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青春浪漫史 第八章 霓虹燈下的人生不一定絢爛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沭東字數:3347更新時間:24/07/01 21:10:08
    第八章

    列車飛速地行駛着,靠窗而坐的張秋仁凝望着江南的初秋是如此地迷人,綠油油的稻田,一幢幢二層洋房在落日的輝映下顯得格外嫺靜,張秋仁赴命回家相親,心情有悅有憂,他無法預料要面對一個怎樣的女孩。

    老人們總說剜到籃子裏的菜才算菜,對於一無所有的張秋仁來說還真是這個樣,籃子還算空着的,菜總是裝不進來,他已沒有了選擇的餘地,父母一再叮囑,只要人家不嫌棄咱就行。

    那個胖乎乎的女孩還算白靜,再說還有點手藝,在鄉里開了個縫紉鋪。她就象一棵菜被張秋仁暫時裝進了籃子裏。

    晚上,媒人來到張秋仁家告訴張家女方索買物什可以訂親,雖說條件有些高,但張家已是迫不得已,張秋仁的父親說:“買就買吧,反正還是我們家的。”沒錢怎麼辦,借,張秋仁的心裏“借”字已不再陌生,也不是一個多麼難爲的詞,然而他渴望的不是以金錢、地位來維護的婚姻,他討厭這種婚姻,但他又無法迴避這種婚姻。

    姑娘炫耀着,左鄰右舍攀比着,有誰知道有人難爲着,其實誰都知道,可又都不知道。

    張秋仁家,東四間瓦房,暫時和父母住在一起,西四間空了,張秋仁的三妹和左鄰右舍的姑娘們,六七個人在一起編柳工藝品,姑娘們終日說笑逗玩,好不熱鬧,張秋仁呆在家裏幾天,給三妹幫忙,正剪底,徐貴庸抱着他幾個月的白胖兒子來串門,張秋仁找了個座給他,秋仁忙着去逗他的孩子,徐貴庸很得意得笑着說:“我看你,脫了鞋也追不上我了。”張秋仁說:“是的。”張秋仁和徐貴庸簡短的談話,姑娘們聽着就來氣,有的氣憤得指桑罵槐地說:“什麼玩意兒,是鴨子都會下蛋,用不着苛薄比他弱的人。”徐貴庸也聽得出,自覺地抱着孩子走了。送走了徐貴庸,姑娘們說:“秋仁怎麼和這種人玩,你沒聽到他說的難聽。”張秋仁不以爲然地說:“人家就是比咱強,無法與人計較,他什麼人我很清楚。”一姑娘接過來說:“要是我,這樣的朋友我不交。”張秋仁很自信地說:“他有的,我努力努力會有的,但是我有的他也許永遠都沒有。”姑娘們笑了:“張秋仁,給自己爭口氣。”

    張秋仁雖然說了句大話,誰都不知道他的城府有多深,但他很自信,在他心裏,徐貴庸永遠沒有的那就是人格、品德。

    婚後不久的徐貴庸向父母借了五千元錢,說是往無錫販賣綠化樹苗,南方的女貞,北方也叫冬青,他在無錫籤賣冬青合同,於是將北方所謂的“冬青”販到南方,兩大卡車菸捲粗的樹苗被人拒收,再轉手那可不是青菜、蘿蔔。賠錢,不甘心,他將這些女貞拉到沂河“老洋橋”上下河灘,暫時預栽着。

    看來是賠了個精光,可徐貴庸偏告訴他人他如何販賣綠化樹苗發了財,爲此,父母想索回投入的資金。可他又拿不出錢來,所以爲錢他們產生了矛盾。

    爲此於曉許說他父母不管兒女死活,她哪裏知道禍根來自撒謊。

    張秋仁對待那個白胖胖的未婚妻於文華還算親近,畢竟要和她朝暮相處,感情是需要培養的。張秋仁努力地和她接觸,那姑娘扭扭捏捏,問就答,不問沒話了。張秋仁認爲要麼受拘束,別在意,好歹也算剜到籃子的菜。

    張秋仁覺得和於文華無話可談,拿了果剪便去了果園。這時,茹月、陸麗麗、張祥麗來到他家門口,她們問在大門口玩耍的張秋仁的弟弟張秋利:“秋仁在家嗎?”張秋利說:“出去了,不在家。”茹月、陸麗麗說:“那咱走吧。”調皮的張秋利說:“走什麼,我哥不在家,我在家還不行嗎?”她們三人邊走邊說:“你算什麼。”

    該有好幾年了,他心目中的意中人居然與他擦肩而過,雖說茹月還挺着個大肚子,他怨自己不該去果園,又回頭想想,也不該多這心思,再說人家都是家庭主婦了,馬上要做母親了。既然愛他,就要尊重她的選擇,雖然無人能與其一比,張秋仁默默地爲茹月祝福着。

    大山般的淳樸,小山般的靈秀,早被這外面的精彩世界而擾亂,遙望大都市的心情不復再現,而是慢慢地走進霓虹燈下的人生。

    樸實的山哥山妹,憧憬着這座大都市,對上海這座久違了的文明都市充滿了激情。然而不厚道,瑣碎的市儈氣的心態使打工仔、外來妹們目睹了這霓虹燈下的人生。

    張秋仁不得不得罪些許人,違背了父母的意願,出門時父母一再叮囑在外面,不要耍小孩子脾氣,凡事要忍耐。這種厚愛,這種期望,張秋仁怎能不感到幸福。然而這外面的世界有時是無奈的,同是做工的,知道張秋仁來自沂蒙山區,他們第一句話便是:“你們家很窮吧。”這使張秋仁很煩感,“窮”怎麼象一座大山“壓”在這些精明的城市人的心中,他們怕“窮”,所以能說會道,會盤算,山裏人窮怕了,所以他們無聲無息,終日勞作,奉獻力量,而收穫無幾。張秋仁有變富的想法,就象醜小鴨想變成美麗的天鵝一樣。

    倉庫門前狼籍不堪,新進的材料無法放到倉庫,已是下班時間辦公室裏秦經理對李龍興說:“李師傅,材料暫時放一夜不要緊,再說工地有保安。”李龍興挺嚴肅地說:“那不行,明天一早土建要進料,我們一時搬不完,項目經理已通知我們把料轉了。”秦經理說:“出點錢,找人搬了吧。”李龍興說:“我們不是有小山東嗎?”秦經理說:“他們搬不完,不能影響白天上班。”李龍興說:“讓他們能搬多少就搬多少,明早我們辦公室人員一伸手就完活。”秦經理說:“晚上不能太晚了。”李龍興說:“我告訴他們,困了就睡覺。”秦經理背起包邊走邊說:“這事安排好,一定讓他們注意安全。”

    張秋仁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宿舍,正要做飯,李龍興後腳跟了進來說:“小山東,準備做什麼好吃的?”張秋仁很禮貌地說:“李師傅,裏邊坐。”李龍興往裏進了兩步,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張秋仁猜到是要搬材料,便問:“李師傅,有事?”李龍興笑嘻嘻地說:“秋仁,加個班,怎麼樣?”張秋仁轉身看着李龍興說:“你的意思?”李龍興推諉道:“不,不,是秦經理要我告訴你們今晚加個班,把卸在大門外的料轉到我們料堆棚裏,讓你們搬完,給你們加工資。”“噢噢,知道了……”張秋仁再也不說話了,李龍興什麼時候走的他都沒注意,他只是在想那可是一卡車鐵線管和一些零部件,什麼時間能搬完,不管怎麼說飯還是要吃的,張秋仁只管做飯,徐元吉,阿煥,張秋利在一旁都不高興。

    飯後,他們估量着搬的慢些要到凌晨,那是早晚的事,還不如忙活點,早休息。汗水溼透了幾次衣服也不記得。喧囂的夜不知什麼時候只剩下霓虹燈和夜行的車輪聲,這要是在家鄉該聽到雞叫了,張秋仁心想,但剩下的這點活還是要完成的,小憩後,張秋仁便招呼在一旁的夥伴們,打起精神,完成最後的衝刺。

    一早,姜成龍氣沖沖來到辦公室說:“小山東,到現在一個都沒來。”秦經理說:“我看昨天的料都轉完了,熬夜了吧。”姜成龍急躁地說:“管子跑的沒一半,下午監理要驗筋的。”秦經理問李龍興:“李師傅,你讓小山東搬完的?”李龍興堅定地說:“沒有,我告訴他們困了就睡。”秦經理說:“那,晚上會就晚上會兒吧。”

    古梨園成了新農村了,一排排整齊的瓦房,原來老村佔地二百畝,這下擴到四百畝地。四百畝樹林沒了,不要緊,這個村子容量大了,該解決的小光棍也陸續解決了,口糧田一下子縮到四分地,爲生存人們開始蠶食周邊的“原始”森林,殺一片,開一片。河灘地長花生白胖小子似的,惹人喜愛,可惜只有一兩年的好收成,以後,產量都不及投入。

    爲此,徐貴庸與父母爭誰先種頭年鬧出笑話,父母堅決不讓,也去開剛分的河灘地,他父母去刨地,徐貴庸就將其工具給奪過扔得老遠,母親拿一根樹條去打兒子,兒子就跑,母親就追,他們在這片河灘上上演了一幕跑“馬”場。開荒的村民捧腹大笑。

    嶄新的瓦房揹着“寧要家破,不要國亡”,告訴過路的人們,我的主人沒有犯法。有些人,乾脆不蓋房子,等生了兒子再說。好心的徐貴庸將一張摺疊起皺的紙條遞給阿棠說:“這是生兒子的最新配方,準生兒子。”阿棠接過紙條心想,我還是生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孩,還能再生一個。但人家也是好意,故謝過將紙條裝進兜裏說:“好,待我生了兒子,請你喝酒。”徐貴庸是否用了該配方生的兒子,誰都不知道。

    張秋仁試着和未婚妻於文華交流,他多麼渴望愛情象詩一般浪漫,青春象花一樣豔麗,多麼渴望能有一個與己志同道合的生活伴侶,人家都生了孩子了,他還沒進入狀態,於文華太村姑化,然而又不象村姑那樣淳樸,張秋仁的出現她總是不用正眼看張秋仁,而是藐視着,陰沉着那個冬瓜般的白臉。

    男方給未婚女方買些夏天的衣物,叫夏禮,在農村沿襲至今,張秋仁告訴父母於文華的夏禮交給我自己辦。張秋仁知道愛挑剔、講攀比已成爲農村姑娘的時尚心理,把某些個人行爲強加給父母那是不對的,他要勇敢地承擔這一切,因他知道家曾經的創傷,他真想用自己的熱情來撫平。逛了幾個成衣商場,琳琅滿目,五顏六色的青春女裝,秋仁心裏真的捉摸不透於文華該穿哪款夏裝,她那魔鬼身材也不知該到哪個魔鬼店去買,看着徐元吉的未婚妻穿的連衣裙象花一樣的綻放着她的青春。於文華要是穿上會不會象蒲公英一樣馬上要飛,於是他照了自己買了身衣服寄給了於文華,並表示這就是你的夏禮。

    張秋仁這下可算是惹禍了,於文華哭起來沒個完,說秋仁拿她不重視,笑話她長的男人身材。

    張秋仁矛盾着,他權衡着愛與不愛間的距離。張軍只有在雙休日從上海到臨沭間穿梭,只有兩三個小時的見面時間,見面就好,已成爲愛的佳話。心想我該和於文華怎樣相處?他幻想着拋開物慾的愛是多麼純真的愛,與其湊合着,還不如……,他不敢想該往哪兒想。