡煞的阿煥拿着菜刀出了宿舍門,走了不遠便沒了神氣,心想,我拿了刀出來,你們怎麼沒有勸阻的,讓我去殺人,他們土建可是一百多號人,我再提刀回去,多丟面子,猶豫、徘徊、慢慢地不情願地往前走着。此時的徐元吉已跟上阿煥,躲閃間被回頭觀望的阿煥看個正着,心想來勸我的吧,可是徐元吉又躲了起來,沒辦法,阿煥還是提着刀向前走去,就這樣一躲一閃間把阿煥給逼向那百多人住的臨時住所。
好久不見徐元吉回來,張秋仁心裏也沒個底。心想要真出了事,他們畢竟都比他小。這時外面傳來爭吵聲,秋仁急忙奔向那百多人的住處,阿煥正持刀向衆人去拼,衆人見他不要命了,都嚎起來。秋仁上前一步去奪阿煥手中的刀,瞬間秋仁感覺到阿煥那只持刀的手差一點就軟了。張秋仁輕而易舉地將刀取一,便送回宿舍,後來到項目經理辦公室。這時,徐元吉、阿煥和他們爭執。項目經理李羣見張秋仁興沖沖來訪,忙問道:“小山東,怎麼回事?”“你們人多欺負我們幾個。”張秋仁滿是委屈地說。李羣說:“不會吧?和誰爭執?爲什麼?”“砌磚的,江蘇人。”張秋仁說罷,便轉向往安裝辦公室奔,到了辦公室,秦嗣棠問張秋仁:“秋仁,怎麼回事?”“他們江蘇人,人多欺負我們幾個山東人。”此時的張秋仁心想這不是惡人先告狀嗎?哎,事已至此,也不由多想。秦嗣棠嚴肅地說:“誰欺負我們小山東了,把他喊來!”這時砌磚的頭頭已來到安裝辦公室,還沒來得及說話,秦嗣棠已發話:“你們必須做出檢討,從今以後,不準欺負我們小山東,向小山東認個錯,賠個禮。”張秋仁想這不是以權壓人,冤枉人家嗎?
“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認爹和娘。”——這是建築工地上,上海人對外來務工的鄉下人的口頭禪。其不然,就象我們說他們市儈氣、瑣碎也不全對,因人而異,多有不同。張秋仁知道沒有錢怎樣生活,他終日沉迷於讀書、寫字,初到他的小宿舍,你還以爲這是一間書房。夥伴們都逛街去了,在霓虹閃爍的夜裏,在建築工地一間簡易的住所內,他全神貫注,象是要把青春寄託給這樣一個一個的夜。他知道曾經許下的諾言已不再兌現,但他仍需努力,他不願辜負XXX對他的期望,在他後來的道路中,他終於找到了他所追求的。
也許每個人都有將自己精神寄託的地方,張秋仁也是自得其樂,樂衷於是,他雖然有變富的想法,但他並不被物慾所改變初衷,就在他慢慢地學習、生活中,他發現人類追求的至高境界竟是藝術,而不是物質、金錢。因此他在父親面前說出了財爲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被父親痛斥了一頓:“我看你傻瓜,要飯的都知道要幾個錢。”張秋仁知道,父親並沒有給兄弟姐妹留下什麼,發表了這樣的陳詞,他已經忘記他青春年少的壯志未酬。
張秋仁明白賺錢、攢錢、花錢應當怎樣劃開,他不花沒賺的錢,也不攢要花的錢,更不賺不該賺的錢。他既不奢侈又不吝惜地過着平凡的日子,買本書、買支筆就算開支,喜歡集郵暫時也只有一放了。
辦公室裏秦嗣棠告訴姜成龍:“三樓那兩根管子不在預算之內,必須做好簽證再做。”姜成龍答應着出了辦公室。
下班後,姜成龍找到張秋仁說:“明天禮拜六,你加個班,我們兩人把三樓那兩根管子做上。”張秋仁同意了,第二天如願做的很好,做完後,姜成龍遞給張秋仁壹佰元錢並說:“上班後,別說是我們做的。”張秋仁推辭不要這一百元,雖然要在家鄉須幾日能賺來,可姜成龍還是硬讓秋仁拿着,張秋仁知道這是報酬,也是封嘴的。
以後一段日子裏,工作、生活如舊,只是該項目的開發商、上海市儀表局、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建設科科長張菲律近日經常光顧張秋仁的臨時住所。
禮拜六,張菲律又出現在張秋仁的宿舍,夥伴們都逛街去了。張秋仁禮貌地說:“張科長你好!今天怎麼沒休息?”張菲律笑着說:“找你小山東呢。”“我能爲你做點什麼?”張秋仁真誠地說。“配電間那幾個燈位整改一下。”張菲律說着掏出四百元錢遞給張秋仁,張秋仁忙推辭:“這個……”張秋仁真想爲他做點事,平日裏張科長對他也不錯,他只是顧慮,他是在爲建築公司做事,而不是爲開發商做事。“你不要怕你們秦經理,他的錢都要走我手的,你儘管做,有事我兜着。”張菲律看得出張秋仁的心思。
上班後,姜成龍問張秋仁:“配電間燈位誰改的?”張秋仁以“不知道”搪塞過去。就這樣,張菲律幾次讓張秋仁幫忙做些小事,事後總是給張秋仁以報酬,或衣物、或錢什,這樣張秋仁和張菲律拉近了,好多私活都讓張秋仁幹了。
張秋仁數落着春節回家該帶些什麼禮物,姜成龍進了宿舍問張秋仁:“秋仁,你們打算哪天走?”“臘月十六或十八。”張秋仁說。姜成龍說:“秦經理的意思,想讓你們臘月二十四再回,把工程往前趕些。”張秋仁質問:“到時買不到車票,我們怎麼走?再讓我們從車窗往裏爬,這可是在上海,站臺你都進不去。”歸心似箭,說走就沒心思了,阿煥、徐元吉等異口同聲:“那不行,我必須先走。”姜成龍沒商量好,回到辦公室。
一會兒,姜成龍說秦經理喊張秋仁到辦公室。辦公室裏,張秋仁對秦經理說:“過來的時候,我們在牛山站(江蘇省東海縣)從車窗爬上的車,差一點沒丟下一個。”李龍興插話:“這你就放心,火車站還是我們五公司建的,買幾張票應該沒問題。”秦經理接着說:“是的,秋仁,你放心,我保證臘月二十四你們有車坐,另外你們每人加五百塊錢獎金。”張秋仁雖是聽了五百塊錢獎金,這在家鄉也可以做些事、過個肥年了,可畢竟是領導這樣他給他商量,於是說:“只要保證臘月二十四能坐上車,晚回幾天便是。”張秋仁出了辦公室,李龍興說:“怎麼樣,小山東,秋仁就是個頭。”姜成龍說:“不知甲方那些零散活是不是小山東幹的,張科長沒找我們做簽證。”這話李龍興聽着埋在心裏。
在某個樓層內,李龍興喊住了正在做活的阿煥,遞過一去煙說:“小山東,休息會兒、”阿煥放下手中的工具說:“李師傅,我不抽菸。”“怎麼樣,想家了,還是想女朋友了?”李龍興調侃道。阿煥笑嘻嘻地說:“想家了,想女朋友還早。”他們一說一笑地談着。
張菲律提着個方便袋,找到正幹活的張秋仁說:“小山東,聽說秦嗣棠發五百塊獎金,我也該發獎金給你。”說着將方便袋遞給張秋仁。張秋仁接過說:“張科長,這好嗎?”張菲律不屑地說:“怕什麼,春節後啥時來?”張秋仁說:“過了元宵節就回。”
此時的李龍興正和阿煥聊得歡:“你們星期天都到哪裏玩?外灘、中山公園、還是遊樂場?”阿煥說:“隨便走走,到老鄉那裏,有時喝酒,有時看電影。”李龍興說:“我看,秋仁不大出去。”阿煥到底是個孩子,話到這裏就不該說了,他沒考慮便說了:“一般他不出去。”李龍興追問:“他都幹些什麼?”“看書、寫字,他喜歡練毛筆字。”阿煥說。李龍興繼續辯:“他不可能老是看書、寫字吧?”“噢,對了,有時張科長找他幫忙。”阿煥終於被李龍興套住了。
臘月二十三上午,秦嗣棠喊張秋仁到辦公室,並開了張介紹信,讓張秋仁到新客站工程部找楊部長去優先購票。
張秋仁拿了介紹信,高興地去新客站,春運的新客站,人山人海,在人海中張秋仁瞬間即消失的無蹤影。地上躺着的、偎坐包裹上的,這要是在平時,罰款單隨時都會開出。張秋仁滿懷信心地擠在人羣中,出站口被人攔住,進站口又被人攔住。問事處問,站務員告訴他要從站正門進去往西拐那座辦公樓才是,並告訴他恐怕找人票也不好買。果然是這樣,他找到了楊部長,優購票領導也簽字了。到了特殊窗口,售票員告訴他票已售完,站票都沒有了。
張秋仁的心情沉了下來,他拿着優購票,徘徊在人海中,黃牛不時地問他要不要票,一問價高出一倍,並且,還聽說會有假票,他不敢想買黃牛手中的票。
帶着沮喪的心情回到工地,秦經理問張秋仁:“秋仁,買到沒有?”張秋仁無精打采地說:“三天後的票也買不到。”“別着急,我們再想辦法。”說着秦經理拔通了火車站的電話:“喂,楊部長你好,小山東的票沒買到,無論如何,也得想辦法辦到,我向小山東許了諾,總要回家過年的。”電話那頭:“賣光了,我也沒辦法。各企業託人找站長購票都沒買到。火車站滯留的旅客已成災,怕是有好多人要在車上或站上過節了。”秦經理着了急:“你送,也得把這幾個小山東送上車。”秦經理掛了電話,臉色也沉了下來,到底讀了幾年的書,出了幾天的門,張秋仁見秦經理犯愁便說:“秦經理,要麼我們自己想辦法。”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他下決心明天你們辦不到,我也要和夥伴們離開上海。
第二天一早,姜成龍來到辦公室告訴秦經理:“小山東走了。”秦經理很無奈地說:“唉,這事我們做的不好。”
火車站售票大廳,張秋仁告訴夥伴們:“你們誰都別走開,看好行李,我一個人去買票,不要着急。”說完他穿梭在人羣中,心想我們爲什麼非要去東海,到了山東再說,他並沒有去排隊,而是站在列車時刻表前許久,回到夥伴處說:“上海——牡丹江特快車,停大站,到兗州,有可能買到票。”夥伴們說:“只要能回家,你帶到哪兒都行。”一個小時後,六張上海——兗州的火車票拿在手中。
回家,象是一種榮耀,寫在臉上,火車上他們盡情地聊,盡情地笑。
夜深了,夥伴們打着瞌睡,只有張秋仁陷入了無限的深思,誰都不知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